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荔在自己房中,冷冷地瞥了一眼院子裡那個拿著掃帚的身影。
公主很快就要去賑災了,這個人可以跟著公主去,她不能,是因為她還不夠強。
她暗下決心,她一定要努力變得比這個踢亂她擺的樹葉笑臉的人更強。
——
天還未黑,在悍勇侯府趙凌穹和陳青黛的院子裡,殘留在空氣中的旖旎之音,令人浮想聯翩。
陳青黛軟綿綿地靠在趙凌穹的胸膛上,呼吸不穩。
縱然趙凌穹剛才不算溫柔,心靈上的滿足讓她幾乎可以完全忽視本就隱秘的痛楚。
趙凌穹閉著眼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做這種荒唐的事情,現在可還是白日。
可是自從喝下那碗藥之後,勇猛的熱流就在體內四處亂撞,最後擁堵在一個極度靈敏的地方,讓他難以自制。
尤其是陳青黛當時哭哭啼啼地往他懷裡鑽,她洗頭之後似乎抹了鮮花制的髮油,此時聞起來特別使人眩目。
腦海裡又開始出現陳青黛剛才的模樣,和往日裡一樣的單純、眼神裡充滿惶然無措,雙手被鉗制起來的時候,掙扎都帶著引誘。
他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眸子睜開了些,眼中欲色顯然未消。
“青黛。”
他聲音沙啞。
陳青黛發出短暫而嬌弱的詢問聲,就忽見身旁之人身形翻轉,已至身後。
“凌穹!”她看清趙凌穹要做什麼之後,嚇了一跳,驚撥出聲。
趙凌穹阻止了陳青黛的動作,挑著眉毛道:“別動。”
可是陳青黛這次沒有乖順地聽話,她還是掙扎了兩下,臉上神色驚恐。
趙凌穹突然間失去了耐心,乾脆伸手將陳青黛的臉摁了下去,自顧自地為所欲為。
那日雪櫻就是這樣的,但當時是她主動的要求,趙凌穹想到那雪色,眼中的神色變得更加晦暗不明,這實在是令他歡愉的,陳青黛身為他的夫人,為何不順從他這般?
趙凌穹的動作讓陳青黛如遭雷擊,臉埋在雙肘之中,淚流滿面。凌穹怎麼會突然這樣對她?這是在羞辱她嗎!
院裡的僕役們又不禁站遠了些,將頭低垂,春鶯離臥房最近,她羞紅了臉想著,侯爺竟然如此孟浪,以前可覺得侯爺是個最正直守禮的人了。
這時,外頭守著院門的僕役突然發現有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連忙過去將人攔住。
陳李氏他們被安排在侯府的一間偏僻的院子裡,他們又從來沒住過這麼大的房子,連路都認不清,那院子裡的僕役又不搭理他們,她就偷偷溜出來,試圖找陳春妮這個不孝女好好說道說道,沒想到找了一箇中午才找到這裡。
“來者何人,這裡是侯爺和夫人居住的院子,勿要逗留!”一個丫鬟伸手攔住陳李氏,嚴肅地說道。
陳李氏那和陳青黛如出一轍的細眉往上一吊,手指著丫鬟的臉,疾言厲色道:“老孃是侯夫人的親孃!還來者何人,你這眼瞎了可以不要!快讓開!”
她找了這麼久,可算是找到陳春妮了,這小蹄子在屋子裡待著也不知道去拜見遠道而來的父母,要不是看在她現在當了侯夫人的份兒上,她肯定要抽她兩巴掌!
攔她的丫鬟只知道侯府來了一幫粗鄙的,說是侯夫人的親眷,沒親眼見過。現在看到陳李氏,她心中更覺得那些小姐妹傳的話還是太給他們留面子了。
小丫鬟往後退了半步,以免被陳李氏佈滿皺紋黑黢黢的手戳到臉上,說道:“侯爺和夫人現在不方便見你。”
一個鄉下農婦而已,就算生了夫人又怎麼樣,夫人清秀可人,她粗鄙不堪,說不準是夫人當年投錯了胎,不小心落到她肚子裡的。
陳李氏早就感受到了侯府裡頭的下人對她一點兒都不恭敬,就算她以前沒被人恭敬過,但是也看到了他們是怎麼對待那個趙老爺和那個長得妖妖嬈嬈的女人的。
她可聽到了,那些人叫那個女人姨娘,她陳李氏可是老陳頭唯一的正妻!用城裡人的話咋說來著?
對,她陳李氏是老陳家的當家主母!
那她不得比那個姨娘高貴多了?這些下人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敢對她不如對一個妾室尊敬!
陳李氏的小眼睛越瞪越大,站在她面前的小丫鬟心中有點慌,陳李氏不會是要裝作被她氣暈了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是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只見陳李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往前一蹬,“嗷”地喊了一嗓子,就開始假哭著哀嚎:
“哎喲喂,俺咋就那麼苦呢,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閨女,翻臉不認人了啊!”
“俺們一家子從邊關過來,一路上累得是老的也吐小的也吐,誰想到來了京城發現閨女不孝誒!”
她一嚎,院子裡的下人幾乎全被她給驚到了,那個小丫鬟當即去拉陳李氏,著急道:“你,你怎麼這樣啊!快點起來,不然別人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結果陳李氏到底是個幹農活長大的,小丫鬟沒拉動她,反而被她一使勁兒給拽得也摔到了地上,手掌擦破了皮。
“苦誒,苦誒,俺老婆子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六親不認的閨女!天啊,開開眼吧!”
陳李氏在地上一頓撲騰,就算侯府裡的地每天都有人清掃,也讓她渾身都是塵土,實在慘不忍睹。
春鶯帶著幾個僕役出來,看到陳李氏和一旁摔倒的小丫鬟,說道:“怎麼弄成這樣了?夫人的孃親來了,還不迎去坐著?夫人和侯爺現在有事商量,你們就這麼不自覺了?”
說罷,對旁邊一個粗使僕役揮了揮手,那個僕役的力氣大一些,再加上陳李氏聽了春鶯的話,已經不怎麼鬧騰了,便順勢趾高氣昂地站了起來。
“陳老夫人隨我來。”她引著陳李氏,來到院中的一處涼亭。
一來這涼亭離臥房最遠,二來她摸不透夫人究竟準備怎麼對待著家人,不好將人請進屋去。
剛剛她過來的時候,聽到侯爺和夫人房裡的聲音停了,恐怕已經聽到了陳李氏的大呼小叫,所以她也不怕讓陳李氏現在進了院子。
陳李氏來到涼亭,上下看了幾眼,這涼亭是不錯,但她還是垮著個臉,質問道:“怎麼將本老夫人帶到這裡?不應該去屋子裡等嗎?你這刁奴是不是故意的!”
春鶯原本背對陳李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陳李氏真把自己當什麼老夫人了。
轉過身笑道:“您有所不知,最近午後天氣炎熱,許多人家都在涼亭待客呢。”才怪,誰府上沒個冰塊了。
陳李氏卻信以為真,為了不顯出自己的無知,雙手往身後一背,踱著步子伸著脖子,點點頭道:“嗯,俺…我當然知道,就是沒想到侯府裡頭現在也是這樣,嗯,你快去把夫人叫出來吧,本老夫人就在這裡等著。”
說罷,她走到涼亭中正對階梯的那一處石凳上坐下,翹著腳,腳丫子一抖一抖的,看得春鶯轉身時又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