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了一個時辰後,扶蘇感到有些疲憊,正打算返回時,前方出現了一輛推車,上面放著兩個木桶。
“蒙將軍,這是?”扶蘇轉頭向蒙恬詢問。
蒙恬回答道:“回公子,現在已到了早餐時間,正準備分發食物。”
胡亥聽聞此言,眼睛一亮,剛剛跟隨扶蘇巡視時只吃了一塊鍋盔,此刻早已飢腸轆轆。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分發食物的人群中,人群見到穿著華麗的少年擠進來,紛紛讓開。
蒙恬見狀,想要阻止胡亥,但為時已晚,胡亥已經迅速來到了放飯的地方。
負責分發食物計程車兵見到眼前這位衣著華貴、與蒙恬一同前來的陌生人,不敢貿然制止。
胡亥搶過一個木勺,舀了一勺食物嚐了一口,隨即皺起了眉頭,差點被嘴裡的食物給嗆到。
那食物味道酸澀,毫無鹹味可言,讓習慣山珍海味的胡亥簡直難以入口。
“見過蒙將軍。”發放食物計程車兵見到蒙恬和扶蘇等人走來,趕緊恭敬地行禮。
“胡亥,你這是在做什麼?”扶蘇將胡亥拉到身邊,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胡亥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哥,你一大早就拉我來這地方,我早飯都沒吃幾口。看到這有吃的,就忍不住想嚐嚐。”
扶蘇輕輕拍了拍胡亥的肩膀,說道:“忍耐一下,我們很快就回去。”
隨後,他低頭看了看桶內的食物,發現是一些小米和豆子煮的稀粥,其中還摻雜著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他舀出一勺嚐了嚐,眉頭緊皺,最終還是吐了出來。
蒙恬見狀也舀了一勺嚐了嚐,同樣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他抓住一名發放食物計程車兵,怒聲問道:“你告訴我,你們就給他們吃這樣的東西?”
那名士兵顫抖著聲音回答道:“蒙將軍,這食物不是小人做的啊。”
蒙恬聞言後鬆開士兵,環顧周圍的徭役,沉聲問道:“你們平時都是吃這樣的食物嗎?”
一名稍顯膽大的民夫站了出來,回答道:“回將軍,我們已經吃這種食物兩個多月了。”
扶蘇點點頭,記得前世刷影片時瞭解到,秦朝時期的徭役有兩種服役方式。
一種是徭役自帶食物,朝廷只發放工資,不包吃。
另一種是朝廷提供餐食,但需要扣除一定的伙食費。
他轉向那名民夫,問道:“那你為何不選擇自帶食物,而是選擇扣錢買這種呢?”
民夫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大人,小人帶來的食物在路上就已經吃完了。來到這裡,只能扣錢買這種了。”
民夫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希望這位氣宇不凡的大人物能伸出援手,能為他們這些人做主。
“原來如此,你帶我去見你們的伙伕。”扶蘇指著那名負責分發食物計程車兵說道。
那名士兵有些猶豫,但看到蒙恬瞪著自已,他連忙點頭,心想這位衣著華貴的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民夫們見狀紛紛放下手中的碗,好奇地跟在扶蘇身後,扶蘇並沒有阻止他們。
不久後,扶蘇、蒙恬以及幾名士兵來到了一個簡陋的茅草亭。
還未走近,他們就看到一名身材肥胖的壯漢正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來,胡三,別客氣,快吃!你看你瘦得跟猴子似的!這塊雞屁股給你,這可是好東西,我可捨不得自已吃,哈哈哈!”肥壯男子撕下一隻雞屁股,毫不客氣地放到對面一個精瘦男子的碗裡。
精瘦男子,也就是胡三,看著碗裡的雞屁股,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胖...胖爺,我...我...”他手指著肥壯男子身後,臉色蒼白。
肥壯男子,也就是胖爺,順著胡三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嚇得手中的雞腿掉在了地上。
“見過……見過蒙將軍……”胖爺一眼認出蒙恬,聲音有些顫抖。他還注意到蒙恬旁邊站著一位穿著類似的大漢,以及兩位衣著華貴、氣質不凡的公子。
蒙恬看到此人竟在此地飲酒吃肉,本欲上前將其擒拿,但扶蘇搶先一步。
“呵,你就是胖爺?”扶蘇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的佳餚上:一隻肥美的燒雞,一盆熱氣騰騰的金黃小米飯,還有一盤綠油油的野菜,仔細辨認,似乎是薺菜。
桌邊還擺放著一罈陳年濁酒,香氣四溢。
“見過大人”,幾名伙伕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躬身行禮。
“不...不敢!小人拜見扶蘇公子!”胖爺一見這位青年,便知他絕非尋常貴族。
能讓蒙恬如此恭敬的人,除了皇室成員還能有誰?
更何況,對方的神態和談吐都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尊貴。
“哦?你是如何識得我的?看來你的眼光頗為獨到。”扶蘇有些意外,蒙恬和王賁也對胖爺的敏銳感到吃驚。
“小人見公子您氣度不凡,衣著華貴,且蒙將軍對您畢恭畢敬,這才斗膽猜測。”胖爺賠著笑,心中卻已猜出蒙恬和扶蘇的來意。
傳聞中,扶蘇公子仁愛百姓,極有可能是在巡視時見到這些民夫用餐簡樸,特地前來問罪自已。
胖爺決定趁機展示自已的聰明才智,他深知在這些貴族眼中,普通的民夫或許並不算什麼。
“呵,看來你還挺機靈,只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扶蘇猛地一拍桌案,目光如炬地瞪視著胖爺,“你自已在此大吃大喝,卻讓服役的民夫和徭役吃那些如同豬食一般的食物,是何居心?”
胖爺被扶蘇的怒氣所震懾,瞬間跪倒在地,連連求饒:“公子,冤枉啊!自從一個月前匈奴頻繁侵擾此地,許多糧草都被劫掠。此地民夫和徭役眾多,若按朝廷標準供應,糧草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一個月前?”扶蘇眉頭緊鎖,“我聽聞他們至少已經吃了兩個月的劣質伙食,而且昨日已有新糧草運來,還會不夠嗎?”
胖爺額頭汗水淋漓,身體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緊張:“公子……前幾個月嚴寒,為了讓民夫和徭役禦寒,小人特意在飯食中多放了一些米,導致後續糧草不足。昨日運來的糧草,上面要全部分發下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還未曾到小人這裡。”
“好一副牙尖嘴利之徒!”扶蘇心中暗自驚歎,此人的辯才若放在後世,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律師,他都有些不知道咋說了。
“公子,他撒謊!小人昨晚分明看到他們搬了一袋袋糧食進那個糧倉!”這時,之前那名站出來指責的民夫再次挺身而出。
“哦?此事當真?”扶蘇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他走向那名民夫,語氣嚴肅地問道。
“小人……小人也不能完全確定,只是……那些麻袋裡裝的若不是糧食,又能是什麼呢?為何要在夜深人靜時搬到糧倉裡?”民夫有些遲疑,生怕自已的話引起扶蘇的不滿而遭受責罰。
“無妨,先帶我去看看那糧倉。”扶蘇揮手示意,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是,公子!”民夫點頭答應,隨後便帶著扶蘇前往營帳中的糧倉。
胖爺見狀,心中一沉,無力地坐倒在地。
“胖爺,這可如何是好?”胡三焦急地走到胖爺身邊,聲音顫抖地問道。
“問我?我問誰去!”胖爺一巴掌甩在胡三的臉上,聲音因緊張而變得顫抖。
他深知,如果扶蘇發現自已剋扣民夫的糧食,後果將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