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喲~”阿梨梨拖長了音調，瞟了陸鳴一眼，低頭看看自己的，嘆道：“這麼大的母獅子我可不敢要，好凶，真是好凶呢。”
陸鳴撓了一下眉毛，道：
“我看她不兇啊，很溫順……嗯，溫柔。”
“不過，這洪荒的動物妖怪，都是天道系統抓過來的人。”
“一旦想到坐著的坐騎原本是人。”
“我這個新時代優秀青年的心裡還是有些膈應。”
牛紅獰悄悄瞪了陸老爺一眼，腹誹：你還天天老想牛鞭燙火鍋，咋沒有想著小牛也曾經是人。
陸鳴指了指坡下撿寶石撿得不亦樂乎的牛紅獰，道：
“這個小傢伙乃是牛妖，穿越之後已經忘記人倫理性。”
“所幸害人不多，還有點拯救的價值。”
“暫且讓其充當坐騎，消磨其獸性，彌補往日過錯。”
“若是不懂反思，那也只有一棍子敲死吃肉。”
牛紅獰悚然一驚，忽然想到自己也曾吃過幾個人。
頓時覺得當頭一瓢冷水灌頂，渾身涼幽幽的。
白毛猴兒袁小飛的慘狀歷歷在目。
牛紅獰立刻下決心，一定好好討好老爺夫人，改過自新，心裡再不敢有一絲腹誹。
不然說不定哪天，老爺忽然覺得坐騎吃過人，心頭膈應，一棍子敲死我，那小牛跟隨大佬走向牛生巔峰的願望可就完球了。
寶石堆上，金髮碧眼的貓耳娘抱著自己受傷的胳臂，央求道：
“不要拿棍子打我，我受不了痛。”
“老爺夫人，求求你們收留我吧。”
“我穿越以來，被妖道圈禁在洞府之中，很少在外面行走。”
“我從來沒有吃過人，也不敢吃人。”
“洪荒末世無比險惡，我這樣的弱小妖怪，沒有老爺夫人照看。”
“恐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人宰了吃肉。”
“懇求老爺夫人收留小妖。”
“如果騎著我，老爺覺得膈應的話，我可以拉車的，跑得特別穩！”
陸鳴沒有回答，先看了阿梨梨一眼，暗自忖道，這樣的大隻貓耳娘誰又捨得拿來當坐騎呢。
阿梨梨也看了陸鳴一眼，嫣然一笑，走過去，想要將搭在貓耳娘肩膀上的粗大韁繩放到地上。
大隻貓耳娘哀求道：“夫人，我本事低微，離開了車輛，就抵擋不住荒野中夜晚的寒潮。”
陸鳴在一旁“熱”眼旁觀，此時道：“無需擔憂，陸道人我周邊千米沒有寒潮。”
阿梨梨回頭看陸鳴，白了一眼，轉頭對貓耳娘道：“可憐的呢，套著這麼粗的韁繩。”
放下雲氣繚繞的韁繩，更覺得這金髮貓耳娘豔色壓人。
明明貓耳娘應該是萌系，小小的，軟軟的，糯糯的。
明明沒有什麼華麗裝飾，甚至是穿得有點清涼。
但這個大隻貓耳娘就是在萌之外，顯得尤其冶豔。
大概是因為那濃密光滑的金色長髮的緣故。
長度已經垂到膝蓋彎，淡金色霞光般掩映軀殼。
微微泛著光，裝飾著雪膩肌膚，簡直有點閃人眼。
阿梨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隻貓耳娘弱弱地回答：“回夫人話，我叫凱莉•雪萊。”
阿梨梨又問道：“老家是哪裡的？什麼時候穿越過來的呀？”
大隻貓耳娘凱莉哭兮兮道：“老家叫觀瀾海都會聯盟，十年前穿越的。”
一提到老家，大隻貓耳娘眼泛淚光，也不知是胳臂痛還是想家了。
阿梨梨笑了笑：“居然比我還穿越得還早這麼多年，為何道行與我略相彷彿呢？”
大隻貓耳娘凱莉道：“我一穿越過來就被妖道文廣抓住了，讓我變化妖身看守山門，偶爾他出門的時候，替他拉車。平日也沒有正經修煉過。”
阿梨梨嘆息：“這麼美豔的你，文廣天尊居然捨得讓你化為妖身來拉車，真是暴殄天物呢。”
