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對徐光啟說道:"既然朝廷這麼缺錢,那就和克里斯托夫籤合約吧。
劃定好地界,地界以內的地方歸他經營管理,地界以外的地方不允許擅自進入,不允許建造炮臺,槍臺,若有違反,立即終止合約,驅逐出境。
任何從海外進入香港的貨物,抽取百分之一作為過境稅,貨物若進入內地,抽取百分之三作為進口稅,若內地貨物進入香港,收取百分之二作為出口稅。
著戶、工二部在香港島上設立緝稅局和審計局,對每一宗過境貨物,進口貨物,出口貨物都要詳細登記造冊,按章納稅,不許有絲毫遺漏。
著兩廣總督熊文燦在香港島上設立香港特別衙門,精心挑選五百精壯兵丁,保護英國人安全,費用由英國人出。若有敲詐勒索騷擾英國人的行為,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徐光啟一一都記下了。
朱由檢又對徐光啟說道:"你是熟知西洋人記數之法的,應該引進過來,為我所用。"
徐光啟深有感觸,"皇上說得對,西洋人記數用的是阿拉伯數字,加減乘除平方開方都極其方便,同樣是解方程,西洋人用拉丁字母換算,直接明瞭,一目瞭然。西洋人還發明瞭一種神奇的數,叫做對數。"
朱由檢隨口說道:
"對數不是數。是一個瑞士工程師,當過開普勒的助手,受不了繁雜的三角函式計算,搞出了對數。對數的發明,讓天文學家的壽命至少增加了十年。"
徐光啟驚叫道:"皇上竟然知道這個!臣聽利瑪竇提到過,但利瑪竇也不甚了了,利瑪竇只說曆法計算中若用了對數,就簡化多了……"
朱由檢:"西洋人編出了對數表,很實用的……"
徐光啟兩眼放精光,"對對對,利瑪竇就提到過對數表,皇上連對數表也知道?到底仕麼是對數啊?"
馬克思盛讚對數,說對數、能量守恆律、生物進化論,是人類三個偉大的發現。
朱由檢道:"譬如2的2次方是4,那麼2就是以2為底的4的對數,2的3次方是8,那麼3就是以2為底8的對數。順著算很簡單,逆著算卻很難,所以需要一個對數表………"
徐光啟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道:"皇上真是博古通今,學貫中西,天下事,就沒有皇上不知道的!"
這也就是高中數學知識,就把徐光啟唬得一愣一愣的。
朱由檢笑道:"卿過譽了,哪有這麼誇張?"
徐光啟又問:"皇上連開普勒也知道?"
朱由檢:"開普勒是個德國人,好像已經死了。"
徐光啟連連搖頭嘆息,"可惜!可惜!臣聽說開普勒發現了天文三大定律,開普勒如果死了,豈不失傳了?"
朱由檢:"人總要死的,這也是沒奈何的事。不過,開普勒三大定律,朕是知道的。"
徐光啟驚得跳了起來,"學而知之謂之賢,生而知之謂之聖,莫非皇上就是生而知之的聖者?"
徐光啟在當時的世界上,算得上科學巨匠,如果明朝有科學院,那麼徐光啟就是當之無愧的兩院院士。
朱由檢崩不住笑出鵝叫,忙掩住口,"徐閣老,這真算不了什麼。"
徐光啟拽著朱由檢袖子,"皇上快給臣講一講開普勒三大定律!"
孫承宗用眼睛盯著徐光啟的手,說了聲:"徐閣老!"
徐光啟這才如夢初醒,忙鬆開手,訕訕道:"皇上恕罪,臣失儀了。"
朱由檢擺擺手,"無妨,無妨。等朕得閒了,把開普勒三大定律給你寫出來,對數表給你編出來,你修訂曆法的時候,大有用處。"
徐光啟少年時代就痴迷於科學,尤其是數學和天文學。
為了向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學習科學知識,還入了天主教。
利瑪竇告訴他,地球是圓的,飄浮在空中,有一個天文學家叫布魯諾,被教皇燒死在羅馬廣場。還有一個天文學家叫開普勒,發現了天文學三大定律,被稱為"星空立法者",還有一個天文學家叫伽利略,造出瞭望遠鏡,能清晰地看清月亮上面的坑洞,月亮並不是一張漂亮的銀盤,而是一個醜陋的球體。
年輕的徐光啟充滿了好奇,可惜那時候利瑪竇事己高,三四年後就去世了。
每有西洋人來,徐光啟就會問:"你知道開普勒嗎?你知道伽利略嗎?"
每次得到的都是令他失望的回答。
如今,徐光啟年過六旬,卻重新聽到了開普勒的名字,重新聽到天文學三大定律,這無疑點燃了他心頭的熊熊烈火。
他熱切地望著朱由檢:"皇上幾時能寫好,臣想一睹為快。"
朱由檢哈哈大笑,"原來徐次輔性子這麼急,今晚就寫好了。"
徐光啟還要說話,孫承宗說道:"徐閣老,時候不早了,我等該告退了。"
徐光啟戀戀不捨往外走,嘴裡不停地嘟囔:"不知皇上幾時能寫好,不知皇上幾時能寫好……"
孫承宗從上到下看了徐光啟一遍:"徐閣老,你沒事吧,別給弄魔怔了,皇上交代你的差事千萬別忘了。"
"什麼差事?"
"熊文燦。"
"哦,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應元就稟報,"皇爺,徐閣老求見。"
一夜顛鶯倒鳳,朱由檢只覺渾身輕飄飄的,"徐閣老沒說什麼事嗎?"
"沒有。徐閣老彷彿很著急的樣子。"
朱由檢頓時緊張起來了,會是什麼事?陝西的事?遼東的事?還是澳門的事?
"請徐閣老到文華殿等著,我隨後就到。"
到了文華殿,徐光啟迎了過來。
朱由檢問道:"徐閣老有什麼事?"
徐光啟眼裡放著精光,"皇上寫好了麼?"
"什麼寫好了?"
"開普勒三大定律……"
朱由檢這才猛然想起昨天答應徐光啟的事!
他難為情地說道:"我忘了。"
徐光啟眼中的光倏地熄滅了。
朱由檢看得清清楚楚,心裡十分不忍,忙說道:"無妨,我這就寫,不過三兩刻鐘的事。"
徐光啟忙鋪紙,磨墨。
朱由檢運筆如飛,一口氣寫了十幾個定律。
開普勒三大定律
牛頓三大定律
萬有引力定律
能量守恆定律
熱力學三大定律
動量守恆定律
阿基米德定律
………
徐光啟看著紙上寫得滿滿當當的,如痴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