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誰幹的 ，是不是你?”顧霜冷眼盯著張拓問道。
張拓心中一驚，仍強裝鎮定，“我只是問他一些事情，他卻不配合，這可不能怪我，昨天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
說到這兒，另一個獄卒李志不滿意了，不悅地看著張拓。“誒?張拓，你什麼意思，要不是你把人折騰成那個樣子，那人會死嗎？”
“我昨天好歹還給他穿了件衣服，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如今人死了，你還想把事情賴在我頭上嗎?你可真是狗。”
張拓也不滿意，隨之反駁。“哼！要不是你把他身上值錢的全部拿走了，我用得著這樣嗎？這件事你也脫不了干係。”
“把人交給你，你不查不探，不聽不聞，人快沒了都不知道。不就是你失職？”
“你……”李志憤然地瞪著他，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你什麼，我說的不對嗎？看守犯人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張拓理直氣壯。
其他獄卒面面相覷，不知道該站哪邊，好像說得都挺有道理的。
看著二人互相推脫的樣子，周圍獄卒茫然狀，顧霜的臉再次泛冷。“此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張三的死，你們一個都別想逃脫罪責。”
“哼！張三本就是將死之人，再有五日就是他的刑期，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我不過是讓他提前了一點而已。而且不用砍頭，也算是幫他留了全屍，讓他體面。”張拓眼神犀利地說道，看著顧霜。
“你莫要再較真。”
“呵！那還真是謝謝你了。”顧霜毫不畏懼與他對視。“那要不我現在把你殺了，怎麼樣?
反正每個人都會死，你也會死去的，不是嗎？”
“你……”張拓憤怒的眼睛噴出火。
“你什麼，你做下的事，還給自已找一堆破理由辯解。還保人全屍……”
呵！顧霜冷笑一聲。
“你把張三叫起來，問他感不感謝你?如果他答應了，我們絕不會再計較。”
“哼！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惡女。”
“惡女對惡男，正好。”顧霜面無表情看著他。
“張三有罪自有律法懲罰，你沒有資格剝奪他的生命。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要對張三嚴刑拷打。總之，現在人死了，而你、你們，要為他的死付出責任。”
顧霜擲地有聲的聲音落下，讓在場的人沉默一會兒，張拓陰沉著臉，李志臉色也不好看，其他獄卒也紛紛看向顧霜。
這個女子竟然如此膽大，一個人敢挑釁他們狗街牢城的獄卒，吃了雄心豹膽不成?
這麼有種。
李慧娘有點害怕，眼睛紅紅的，扯著顧霜的袖子。“我們把人帶回去吧，這事就算了，我們鬥不過他們的。”說著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不著急。”顧霜輕拍她的手。“張三不能白死，他的死與他們脫不了關係，我們得為他討個公道。”
“嗯……”李慧娘弱弱地應下。
“你現在趕緊乘著馬車去刑部，把這件事報告給他們，若有人不理你，你就去附近的茶館、酒樓大聲宣揚這些事，知道了嗎？”
“好……”李慧娘點點頭，正要邁腳。
張拓大驚，立馬去抓住她。“給我站住。”
嚇得李慧娘停住腳，顧霜眼疾手快，隨即抽出張拓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警告。“你再往前一步，小心你的脖子。”
張拓臉色更加陰沉，怒視著顧霜。“你個臭女人，為何要多管閒事。”
“人命的事，怎麼會是閒事?”冷冽的聲音敲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一眾獄卒也都被顧霜的舉動震懾住了。
姑娘的身量還沒有他們高，可身上的氣勢，莫名地讓他們感到害怕，是怎麼回事？
將他們各色情緒盡收眼底，顧霜繼續開口：“我知道你們有的人中，並沒有直接參與到此事中來，你們最多隻是犯了包庇罪，我可以為你們說好話，若再阻攔，那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你們確定要為別人的錯誤，耽誤自已的人生嗎？”
聽到顧霜的話，幾個人互相看著彼此，開始猶豫起來。他們都知道這事鬧大了，心中也有些後悔。
只有李志，想得有些深，他倒不在乎張拓，他在乎的是如果這事報上去，會影響到考績，這可不興報上去啊。
所以他換了一面孔，朝顧霜走近，語氣和藹道：“這有事好商量嘛，何必動刀呢，姑娘，先把刀放下吧。”
“這俗話說的好，人死不能復生，這張三既然是在我們狗街牢城死的，我們賠錢給你們就是。你們說個數，我們幾個湊湊，好讓張兄弟早點入土為安，你看怎麼樣？”
顧霜沒有回答，猶豫了一下，看向李慧娘問道：“你來決定吧。”
“我……那就四…四十兩吧。”李慧娘遲疑道。
顧霜皺眉，“會不會太少了。”
“那…那就五十兩?”李慧娘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顧霜嘆氣，“隨你吧，如果你覺得張三的命值這麼多的話。”
話音剛落，那邊的李志就乾脆應下。“好，就五十兩。”
他看向張拓，對他說道：“張拓你打的人，你得出大頭，出三十，我出十兩，其他弟兄每人各出二兩行吧?”
