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宮,這是昔日玄澤朝堂議政的所在,是整個東玄宮最金碧輝煌的宮殿。
如今這座宮殿已被上千名侍衛包圍,整個玄清宮被一層黑壓壓的烏雲所籠罩。
玄清宮內,在宮殿的殿臺之上,站在玄澤昔日所坐的龍椅之側的是——柳原,距離柳原不過十步的距離,站著柳原的妹妹——柳妃。在龍椅後方,有一方深色的珠簾,珠簾兩邊各有兩名大內侍衛,在珠簾後面,坐著的是太后。在殿臺之下,文武百官各自分立兩邊。
我被綁在殿臺之上的紅柱上,一身縞素。
“先王為國戰死,猝然崩逝。先王親征前,曾留密旨於卑職,如若有變,便傳位於柳妃腹中王子。”柳原站在殿臺之上,舉起了手中的密詔。
殿臺之下,文武百官無不震驚,
“王上駕崩?”“密旨?”“傳位?”殿臺下一片竊竊私語。
“不可能!”卓相走上前。
“康城一戰,已然半月沒有捷報,全宮上下無人不知。據監軍所傳陰書,先王不幸中伏,已然……”
“陰書呢?”卓玉打斷了柳原。
柳原命劉公公將一個竹筒遞給卓玉,卓玉開啟竹筒,裡面有三份竹簡,三份竹簡均有不同的書寫密碼,三份竹簡的密碼拼在一起才能顯示出來陰書所傳秘訊。
卓玉仔細審視過陰書,道:“這陰書所用密碼是我所創,此陰書的確為真,但是,陰書傳訊只是說王上中了敵軍埋伏,怎麼到了柳大人這裡就解讀成了戰死?”
“先王在康城前線中了埋伏,先王戰死的訊息在軍中早已傳開。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軍心動盪,朝堂不穩,先王為東玄而戰死,如果東玄因此陷入混亂,招致更大的戰亂浩劫,豈不是讓先王寒心?”
“王上御駕親征,捷報頻傳,為何會中了那北淵王的埋伏?”殿臺下,有一官員站出來問道。
“那就要問問這位昭美人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們東玄人,而是那北淵世子親自調教出來的細作!她不僅擅長媚術而且她還善用易容術。那長淵之前連破我東玄大軍,就是和她裡應外合,是她頻頻傳遞情報才導致我軍一敗再敗,所以那長淵才能攻破我郢都,所幸,先王及時補救,才破了那長淵世子的陰謀。雖說長淵已死,但是,這昭姬還是被先王留在了枕邊,這次先王中埋伏,定然又是她和那北淵王聯手設的圈套!”
“柳大人從何處得知,此次是我和北淵王聯手設計的圈套?”我問他。
“證據在此,你還敢不認嗎?”
說我是長淵調教出來的細作,我認,說我暗中勾結北淵王害死玄澤,我就是連那北淵王的面都沒見過……不過,這欲加之罪,倒是聽起來合情合理。
隨即,柳原命人將我從我宮中搜出來的太監宮女的衣服和那聽翁一併扔到了大殿的地上。
殿堂下立即就有人喊道,
“誅殺妖姬!”
“該受千刀萬剮之刑!”
柳原又裝作一副好人作派,
“這昭美人是細作,死有餘辜,但是奈何先王生前最喜歡她這美豔的容貌,千刀萬剮著實令人惋惜,不如讓她為先王殉葬!”
柳原走近我,說道,
“昭美人可知如何使殉葬之人保有美貌,那就是讓她活著灌注進水銀,才能保證屍身不腐,容貌永存,更好地下去伺候先王!”
“等等!”卓玉走到了大殿中央:“王上是否遇難還尚未可知,柳原,你卻在這大殿之上大言不慚地討論殉葬之事,是何居心?”
