28格爾木療養院→囚禁
時間線已轉移。
一座莊嚴厚重的黑色鐵質大門屹立在前方,彷彿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大門上的鐵欄猶如一道道黑色的鎖鏈,緊緊地圍住了院落,讓人心生敬畏。
這便是位於格爾木市區的療養院,它坐落在一片幽深的環境中,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氣息,彷彿連時間都放慢了腳步。
雖然只有兩個樓層,但整個建築卻顯得異常廣闊,看起來是一個理想的康復場所。
抬頭望去,幾個鮮紅的大字猶如火焰般燃燒在最高處——格爾木療養院。那鮮亮的紅色在白漆的背景下格外醒目且驚心,又預示著什麼。
兩側的石質門框上貼著的白板再度強調著此處是為何地。
幾隊紀律嚴明的隊伍,身著深綠色的制服,頭戴軍帽,身姿挺拔,步伐一致,他們交錯著巡邏著療養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士兵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與堅定,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在明亮的陽光下,深綠色的制服顯得格外醒目,使得整個療養院變成了一座嚴密的軍事堡壘。
地下實驗室。
一名昏迷中的青年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緊皺著眉,正沉浸在某種難言的夢境中。
他的容貌俊逸非凡,睫毛長而濃密,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好看的容貌在此刻有種一觸即碎的脆弱。
他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清冷而淡漠,像是他不屬於這個世界,遠離塵世,又遊走人間。
他就是已成年版張起靈。
距離他與墨玄胤分別的那一刻,已悄然流逝了整整百年。
期間,他貿貿然闖入了九門之間的紛爭,與之合作,進行了那次史無前例、轟動一時的倒鬥活動。
結果,張起靈作為領頭羊帶領老九門好手去四姑娘山倒鬥失敗,損失慘重。
記憶如同被無情的風暴席捲,變得支離破碎,他再次失憶。
終究還是缺心眼的張起靈走上了既定道路。
重傷未愈,被秘密地幽禁在格爾木療養院。他被安置在一間昏暗的房間裡,四周是冰冷的牆壁和沉重的鐵門。
在昏昏沉沉的夢境裡,張起靈身處一片混沌之中,那種無力感如同現實裡被抽離了所有的力氣,讓他感到無比壓抑。
四肢好像被無形的鎖鏈束縛,無法動彈,只能任由那些白衣人擺佈。他們的動作熟練而冷漠,像是處理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他看著那些白衣人手持針管,將幾倍於常量的麻醉劑注入自已體內,感受著那些冰冷的液體順著血管流淌,帶走他僅剩的清醒。
他的意識在麻醉劑的作用下逐漸模糊,身體也彷彿不屬於自已,只是機械地承受著這一切。
持續性迷藥,再加上寶貴的麒麟血像流水般被抽走,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無力,毫無反抗之力。
癱軟在冰冷的床上,張起靈幾乎要以為自已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被隨意宰割的牲畜。他的人格、他的情緒...皆在粉碎。
張起靈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被如此對待,空白一片的記憶,沒有任何價值。
疼痛,那是唯一的感覺,麻木的疼,深入骨髓。每一針、每一管藥液都像是尖銳的刀片,在他的體內留下無法癒合的傷痕。
那些藥液在他體內引起激烈反應,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每一個細胞都在痛苦地掙扎。最後,那些反應溶解,消失,只留下一具破碎的空殼。
日日夜夜的折磨,他不明白為什麼。
或許,放空大腦,不再思考,陷入沉睡才是他唯一能夠減輕苦楚的辦法。
而每當他閉上眼睛,想要永遠沉睡在這黑暗的世界中時,總有那麼一絲殘存的理智在叫囂。它告訴他,他還有未完成之事,還有未了的心願。
那份執著,那份不甘,讓他無法真正放棄自已,無法真正沉入安息之所。
但是,他不記得了。
『要小心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人心不可信。』
...
『那麼,你覺得人可信嗎?』
那個聲音再度在寂靜中響起,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又似乎只在他耳邊低語。
你是誰?
他的眼皮緊閉,眼球卻在不安地轉動,在幻境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眉心的皺紋越皺越深。
這個聲音很熟悉,可是張起靈想不起來。
在這片夢幻般的虛擬空間中只有空茫的白,他能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袍,那飄忽的人影如煙霧般朦朧,時而聚攏,時而散開,似是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難為人體,更別提去看清那個人的面容。
張起靈掙扎著想要撐起自已虛弱的身體,仿若要透過那片隨風飄動的衣角,去抓住那縹緲如霧靄般的記憶。
強烈的情感似要衝破始終困住記憶的枷鎖,衝著那個人說什麼。
最終,他虛弱無力的身體連一絲一毫的動彈都做不到。那些嶄新的鎖鏈依舊緊緊地封鎖著他,讓他無法觸及屬於過去的任何認知。
『你忘了。』
那個模糊的影子微微偏了偏腦袋,雖然看不清面孔,但張起靈卻能感覺到對方在專注地看著他。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涼,嚅囁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已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沒關係。』
『我可以再救你一次。』
無錯書吧對方不在意他的沉默和無力,自顧自接著說,冷若冰霜的聲音,恍若冬夜裡的寒風,刺入骨髓,卻又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慰感,讓他莫名有些眷戀。
『人心難測,你可記住了,張起靈。』
那你呢?也不可信嗎?張起靈在心中默默地問,卻說不出口。
白玉鈴鐺被微風輕輕吹動,發出空靈的脆響。
這聲音彷彿擁有魔力,瞬間喚醒了張起靈渾渾噩噩的意識。
環顧四周,超過常人的聽力讓他能夠清晰地聽到上方樓層中隱約傳來的尖銳叫聲。
那些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像是被困在深淵中的靈魂在呼喊。張起靈心頭一緊,他知道那些聲音代表著什麼,但他卻無法做些什麼。
淡漠的雙眼垂下,恍惚間劃過一絲不曾出現的暗色,像是被烏雲遮擋住的明月,失去了往日的明亮與清澈,模糊了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