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珺有個剛上大一的女兒,最大的愛好就是追星,平時經常能聽到她的瘋言瘋語,例如“姐姐的臉真是殺死我了,我還能再舔一百年”,“哥哥抽什麼煙啊,抽我”等等。
這些新生代的巨星偶像,哪有他們那個年代長得好?高糊畫素無美顏濾鏡的情況下,甚至純素顏都吊打這些小花十幾條街。
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麼漂亮靈氣逼人的小姑娘。
臉蛋小,五官卻精緻大氣,一雙杏眼澄澈透亮,因為眼睛大,瞳孔黑,看著像兩顆漂亮的玻璃珠子,左邊眼角一顆花朵似的紅色小痣,給那雙清純無辜的眼睛平添了一絲嬌媚。
再往下,是小巧高挺的瓊鼻,淡粉的嘴唇兩角微翹,似乎總在笑。
是一副優美靈動讓人很有好感的面容。
周珺一時忘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直到女孩抱著貓走到了跟前,溫溫柔柔地和自己打招呼:“你好。”
“額,你好。”周珺愣愣地跟著回了一句。
拂鳶把抓著自己袖口不放的藍貓遞給女人:“這是您家的貓嗎?”
她有幾次經過麵館看到這隻貓趴在門口曬太陽。
周珺把貓抱過來,有些抱歉地說道:“是我家的,它調皮喜歡亂跑,打擾你了。”
“沒關係,它很可愛。”
初次見面,周珺對花店小老闆的印象不錯,覺得是個漂亮又懂禮貌的姑娘。
她抱著貓回自家店去了,出門和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擦肩而過。
對方進了花店。
“喂,你是這店的老闆嗎?”一隻粗糙寬大的手“啪”地一聲拍在櫃檯桌子上,將上面的招財貓擺件都震了幾下。
衛縈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眼底全是警惕和戒備,像一隻炸了毛的小獸。
見狀,男人兇惡的臉上愈發不耐煩,嗓門也更大了:“問你話呢,啞巴嗎?”
“我,不是,啞巴。”
衛縈垂著眸,有些艱難地開口,手指將衣服攥得皺巴巴。
男人臭著臉,一隻手伸進懷裡要掏什麼東西,然後就見面前的小姑娘瞳孔放大,低低嗚咽了一聲,猛地鑽進桌子下面。
男人:“……”
他手裡正捏著一張名片,黑底白字,左下角有一朵花。
他額角有些抽搐地盯著桌子下面縮成一團的女孩:“我是來——”
“你們老闆沒告訴過你,我最討厭沒禮貌的人嗎?”
男人猛地扭頭,目光和一雙漂亮的眼睛對上,眼瞳很黑。
對視久了,像墜入幽潭,像掉進深淵。
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卻有如此攝人的眼神。
男人立馬反應過來,他要找的人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他立馬挺直了背脊,露出了生平最友善禮貌的笑容,走近了雙手將名片遞過去:“你好,我是——”
“請回吧。”
拂鳶沒有看他,走到櫃檯那邊把下面的女孩子拉起來,安撫地摸摸她的頭:“不怕,沒事的。”
一旁的男人見狀,連忙賠笑:“抱歉抱歉,我是個大老粗,嗓門大,把小姑娘嚇著了吧。”
拂鳶沒什麼耐心聽他解釋,示意他看牆上的“待客準則”。
上面第一條就是:不接待沒禮貌的客人。
男人頓時笑容僵在臉上。
季先生確實交代過他,“九庭”的老闆性子很古怪,接單向來看心情,因此務必要以禮相待,無論對方提什麼要求都盡力滿足。
他卻不以為然,覺得對方就是不識抬舉,錢搞不定的事,還有拳頭呢。
“所以今天這個生意,你是不準備做了?”
男人收起了刻意偽裝的和善,一雙略微渾濁的眼十分駭人,一看就是個手上沾了不少血腥的狠角色。
拂鳶盯著他手裡因為動怒而捏得生了褶皺的名片,忽而展顏一笑:“你可知為了拿到這張名片,你的老闆費了多少心血?”
全球不超過十張屬於VIP客人擁有的名片。
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材質,但可以憑名片免費兌換一個接單範圍內的心願。
“九庭開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人在這鬧過事。”拂鳶仍是笑著的,天真可愛的一張臉,卻讓男人從心底開始膽寒。
“你想當第一個嗎?”
明明看著年紀不大,字裡行間卻是超乎年齡之外的沉穩自信,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有足夠的資本和底氣。
男人終是慌了神,背過身去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讓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隨後連拂鳶的臉都不敢看,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鳶鳶。”看著男人離開的身影,衛縈不安極了,指甲用力地扣著掌心,“我是不是闖禍了?”
“你能闖什麼禍。”
拂鳶無奈地嘆了一聲,把她的衛衣帽子拉下來,女孩一頭如瀑的長髮便散落下來。
衛縈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扯掉自己的帽子,眼底有一瞬間的驚慌,但還是乖巧地沒動,低著頭任由她玩著自己的長髮。
“我只是希望我們漂亮的縈縈有一天能從自己的圈裡走出來,可以勇敢地去看看這個世界。”
拂鳶將她被掐得全是指甲印的手解救出來,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你很聰明,很棒,很讓人喜歡。”
她想到什麼,又補充一句:“啊,你做飯還特別好吃,甩那些飯店大廚十八條街,把我的胃都養叼了。”
小姑娘悄悄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害羞,也有小小的開心。
“那你,你今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衛縈的愛好很少,做飯算是一種,所以認真下過功夫,她不但會做飯,還會做各種麵包甜點,賣相和味道都不輸外面賣的。
裴忱愛吃甜,每次做的那些小點心幾乎都進了他的肚子。
“想吃糖醋排骨和宮保雞丁。”拂鳶說。
“好,那我現在去買菜。”衛縈伸手把帽子重新戴好,腳步輕快地出門了。
拂鳶看著她走遠的背影搖頭笑了笑。
衛縈十五歲那年家裡發生了變故,一場人為的大火燒了她的家,她死裡逃生後四處流浪,有一段時間精神失常,從此封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