大隻貓耳娘凱莉道：“妖道文廣說，要復現當初洪荒金仙文殊廣法天尊的一切。我化身為獅子，正好對應著當年文殊廣法天尊的坐騎青毛獅虯首仙。他還說，等他道法更進一步，要將我的毛髮顏色全部換成青色。”
旁邊裝作雲淡風輕，諸事不縈懷的陸鳴聽到此處，脫口而出：“那絕對不行！”
大隻貓耳娘凱莉和九尾乖狐狸阿梨梨一起轉頭看著他。
阿梨梨抿了抿嘴，問陸鳴：“什麼事情絕對不行？”
陸鳴靈機一動，迅速找了一個緣由，娓娓道來：
“這個叫文廣天尊的穿越客，看來正在復刻前代洪荒金仙文殊廣法天尊的生活起居。”
“據說有些道法乃是叫什麼表演法，乃是修行的一種投機取巧的辦法。”
“其中又分體驗派、方法派和表現派。”
“體驗派大致如文廣天尊的操作方法。”
“透過模擬超級大能的言行舉止、生活起居、歷史故事等等，來獲取前輩修者的道法真意的親睞。”
“進而以此來增進自己的修為，但這種表演修行法，有種種弊端。”
“弊端之一，由於心智不足，表演者會畫虎成貓，走上歧途，甚至走火入魔，害人害己。”
“弊端之二……”
“我看這文廣天尊，心性狹隘，言談舉止視他人如無物。”
“好明顯是已經步入歧途，走火入魔之時，指日可待！”
“這種表演式修行法，絕對不行！”
陸鳴看了看九尾乖狐狸阿梨梨和大隻貓耳娘凱莉，只見她倆都時眼含秋波，水汪汪地盯著自己，好似陸道爺的臉上長了好看的牡丹花。
陸鳴不由得摸了摸臉，心虛地補充道：“不過，這種表演式修行法，算是一種模板式修行，對入門資質要求低得近乎於無……還有一點點價值的……”
阿梨梨走過來，緊緊抱著陸鳴的胳臂，頭靠在陸鳴肩上，開心道：
“陸鳴你說得太好了！”
“剛才你的道法闡述，一下子解開了我的心頭困惑。”
“要是洪荒非是末世，天道完好的話。”
“天道聽了你的講道，此時應該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飛天仙女降下凡塵展開歌舞，為陸道君助興。”
“以前鄧舉父叫我們不要沉迷於妖身的強大。”
“能不用妖身就不要用妖身。”
“我一直不懂這其中關竅。”
“今次聽你這麼一說，頓時豁然開朗，明白了這種妨礙修行背後的根本原理。”
“若是我沉迷妖身的強大，就會受到舊神的道法真意影響。”
“日復一日下去，最好的情況乃是成為此種道法真意的後世傀儡。”
“更多可能，還是暴斃或者化為荒原上的野獸……”
陸鳴軟玉溫香在側，阿梨梨這麼親暱，讓陸道人有些受寵若驚。
但還是毫不客氣地握住了毛茸茸的大尾巴。
一條摸了不過癮，又換一條摸。
誰讓它們不乖，老是在陸道爺的身上掃來掃去呢。
阿梨梨被他摸得身軟，但此刻在大隻貓耳娘凱莉•雪萊面前，卻不似往常那般矜持。
已經是非常接近耳鬢廝磨的擁抱了。
陸道人有點過分的擼貓，不，擼狐狸尾巴，只是換來腰間被狠狠掐了一把。
但這等攻擊對脫胎換骨之後的陸鳴如同瘙癢……
大隻貓耳娘凱莉雙手抱心，彎腰鞠躬，向陸鳴由衷感謝：
“老爺說得太好了，一下子撥開了籠罩在我眼前的迷霧。”
“穿越這麼多年來，我很長時間都是獅子身。”
“漸漸地，總有種錯覺，我天生應該是看守洞府的神獸。”
“而且越來越覺得為老爺拉車就是我的天職……”
“越來越覺得我就是一頭獅子。”
“這應該就是我的自我被迷惑了……”
“愛好變成了真實。”
說到這裡，大隻貓耳娘凱莉鄭重其事地向陸鳴彎腰行禮。
陸鳴揉了揉太陽穴，心道，怎麼看起來兩個美女好似頭一次聽說這種理論。
凡是地球那邊看過電影、小說的人，都應該略有耳聞嘛。
難道她們的世界沒有《論演員的自我修養》這類奇奇怪怪的書籍？
難道她們的世界沒有電影之類的表演藝術？
那麼她們的Cosplay角色扮演又是怎麼學起來的？
