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夜逃跑被抓回來後,玄澤還命人綁住了我的雙腳,連同雙手雙腳,這下我是真的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這樣被綁著,實在是有失尊嚴,也著實行動不便。
我想,既然死不了,也逃不掉,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他那麼想讓我承認愛他,這又有何不可?我為何如此執拗?既然和他作對沒有好處,我早該事事順著他,合他的心意,這樣待他對我放鬆警惕後,再圖後計。
傍晚的時候,在玄澤來給我送飯的時候,我非常配合地安靜地吃完了。
我滿是溫柔地看著他。那時在死牢裡,我也曾想過無數次試演過向他表達心意的場景。
我想告訴他,我對長淵的感情並不是愛,而我也不知道何時愛上了你,只是我不願面對自己的內心。
但是我又不知從何說起。玄澤,為何偏偏是你?為何你是東玄王,為何我愛上的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此時,我楚楚可憐地對玄澤說,
“玄澤,你不是想聽我親口承認愛你嗎?我承認,我早就愛上了你,其實我很早就想通了,我不是愛長淵,我愛的是你,只是你,玄澤,所以,求你,放了我好嗎?
我愛的是你,我對你的愛已經遠遠超過我心中的恨,我愛你,玄澤,所以,求你放過我好嗎?”
“你無計可施了嗎?竟然能編出來愛我這樣的假話。你昨夜還百般拒絕,今日突然這樣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玄澤冷冷地道。
我趕緊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句句肺腑。”
玄澤卻反問我:“我放開你,你是想再一次殺了我,還是殺了你自己?”
我放低了姿態,也放柔了聲音,我看著玄澤的眼睛:“你不瞭解我們細作,細作只是一個被人拽著線的紙鳶,你知道紙鳶多麼嚮往自由嗎?所以,求你,玄澤,幫我解開,好不好?”
玄澤聽後,他來到我身後,解開了綁在我手上的繩子。
我從甄太史身上,悟出來一個道理,玄澤吃軟不吃硬,這樣,果然還是管用的。
玄澤說:“我給你鬆開,並不是因為我信你,而是因為,我幫你找到了你活下去的理由——你弟弟沒有死,宣城的守將也不是他。”
“我弟弟現在哪裡?”
“我命人將他接到了郢都,他現在就在本王郊外的一處行宮內,他很安全,他很想見你。”
“我何時能夠見到他?”
“那要看你的表現,看你的表現合不合本王的心意。”
“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看玄澤沒有回答,我走近了玄澤,我靠近他,我的手搭在他的胸前,我撫摸著他的臉,滿是柔媚地貼了上去。
而這一次,玄澤卻推開了我,他退後了半步。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只剩下我的手尚且在半空中,凝固成一個無限魅惑的姿勢。
當我方才聽到弟弟還活著的訊息,這多日來被囚禁的陰霾一掃而空。
我推開了窗,望著天空,想象著弟弟就在這郢都之內,他和我那麼近,我就要見到他了。
窗外的天空湛藍,使我回想起年幼時,母親帶著我和弟弟一起去郊外遊玩,那時的天空就如今天一樣。
我不禁想起來了我的母親。
這麼多年來,我竟然沒有拜祭過她,她去後甚至連一個牌位都沒有。
此時我的手上沒有簪子,屋內但凡有一點尖銳的物品都被玄澤命人收了去。
所幸,我找到了一個曾經用來墊被褥的木板,這木板本就是用來隔潮的,背後已經略有潮漬,還好汙漬並不多,我小心地擦去了汙漬,然後,用指甲一點一點地刻著。
指甲的力度還是不夠,日日刻著,指甲都磨掉了,磨出了血,但是刻得也不過只有有一個筆畫而已。
“L”,母親的母字我不過僅僅刻出了一個筆畫的樣子,而手指尖就再次被木刺扎出了血。
這時,玄澤推開了門,看到我手指尖的血,他慌忙地到我身邊,我也慌張地鬆開了手中的木板……
“你在做什麼?”
“我只是想刻一個牌位而已。”我看到玄澤如此緊張,我趕緊辯解道我並沒有想自盡的想法。
玄澤彎下腰,拾起來剛剛掉落在地的牌位。
“刻得是世,世子的世。你心中果然還是忘不了他。”
我不曾想到母親的“母”和世子殿下的“世”,第一個筆畫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不,不是,玄澤”,我趕緊解釋道:“不是長淵,是母親的母字,我只是太思念我的母親了。”
“是嗎?當初在御花園裡你也是這麼騙本王的。”
“玄澤,你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玄澤…”我跪下來見他,“王上——”
玄澤卻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