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願望在看到孟時舟一張黑臉的時候徹底打消了。
特別是“成衣鋪”的王總很懂行情的讓我在三位極品大帥哥里挑選專屬客戶經理的時候,我面帶微笑實則心口滴血的指向了在場的唯一女士,那個叫蘇珊的女設計師。
孟時舟表情總算緩和了不少。
蘇珊有很強的業務能力,最讓我覺得她專業的一點是,設計室裡端茶倒水的小姑娘眼睛就沒離開過孟時舟,蘇珊卻瞄都不瞄老狐狸一眼。
太專業了!
在挑好了幾件成衣樣式並提出了修改意見後,我順勢把孟時意和陳老虎推到了蘇珊面前:“給他倆做幾身偏中式但不要太正式的衣服。”
蘇珊是典型的北方女子長相,濃眉大眼,眼神卻很淡,在一群帥哥中間穿著中規中矩的牛仔褲和白T恤,她抬頭朝兩個少年看了一眼,問我:“蘇小姐打算定製兩位少爺初六拜師禮上穿的衣服嗎。”
我不由挑眉,這女人竟然知道孟家初六拜師禮?
孟老夫人在一旁呵呵的笑了起來,對我說:“你眼光好,挑設計師直接挑中了王總的外甥女,小蘇她爺爺也是咱們的同行,和你祖父是老交情了。”
我心下了然,原來繞來繞去又是老熟人,其實也不奇怪,在江州像老夫人這樣年紀和級別的老太太,能親自光顧的店鋪多是熟人介紹。
我面對蘇珊也就隨意起來:“家裡倒是給兩人做了西裝,可你看他倆,還是個孩子,何況手藝人穿太正式的衣服總歸不方便。”
蘇珊想了想,立刻明白了我的需求,在紙上隨便畫了幾筆:“類似於這樣的款式行嗎?做成偏軟布料的休閒西裝,除了領口外其實就是個運動外套。”
我只往稿紙上看了一眼,心裡已有七八分的滿意,暗道江州的地界還真是藏龍臥虎,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設計師,線稿畫的竟然能這麼明瞭。
我當即拍板:“好!”
蘇珊似乎也沒遇到我這麼痛快的顧客,怔了一瞬,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孟老夫人在一邊看的門清,和藹的笑起來:“所幸蘇家的玉石店離的不遠,咱們步行過去看看?”
一直陪在左右的王總笑的意味深長:“那感情好,我姐昨天才回江州。”
他示意工作人員給那邊的店鋪打電話,自己則親自陪在左右。
“你姐病好些了沒?”孟老夫人難得好興致,出門也沒有坐車,和王總一遞一說的聊起了家常。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步行街上,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蘇家的玉石店叫明月齋,門面不大但內有乾坤,和許多金碧輝煌的珠寶店不同,蘇家老店的整個一樓陳列的都是料石。
迎出來的蘇老闆是個消瘦的中年男人,親切的叫孟老夫人“大娘”。
聽孟老夫人讓我以師叔相稱時,蘇老闆忙擺手說“使不得”:“我這手藝可不敢自詡燕門,當年不過是我爸和老太爺開個玩笑,算不得數。”
我聽出來了,這人應該是我師祖孟老太爺的口盟弟子。
而且從蘇老闆的氣度來看,他雖然以商人自居,身上卻仍有著濃濃的匠人氣息。
今時今日,能夠心無旁騖的做一個手藝人,已經很令人尊敬了。
我朝蘇老闆頜首,恭敬叫了聲:“師叔。”
蘇老闆當即有些動容,跟過來的王總連忙招呼眾人上樓,一邊扶著孟老夫人,一邊小聲打趣道:“說起來,我姐夫追我姐那會兒,最怕的就是蘇先生。”
我聽了這話一愣,瞧他說話這語氣,“蘇先生”難道指的是我媽?
