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聲音洪亮有力地想要傳達給城外阻擾流民的軍士,隨著一聲聲“吱呀”厚重的摩擦響起。
亂漸飛塵隨風倒向內裡,外面的人頓時停滯一剎那,而後,不知是誰!
“哈哈哈哈哈開了!快快,我們衝進去!”鬧得最兇的那個人眼凸的發亮,臉不可遏制地抽搐,在他身後年輕苦相的幾人,也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久違的笑。
機靈的,早已推開擠在前面的人,收拾妥當準備伺機過去。
可幾位兇相畢露的軍爺,門神似的還杵在前面,用身體堵住流民進城的方向。
在他們的後方,晦朔不明的人,逆著光看不清臉,一身馬甲厚鐵裹挾龐大身軀,迸發而出的肌肉激得手背青筋暴起。
身下的戰馬嘶鳴震動浮塵,空氣裡彷彿淬著一股彌久的殺氣。
透過層層疊疊的距離,李晟睥睨著下方動作不斷的賤民。
手中的長槍嗡嗡顫動,似是等不及了!
“爾等賤民!如若不退無望城三十里,殺!”
冷噤無疑的聲音隨著“踏踏”的馬蹄聲響徹整個外城。
“還是不讓我們進去?可我們還能去哪?”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們沒有退路了!幾經輾轉艱辛至此,還不如搏一搏!
前先躲在一側的那人,心一狠就想跑進去!
“噗”一柄長槍橫空穿透了他的頭顱,混著血色的液體撲哧一下全湧了出來。
“啊!”尖叫不斷,本就驚心膽顫的流民,再次爆發!
“拼了!”
橫豎都是死!
為何不爭?
擋在前方的守將,驚異!
一個個瘦骨如柴、眼球突出的老少,發了瘋的狂暴!
拳頭、包袱、棍棒之下,守將也潰敗了下來!
“嗚嗚嗚”
倒在地上起不來的守將,咋一聽見這聲音,立馬就精神了,招呼著還在掙扎的兄弟,堪堪挨近內城。
無錯書吧緊追不捨的流民都被馬背上的男人逐一一擊斃命!
鮮血飄灑在牆壁、城門上,戰馬厲聲嘶鳴吼叫,長槍入骨腔惹得深入尾椎的疼意,好像所有人都在尖叫嘶鳴!
健碩的肌肉線條隨著長槍的揮動,愈漸蹦張,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他的長槍下一一倒下!
最終,馬蹄踩在碎裂的骨頭上,撥出一口口氣,戰馬鼻孔正對著腳下死不瞑目的臉上,肆意無忌,就像它的主人一般,天生枉顧人性。
長槍停留在半空,鮮豔的血珠不斷滴落,紅得刺目,一滴又一滴,它像是流不盡似的!
被汗水漸漸浸溼的李晟,狹長的羽睫輕沾紅珠,向下低垂的瞬間,血珠滴落,濺入眼眶。
霎時,面如閻王,冷冽無情,好似鬼魅,不是凡人!
“你不怕!”馬座上的男人姿勢不變,一把長槍仍舊指著地上望著他的小女孩,半大不小的女娃,眼睛黑黝黝地發亮,不哭不鬧!
“嘖?啞巴啊!”舌尖挺著上顎,李晟無趣的輕輕一撩,雙腿使力,身下的戰馬忽的仰起前蹄,旋轉了半圈,猛地長鳴一聲,直入城內!
現在正好,烈日當空,馬背上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在他的身後,是一排排模糊不清的屍體。
最小的還是個孩子!
“嗚!放開我!”
被堵著嘴巴很久的白梓彤,立馬就站起來擼兩把手,想猛地推開剛剛站起來的女孩!
不料,路沁之早有預料般側躲過去,餘光又瞥見那憨貨打算再發作的時候,眼疾手快地反剪一襲紅衣的白梓彤。
“戰亂先殺聖母!收起你不自量力的同情心。”她面無表情地桎梏著手下不斷反抗的少女。
如今她們只是普通人!
以淮秉文的處事方式,除非她們兩個活不了了,不然……
“所以你就幹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被禁錮著的白梓彤也反應了過來,如今她倆的形勢的確不容樂觀,可她就是忍不了!
“你出去,只不過是他槍下的又一亡魂!”路沁之鬆開她的手,不緊不慢的道出最終結果。
“淮師兄會出來救我的!”陽光下的紅衣愈發紅豔,少女鼓著腮幫子小聲嘟囔,其實她也知道事從緩急也沒用。
也不確定淮師兄會不會救自己,路沁之說的對,她確實幫不了什麼!
可心裡難受╯﹏╰!
“不管這些流民從哪來的,都不可能進城;況且你仔細看看周圍,貪心不足起妄念,這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路沁之拉過少女的身子。
視線移開灌流的血液,遠處搭起的帳篷歪斜得快要倒下,布粥行善的牌子還掛在牆上。
自古戰亂,流民必起,尚存的都城大都不會放任流民暴起。
但像無望城這邊的做法,也許不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