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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屈母

療養院在離市區很遠的一座小鎮上,茶花鎮。

雖然沒有市區繁榮,但因為環境好,山清水秀,所以很多療養院願意在這裡建立。

茶花療養院就是這兒最好的一處。

說是遠近聞名都不為過。

從市區到療養院,走高速一個半小時,剛好趕上飯點。

車上已經準備好了口罩和帽子,林餘還另外準備了不一樣的一套常服。

即便是到療養院,屈溓憶也需要全副武裝。

林餘輕車熟路地將車開進了療養院的停車場裡,屈溓憶從後座下車,找了一條裡面的通道上樓。

二樓是醫生的辦公室,屈溓憶到這兒來有一般都是先到辦公室裡。

他來之前已經給護工打過電話了,這會兒護工和醫生剛好都在辦公室。

屈溓憶敲了門,聽到裡面有回聲之後推門進去。

剛抬步子,忽然想起什麼,回身看了眼林餘,後者會意後點點頭,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之後站在那兒看著。

看著窗外。

沒錯,他的任務就是望風。

“屈先生,您到了!”

醫生是個和藹的婦人,微微胖,臉色圓潤,一頭白色的捲髮,看上去是一個知性又知識淵博的學士。

那婦人朝屈溓憶微微一笑,將手裡的單子遞給他,雙手交叉:“您母親恢復的很好,雖然有時候不太能認識人,但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大概多久?”屈溓憶拿著單子翻看。

上面只是一些診單費以及治療費,後邊還有附件,是屈母身體狀況的記錄。

屈溓憶收好拿了繳費單,把後面的附件還給醫生:“現在可以探望嗎?”

“可以。”婦人點頭。

護工也笑著:“屈姐知道你今天要來,格外精神,人也清醒不少,沒有犯糊塗呢!”

“是嗎?”屈溓憶也笑。

這些年他幾乎是每到生日就來,屈母應該是習慣了,也從最開始的沒知覺,到現在的翹首以盼。

能恢復點意識是好事。

屈溓憶長嘆了一口氣,望了眼外面,窗外的天空是澄藍的,碧空如洗,漂亮的很。

他跟著護工上了八樓,是A棟裡最好的房間,一點都不像病房,是一個家的格局。

屈溓憶擔心他母親不自在,所以跟院長商量後,特意裝飾了這間房。

儘管那時候屈母一直昏睡,並沒有意識,但屈溓憶想得周到,所以還是置辦了新家的格局。

屈溓憶進門的時候,屈母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護工進門見她這樣子,慌忙去扶她,被她笑著輕輕揮開。

“沒事,我還有力氣,用不著扶。”

屈溓憶看著母親現在的模樣,心裡感慨萬分。

此時的屈母穿著不是很明顯的病號服,看上去就是一身常服,頭髮盤起來,鬢間有幾根白髮,臉上的皺紋不多,微微卷,氣質很好,說話聲音也溫柔得過分。

跟從前,屈溓憶還在讀書時的模樣天差地別,像是兩個人一般。

不再聲嘶力竭,也不再整天以淚洗面,而是能靜靜地坐著,削著蘋果,然後朝屈溓憶溫柔的笑著,說了聲:“你來了。”

“媽。今天還好嗎?”屈溓憶點頭。

“挺好的。”

一邊的護工搬了椅子過來,屈溓憶順勢坐下,接過屈母沒削完的蘋果,繼續削起來。

他手巧,蘋果皮一圈圈完整的掉落,屈溓憶把蘋果遞還給屈母,屈母笑笑:“我不吃,是給你的。”

屈溓憶還沒吃飯,索性也不拒絕母親的好意,咬了一口。

屈母就這樣看著他,眼裡的慈愛是母親獨有的,可看著屈溓憶時卻帶著莫名的憂傷,和一點不易察覺的愧疚。

屈溓憶是什麼人,是影帝,最會拿捏眼神和表情,自然能輕易看出屈母眼裡的情緒。

只是他不願意說,更不願意提及,不止讓他憶及那些算不上美好的過往,也讓屈母平添憂傷。

整日裡盤算著當年那些事,總歸對養身體沒什麼好處。

母親看兒子,越看越瘦,屈母迅速點掉了眼角溢位來的水光,接著才說:“那孩子怎麼樣了?”

屈溓憶嚼蘋果的動作一頓,眼神暗了幾分。

他知道母親說的是誰,但他不是很願意提及這些事兒。

可屈母卻是窮追不捨:“我看新聞,說……你被他公司接納了?”

“有接觸嗎?”

“……不是他掌管,是他旗下的公司。”

屈溓憶暗暗整理了情緒,兩口吃完了蘋果,跟旁邊的護工吩咐:“打點餐過來吧,兩人份的。”

“好。”

護工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正好也到了吃飯的時間,她剛好可以離開。

主人家的事情,她不聽最好。

屈母聽他說要兩人份,也忙問:“你沒吃嗎?怎麼不吃了過來?”

“陪您吃?行嗎?”屈溓憶笑著,起身去洗了手,用紙巾一點點擦乾手上的水滴。

屈母開心地點頭,但還是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屈溓憶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好無奈寬解她:“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您沒必要想那些,沒什麼過不去的,人生總不過就是生離死別,難過一會兒,過不去的也得過去,您好好養身體就行!”

這話,屈母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仍舊猶猶豫豫地想說什麼。

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你跟他還有可能嗎?”

有可能嗎?

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但他不敢,好像祝桓知的膽怯這時候傳染給了他,但祝桓知的心意卻是他往前邁的勇氣。

年少時的他退卻了,但現在,他無論如何,也沒有任何理由退縮。

只是他需要步步為營,因為他知道祝桓知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某些方面卻又和以前一樣。

自以為是的聰明和掩飾,落在他眼裡,聊勝於無。

他需要慢慢來,操之過急怕適得其反。

屈母見他不答話,也眨了眨眼,微微皺眉:“怪我嗎?”

“不怪,您別多想。”

屈溓憶嘆了一聲,看著屈母那雙目露慈祥的眼睛,是以前很少見,甚至幾乎見不到的安然和愛意。

他沒法怪,怎麼怪呢?

怪一個被丈夫家暴反抗不得,怪一個被丈夫出軌卻不敢離婚,怪一個被家庭弄得一團糟,導致精神不正常的母親嗎?

屈溓憶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若說他當真沒有一絲怨怪,是不可能的。

但理智依舊佔上風,他怪不起。

也不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