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了手就幹活兒，長了嘴就當成個擺設！不該問的別問！如果想知道，就得去問閻王爺！”

掌事姑姑厲聲對我呵斥道，就在剛剛，我不過是問了她一個我進宮以來一直沒想通的問題，就是為何當今王上玄澤的嬪妃寥寥無幾。

世子殿下說這東玄王玄澤好美色，對於他送去的美人都“來者不拒，照章全收”，但是，經過這幾日的打聽，我發現，當今後宮中只有王后一人，那王后是當今太后的侄女兒，過了金釵之年，就嫁給玄澤作為王后。

那麼，世子殿下送來的美人都去了哪裡？

作為三等繡女，我日常就是給太監宮女繡宮服，繡了宮服往往要自己跑腿送去給太監宮女試衣，如果有不合適的還可以當即返工修改。繡了這十多日，我幾乎接觸了所有東玄宮的宮女和太監，並且把他們的相貌、聲音、穿著、髮髻等記在了心中，同時也把各個宮女太監的當值時間和換班時間都記了下來。

在後宮中行走，我發現一處奇怪之地，這一處偏殿不僅宮門緊閉，而且禁止進出，走在宮牆外，還時不時地傳來一種奇怪的、嘶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有一次，那日我送宮服給那日考核我們的大監劉公公，順便問了他，這是什麼地方。

“哎呀喂！你這膽子可真不小，看在你是頭一個敢來問我的份兒上，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在人和鬼之間啊，還有一種人，那就是人不人鬼不鬼！”劉公公翹起蘭花指對我說。

“你可別走近，小心啊，讓這鬼吃了你！”在劉公公的暗示中，這處禁地想必是關了不少人。

池月東上，夜深人靜，我打算去這禁地一探究竟。

我抱著剛繡好的宮服，佯裝去送宮服，悄悄地來到了這一處偏殿。這偏殿雖然落了鎖，但是鏽跡斑斑，使勁兒地一推，這鎖居然就這麼開了。

這偏殿在王宮中確實地處偏遠，想來平時也沒有人來打掃，院子中也是佈滿雜草。由於天色已晚，我只能借著月色摸索著走著，還好今天的月色明亮皎潔。

沒走幾步，我就感覺腳下像是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我俯下身，湊到跟前看了一下，竟然看到了一根白骨！

我頓時向後退了幾步，沒想到後腰又被什麼東西碰到，我失了重心，跌倒在地。

回頭看向身後，是一口枯井，幸虧這枯井的井簷比常見的高出許多，不然，我此刻早就跌到井下了。

我趴在井簷上往下看，此時已月上中天，冷冷的月光正好照射到了井底，什麼東西好像反射了月光的光輝，發出隱隱熒光。我再定神一看，竟是一堆粼粼白骨！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正了正心神，我艱難地站起來，此時的我距離這偏殿的門僅僅有幾步之遙了，我屏住呼吸，挪著雙腿，一步步靠近。

這偏殿的兩扇門緊閉，落了鎖，我試了試，卻沒有推開，裡面也沒有人回應。

我從兩扇門的縫隙中看過去，卻看到了一口缸中有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此時正直勾勾地盯住了我！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缸中人被砍去了手腳，挖去了眼睛，也割掉了耳朵、鼻子，只剩下兩個像黑井一樣的窟窿凝視著門口。

人彘？！

我不敢再多看一眼，背過去，趕緊從這處禁地退了出來。

正當我把這宮門上鐵跡斑斑的鎖鏈繞回原處的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是誰？”

只見黑暗中有人掌著燈向我走來，我看不清此人的面容，但是，在這幽暗燈光的映襯下，我好像看見這掌燈的人生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你這小蹄子，竟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再不好好當差，小心以後這就是你的下場！”

掌燈而來的人正是劉公公，活著見到劉公公，或者見到劉公公這樣的活人，竟然使我鬆了一口氣。

我迎過去，接過劉公公手中的燈盞，順手把耳邊的金釵也塞進了劉公公的手中，小聲說道：

“劉公公饒命，今日就當沒見過奴婢……”

“就算你不惜命，仔細可別拉上我！”

“奴婢已經嚇破了膽，只當是懲罰了，斷斷不敢再有給公公徒添煩惱。”

回到永巷，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今日所見，可能與世子殿下所送的美人有關，或者正是世子殿下所送去的美人！

難道是細作的身份被玄澤發現？發現後，就做成了如今的模樣！

世人都有惻隱之心，這玄澤，真的是人嗎？

幸好今日路過的是劉公公，劉公公雖說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但是，世子殿下曾經告訴過我，這劉公公嗜財如命。我早在進宮之前，就已重金打點過他。

當時，劉公公收了錢，對我說：“這宮女要想往上爬，找到咱家可算找對了門路！”

是的，我必須往上爬，只有當了一等繡女，才有接觸玄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