這些零散的想法一閃而過，陸鳴便自拋到腦後。
身邊美人投懷送抱，情意綿綿，傻子才去想那些。
此時，有人放聲高歌：
“玄玄玄玄道法玄，妙妙妙妙真意妙。”
“大道獨行多險阻，仙真幾句度凡人。”
“崑崙山玉虛宮修者申公豹求見仙師！”
陸鳴早就感知到這個形如獵豹，自稱申公豹的道人了。
剛才和阿梨梨情意纏綿，便不想理會這傢伙。
任由其在數里外遊蕩踅摸，進進退退，左看右看。
陸鳴聽了此人遠遠地自報家門，忖道：
申公豹的繼承者，自報家門玉虛宮？
崑崙山玉虛宮還在嗎？
既然有外人來到，阿梨梨也就輕輕推開了陸鳴，九條尾巴一擺，神態端正嚴肅了。
陸鳴抬眼一看，只見遠處來人：
頂上長髮一繩綰，漏風衛衣襯草梢。
足下破口登山靴，樹皮透光鏽鐵劍。
腦內都是小竅門，葫蘆裡面賣假藥。
虎兄豹弟遊洪荒，全憑口舌混逍遙。
身著破爛衛衣，緊身漏洞牛仔褲，足蹬登山靴，身披厚氈子黑披風，腰挎鐵劍。
包鞘鐵劍的樹皮倒是一個法意盎然的物件，比那口所謂鐵劍還有意思。
也不知道他居住的地方是不是如同桃花洞那般。
有著洞府類空間法寶的支撐，綠化植物得以存在。
燊燚妙樹不等主人吩咐，嗖一聲飛到一里開外的申公豹頭頂。
上下浮沉，作勢欲打。
申公豹趕緊抱手鞠躬，恭聲道：
“仙師，你好。”
“我乃是萬分仰慕仙師，數千裡地之外趕過來的。”
“來得巧，正好聽到了仙師講授大道真傳。”
“我不是故意偷聽，實在是來得巧了。”
“若仙師要責怪，就摘了我的頭，洗去記憶再還給我吧。”
燊燚妙樹停下浮浮沉沉的動作，它倒不是真要打這個傢伙。
小樹由於機緣糾纏的緣故，以後註定是陸鳴的道法真意的組分。
陸鳴的“相控陣深淵凝視掃描（巡天仙光）”小有所成之後。
燊燚妙樹也自然而然獲得了這個道法的使用奧妙。
掃描功能籠罩整個洲陸綽綽有餘，這個功能是巡天仙光的基本。
進階功能則是，選擇性的讓洲陸上的生靈們聽或看見一些事情。
目前來說，進階功能尚有不足，籠罩範圍極小。
但影響十里範圍之內的事物還是輕而易舉的。
申公豹能靠近陸鳴所在位置一里範圍，乃是陸鳴默許。
申公豹能聽到陸鳴闡述表演法，更也是陸鳴覺得這簡直是爛大街的想法，且讓他聽去吧。
申公豹發聲之後，不等陸鳴吩咐，燊燚妙樹急不可耐地飛過來威脅申公豹。
它只是急著想要找個演戲的搭子，來表明一下態度。
剛才打倒黃毛獅子之後，一直默默旁觀的它用淺薄的靈性琢磨：
打黃毛獅子那一棒子，在黃毛獅子變成大隻貓耳娘之後。
這一棒子的性質似乎發生了變化……
還好小樹天生仁慈，當時並沒有下死手。
否則的話，可能真要被當柴火了……
現在燊燚妙樹在申公豹頭頂浮沉著，棒子虛晃來虛晃去，實則是告訴陸鳴：
剛才是你扔我出去打人的，我自己飛出去的話，並不會真的打！
感應到燊燚妙樹這個新生靈寶的糊塗想法，陸鳴覺得手掌有些發癢。
伸手一招，強制讓其透過“真空元磁隧穿術”瞬移回手掌中，狠狠捏了捏。
燊燚妙樹在陸鳴手掌心瑟瑟發抖……
第一次煉製靈寶就跟意外導致女朋友懷孕一樣，糾結多過歡喜，陸鳴忖道。
他對申公豹道：“既然是崑崙山玉虛宮的修者，過來說話吧。”
申公豹下了黑虎，與老虎一起，恭恭敬敬地一步步走過來。
所幸每一步跨度大，速度很快，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來到了寶石堆下方。
深深鞠躬之後，申公豹道：“能夠面見仙師，實時申公豹兩世修行的榮幸！”
陸鳴問道：“你穿越之前老家是哪裡？幹什麼的？”
申公豹道：“小的穿越之前的老家是大不列顛帝國倫敦，乾的是政府工作。”
陸鳴道：“你知道艾薩克•牛頓爵士嗎?”