孟老夫人哈哈的笑,扭回身問我:“王總的表姐叫沈明明,你媽和你說過沒有。”
“沈明明?”我驚呼一聲,剛才在成衣鋪的時候介紹蘇珊是王總的外甥女,我還以為蘇老闆的愛人應該姓王呢,沒想到老闆娘竟然是沈明明,我半張著嘴,忍不住回頭再次打量了蘇老闆一遍。
孟老夫人被我的反應氣笑了:“看來是沒少提。”
的確沒少提,沈明明也是孟老太爺收的女弟子,我媽出現之前本來是要撮合沈明明和孟老三的,可沈明明看不上孟老三,到了孟家之後就裝身嬌體弱,總之是一副娶回去撐不了幾天就要辦喪事的形象。
直到我媽出現並迅速成了傳承人後,沈明明逃脫昇天,為了感激我媽解救了她,對我媽可謂體貼入微,兩人在孟家學藝的那幾年,沈明明從始至終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我媽好。
用我媽的話說:“要是後來蘇二狗沒來橫插一腳,我和你明姨湊合過一輩子也不是不行。”
我回過神來,看著眼前文質彬彬的蘇老闆,難道這就是我媽口中那個一無是處,一星半點都配不上明明姨的蘇二狗?
我嘴唇抖了又抖:“您該不是蘇……二……”
胳膊被孟祖母拐了一下:“別學你媽那小心眼,看不上人家就給人起外號。”
蘇老闆鬧了個大紅臉,這時候茶廳裡傳來一陣王熙鳳式的笑聲:“別懷疑,他就是蘇二狗。”
“嘖!”孟老夫人被突然出現的女人嚇了一跳,也不生氣:“你個混不吝,想嚇死我?”
走進茶室我才看清楚來人,是個身材氣質樣貌都屬絕佳的中年美人,最難得的是女人紅潤的氣色,一看就不是靠藥材和保養品能夠養成的,這應該是個實實在在被嬌養著的女子。
再看蘇老闆蘇二狗,原本還落在我的身後,這會兒竟然不由自主的站到了老婆身邊去了。
我不由在心裡感慨,我媽看男人的眼光果然不行,她所謂的哪哪都配不上沈明明的蘇二狗,最後竟然成了老婆奴。
我媽覺得哪哪都行的男人……
我腦海中立刻出現了秦明山的樣貌,趕緊閉了閉眼睛,暗道晦氣。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孟時舟從身後推了推我。
我仰頭看他,男人微笑著,眼底有淡淡的溫柔:“明明姨叫你呢。”
話音未落,我已經被中年美婦一把拉了過去,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對孟時舟翻了個白眼,附贈一聲嗤笑:“你也好意思叫我姨。”
沈明明該不會是在罵孟時舟“老”吧?
我感覺身邊的男人周身氣質降下去好幾度,簡直能結冰了。
孟老夫人看不過去了,替自己孫子解圍:“你媽走了以後,你明明姨就和我們孟家結了仇了,孟家的男人都被她罵過,有一年玉博會,她藉著主持人的身份,指桑罵槐罵了你公公半個小時。”
我的手一直被中年美婦拉著,她有一雙含很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眉眼彎彎的,很好看,她先是溫聲和我道了一句:“我前些日子才在網上看到你的那個熱搜,趕緊訂機票回國,在杭城耽誤了幾天,昨天下午剛到江州。”又親自給老夫人斟茶,嘀咕著說:“我擠兌孟家男人是一回事,每年可都沒少了孝敬您,我上個月還給您打過電話,倆小的結婚的事兒您可隻字沒和我提。”
我不解的抬頭,沈明明根本不顧及滿屋子孟家人,直言不諱的說:“你和你媽一個毛病,就盯著男人的長相,我告訴你,你姨父有個侄子,他們老蘇家的長子長孫,帥的沒邊兒了,雖然比你小几歲,不過沒關係,等你啥時候和孟時舟離了婚,他正好給你接濟上。”
剛吮了一口茶水的孟老夫人,一口茶嗆進了嗓子裡,猛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