“放屁！老子哪有這麼多錢。人是在你看的時候死的，憑什麼要我出大頭。這不公平。”張拓怒瞪著李志。
李志也再次火了，破口回罵：“什麼不公平，要不是你傷人在先，那人會死嗎？還讓我們跟著你一起遭殃。”
“呸！還不是你們幾個顧著喝酒，人快病死了都不知道請人來看。”
…………
為了賠錢的多少，李志和張拓再次爭吵起來，越吵越上頭，甚至動起手來，其他獄卒見狀，紛紛上前拉開二人。
而在他們爭吵的間隙，顧霜早已示意李慧娘偷偷溜走，趕緊去報告給刑部。
顧霜覺得五十兩的賠償還是太少了，且不說這個錢能不能拿到，就說私了的話，也就意味著張三就這樣死了，禍害他的人卻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在他們爭吵的隻言片語中，顧霜也對張三的事有了瞭解，就是這個張拓為了自已的賭資逼張三就範，想讓李慧娘給他送錢。
誰知張三不肯，他又不能直接要，怕張三來個魚死網破，可張三還是死了，因為李志等人的翫忽職守，導致張三得不到醫治，最終死亡。
這些人身為公職人員，卻不履行自已的職責，反而為了一已私慾去殘害他人的生命，真是令人氣憤。
最令人氣憤的是，這件事他們不是第一次做，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做過好幾回了。
因為顧霜在他們彼此互翻舊賬的時候，聽到他們提了幾個人名字。
虐待犯人、收受賄賂……
刑，這可真是太刑了。
顧霜已經想好，等會兒刑部來人了，要怎麼跟他們細數這些人的罪行。
所幸李慧娘沒有令她失望，她帶人趕到的時候，李志和張拓還在喋喋不休，以二人為首的幾個獄卒也分為了兩個陣營。
李志旁邊的瘦高個兒，指著張拓右邊的大黑胖說道：“就那個李有田，要不是你把人媳婦睡了，那李有田至於在獄中上吊嗎？”
“那又怎麼樣，你還玩洩別人屁股，把人搞死，還是我幫你去埋的呢……”大黑胖也絲毫不留情面。
說完以後，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是可以說的嗎？
此時，刑部來的人周琮已經臉黑如墨。在他治下，狗街的獄卒竟然如此肆意妄為，真是……
周琮氣得胸中燃燒，大喝一聲：“都給老子閉嘴，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大庸養你們這些人，就是為了讓你們禍害民眾的嗎？”周琮一腳踹在大黑胖的肚子上。
肥圓的肚子將他彈開，周琮差點摔倒，顧霜及時扶住他。
周琮繼續發號施令，“帶走，把他們的全部拷起來，本官要一一審問。”
刑部的人一來，張拓等人也立馬慌了神，直呼饒命、誤會………
見此情形，顧霜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世間不全是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