申公豹一臉茫然，回答道：“小的不認識。”
陸鳴再次仔細看了看申公豹的膚色、體格、臉龐等特徵。
髒兮兮的外表確實有點眼熟的特徵，有點，但不多。
不管了，或許是哪個平行宇宙的英國。
英國佬扮申公豹，合情但不合理啊。
陸鳴又問他：“你一個倫敦佬，怎麼會穿越到洪荒末世的？”
申公豹回答：“大概是因為我工作之餘玩角色扮演。”
從申公豹的口中，陸鳴瞭解到在申公豹老家那個世界，洪荒遊戲是一個全球化大IP。
這就合情合理了。
陸鳴的眼光落到黑虎身上，問道：“這黑虎也是人？”
申公豹遲疑了一下，答道：“是。”
這個傢伙有所保留，陸鳴忖道，便不再詢問了。
在陸鳴方才輻射出去的感知中，知曉了這個申公豹是見到過文廣天尊狼狽逃竄的。
甚至這傢伙似乎還衝著文廣天尊喊了一句“道友請留步”。
結果文廣天尊連吐兩口大的道法逆氣，跑得更快。
一路殺氣騰騰趕過來的申公豹運氣不錯。
發現文廣天尊撞了地雷，立刻改變策略，跑過來恭恭敬敬覲見。
申公豹眼神不時瞟向寶石堆。
那些在燊燚妙樹光芒照射下，亮晶晶的寶石刺痛了申公豹貧窮的雙眼。
陸鳴笑了，對申公豹道：“看上什麼，自己去挑吧。”
申公豹又是深深鞠躬，讚歎道：
“仙師大氣！”
“不是小的貪婪。”
“實在是小的我可憐，日子過得太幸苦啊。”
申公豹也像牛紅獰一樣，埋頭挑選起寶石來。
他倆翻動石頭，不時嘿嘿傻笑著，將品相好的寶石扔進隨身空間。
大隻貓耳娘眼巴巴地看著，也想去選一些寶石。
陸鳴擺手，讓她打消了這個心思：“死猴兒吐出來的石頭有什麼好的。”
陸鳴看了看阿梨梨，阿梨梨卻扭頭故意不看他。
得了，乖狐狸裝進口袋的寶石是別想拿來做人情了。
燊燚妙樹以後多吐幾塊能量晶體吧。
此時，黎明將至。
天穹的黑暗就好似一口大黑鍋向極高處飄起。
瓦藍的清光從黑暗天穹的側邊稀稀拉拉地照射進來。
天地間，荒原、山巒的黑暗輪廓因此顯現。
陸鳴極力提高感知精細度，但遺憾地是仍然追蹤不到洪荒洲陸的晝夜變化的機理。
這個機理可能超過了目前兩儀元磁刀的道法層次……
地平線的東方極遠處，一線微微的紅霞已經出現，像熟睡小孩子鼻涕泡般咕湧。
那九隻太陽又要醒了。
陸鳴感知著洲陸之外那片紅霞，感嘆此乃真實不虛的神魔世界。
一片雲彩也是有根腳的啊！
這裡九隻太陽睡覺要蓋被子，你敢不相信？
不知道每個洲陸是不是都有各自的太陽？
陸鳴遐想萬千，末了，轉頭看向西方。
一團黑風烏泱泱的轉圈，彷彿可見撲稜蛾子模樣的飛行法寶。
積雷山摩雲洞牛天君和扇公主來了。
但是，這對夫婦也如剛才申公豹一樣，不肯立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