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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番外:皇后自述篇(2)

但是人有時越想做些什麼,就越無能為力。

陛下一聽我想說的是有關晏家的事情,當即震怒,再多一句話都沒讓我說出來,便把我趕出了勤政殿。

姜雨寧知道我被陛下趕出來後,跑到我面前來落井下石,我沒打算搭理她,但這反而讓她更加記恨我。

從前便聽說她與晏五交好,但是如今她當了皇后,晏五全家卻被下了獄,她的臉上見不到半分擔心,提起晏家時也滿是奚落,這讓我不由得更加替晏家吳小姐感到心寒。

所交非人,所遇不淑。

又過了兩天,陛下已經下了決定,三日後便要把晏氏一族午門斬首,我終究是抵不過自己內心的煎熬,來到了陛下的勤政殿門口,跪下苦苦哀求,可卻連陛下的面都未曾見到──他認為我是來替晏家求情的。

本是為了求陛下能夠放過那孩子一命,但此時姜雨寧端著她親手替陛下做的甜湯,又來到我面前耀武揚威,沒有花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勤政殿,她進去時關門瞧向我的那個眼神,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首先我不懂,她既然和晏五是閨閣好友,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不肯幫她在陛下面前多說一句,但我很快便明白了。

她出來之時臉上帶著濃濃的嬌羞,兩頰夾著緋紅,看向我的眼神卻異常冰冷。

“陛下讓本宮提醒你,你再跪下去,這貴妃之位可真就德不配位了,替一個逆黨求情?本宮記得你與晏家從前並無交集,怎麼就如此想不開?”

她言語間萬分譏諷,但我卻覺得很可悲。

晏家世代都是大盛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先鋒軍,今日我來勤政殿門口跪著,其一是為了救那小姑娘一命,其二便是也想要把陛下從錯誤的路上拉回來。

晏家四個小將軍才和玉國簽訂了百年合約,眼下四個小將軍未歸,若是在這個時候把晏家舉族殺害,恐怕是堵不住這天下悠悠眾口的。

況且我曾有幸隨父親見過晏大將軍幾面,他一舉一動皆是為了大盛,就連父親都對他讚不絕口。

只是到了如今這場面,陛下在姜家父女的挑撥下,心中對他的芥蒂已深,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救回晏氏一族的性命,更不知該如何救下那個無辜的幼女。

姜雨寧離開後,我在勤政殿門口又跪了足足兩個時辰,曹公公出來勸了我一次又一次,最後實在勸不動了便也不再勸,我聽到殿內傳來瓷器碎地的聲音,想來陛下得知我不肯離開,發了好大一通火。

天氣很冷,簌簌的北風吹進了我的骨子裡。

頭暈眼花,天旋地轉。

再醒來時,陛下坐在我的床邊,他頭一次看向我的眼神變得那麼溫柔,讓我渾身輕飄飄的感覺在夢裡一般,但很快我便發現了自己身邊的不對勁。

我身邊的丫鬟臉上帶著幾分眉飛色舞,照顧我起身更是小心翼翼。

陛下就坐在我身旁,他輕聲對我說,你昏睡了五日,又受了寒,身子是大不如前,但好在孩子保住了。

我壓根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我只覺得那個數字像晴天霹靂一般狠狠劈在了我的心頭。

五日,我竟然足足昏睡了五日。

我伸出手用力地抓住陛下的衣袖,卻因體力不支倒入了他的懷裡,他有些詫異,因為我之前從來不會做出這種逾越的舉動。

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噁心,我努力的把想吐的衝動生生壓了下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囫圇吞棗吐字不清,但我終於還是把話完整的問了出來。

我看到陛下臉上的神情有些僵硬,沉默許久他才回答我,晏氏一族,已盡數伏誅。

這其中也包括了聽到爹孃被下獄的訊息後,匆匆從戰場上趕回來的四個少年將軍。

我再也抑制不住喉頭的湧動,當著陛下的面,把胃裡的酸楚全都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大盛若無晏氏,離垮也就不遠了。

我把陛下“請”了出去。

他離開時臉上還帶著鐵青,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姜雨寧知道這件事後,此後每次見到我,臉上都帶著些若有若無的譏諷,甚至連口頭挑釁都不願為我浪費口舌了──我在陛下面前徹底失了寵。

所以後來,就在我打算為了孩子回心轉意不再蹉跎時,姜雨寧洋洋得意地把我唯一的孩子給弄沒了。

我把證據拿給陛下看時,他只是懲罰姜雨寧關了一個月的禁閉。

我孩子的命,就只值一個月的禁閉。

呵。

我的心徹底死了,連帶著初見陛下的那一點紅鸞心動和先前濃情蜜意時的動情,也被我親手扼殺。

後來姜家反叛時,我看著陛下悔不當初的眸子,只在我像冷宮一般的宮殿中輕輕笑了笑。

他在償還他應該償還的罪孽了。

忠奸不分,聽信讒言,縱容小人,枉殺忠臣,樁樁件件,都是他的罪述。

他的頭顱被掛在了宮門之上,我沒能看到,就被姜雨寧找上了門,她帶著勝利者的姿態,賜了我一杯鴆酒。

我抬手甩了她一巴掌,很重,重到我的手都痛得微微發顫。

打完後,我覺得如釋重負,很可惜我不能親手殺了她給我的孩子償命,因為我父親母親,族中一百多號人的性命,皆繫於此。

她見我嘴硬,只摸了摸被我打腫的臉龐,便讓人給我灌下那杯毒酒,眼神陰鷙而冷漠。

我攔住兩個太監,自己伸手拿起那杯子喝下。

我襄琦,終其一生,只對不起兩個人。

第一是晏五,第二就是我那還沒出世的孩子。

若有來世,我願終我一生償還我的罪孽。

喝下肚之後沒多久,我便覺得渾身灼燒般的痛,像是有人把我的五臟六腑在火上烤一般,身子卻貼在冰涼的地面,冷的刺骨。

我失去了知覺。

我以為我徹底死了。

所以,當我睜開眼看到我竟然躺在自己閨閣房中,我內心的震驚不亞於山洪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