卓玉接著說道:“柳原,你方才說王上留有密詔,我且問你,你手中拿的傳位詔書是真是假?不如請柳大人讓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一一傳閱,如果大家都認為詔書為真,百官自會擁立新王。”
“如果密詔可以一一傳閱的話還能稱之為密詔嗎?百官傳閱,倘若有人慾謀不軌、包藏禍心,故意損壞或者偷換掉包詔書呢?”柳原道。
此時,坐在簾幕後的太后突然開了口:“這詔書哀家已然看過,哀家可以做保,千真萬確。哀家也請太醫來診過脈,柳妃腹中之子確係男嬰,這是哀家的長孫,本就是我東玄未來的繼承者,如今繼位,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大殿之內又是一片竊竊私語。
“既然太后親自驗過了,那這詔書應當是真的……”
“只是這詔書為何在大衛侍衛柳大人手中?”
“腹中嬰兒尚未出生就被立為新王,傳出去豈非可笑?”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歷史上有立腹嬰為王的例子,待嬰兒落地後再行冊封大禮,由太后垂簾聽政,再加上輔政大臣輔佐……”
在文武百官的喧譁聲中,卓玉已然上了臺階,走向殿臺之上,
“柳大人,我若執意要看這詔書呢?”
“難道你敢質疑太后?”
“除非我親眼所見,不然我仍舊無法相信。”
“好啊,那就交給卓相親鑑吧。”柳原輕蔑地說道。
卓玉先是觸控了這密詔的正反兩面,然後又拿起密詔對接殿外的明光——
“柳大人恐怕連真密詔是什麼樣都沒見過吧,這密詔所用材料是用蠶絲所做,而你這密詔卻是普通麻布,這密詔如何鑑別真假,只需對著亮處來看,在密詔的字型後面自會呈現出祥雲水印。”
“憑什麼你卓相說真的就是真的,說假的就是假的?”
“柳大人說對了,這密詔防偽之術正是出自於我卓玉,是昔日王上命我特意加了這水印防偽,所以我說,你這密詔是假的!”
“密詔是假的,那又怎樣?”柳原有恃無恐地說道。
“柳原!太后分明是被你兄妹挾持,你謀權篡位之心已昭然若揭……”
“是嗎?卓相——”
只見柳原拔出佩刀,一刀刺中了卓玉腹部,柳原又狠力將劍鋒逆轉,隨即又將刀拔出——
刀上已是鮮血淋漓……
卓玉倒了下來,血瞬間染紅了他身下的地板……
“卓玉謀逆,已被我就地正法。如今,還有人認為這密詔是假的嗎?”柳原高舉著密詔。
與此同時,大殿中數百名侍衛拔出刀,將文武百官團團圍住。
文武百官噤若寒蟬。
“擁立新王登基!”柳原大聲喊道。
柳原示意讓站在殿臺之上的柳細細坐到他身邊的龍椅之上,柳細細挺著肚子正欲落座——
此時,玄清殿的殿門突然開了——
“本王何時有擬密詔傳於你?!謝將軍,柳原犯上謀逆,給本王拿下!”
謝重所帶東玄王軍頃刻佈滿了整個玄清殿。
謝重拔出佩劍,一躍而起,凌空向柳原刺來,柳原用佩刀橫向擋住,退後了幾步。謝重旋即轉身,一劍刺向柳原的喉嚨,柳原側身躲過。謝重一腳跺地,一腳凌空將柳原的佩刀踢飛在地,隨即一劍橫在了柳原的喉間。
不過三招,柳原已被謝重控制在劍鋒之下。
此時的玄澤已然衝到了卓玉身邊,他從地上緩緩地將卓玉的上身抱起,讓卓玉的頭枕在他的右手上,左手為卓玉按住刀口,然而,玄澤的手瞬間被卓玉的血湮沒——
“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王上,不必了……”
“卓玉你不能死!卓玉,你答應過本王,會和本王一起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臣,相信王上,沒有臣,王上一樣能夠做到……”
“卓玉,你堅持住,卓玉——”
“得君知遇,受君倚重…卓玉此生足矣,唯有一願……”
血從卓玉的口中噴湧而出,玄澤再度向上抱住卓玉。卓玉只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他對玄澤說——
“願為君臣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