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有什麼?”青陽問道。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紅魈告訴魈,他追著賊到那寨子前,因為覺得很快就會回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之後掉進潭水裡,更是意外。
“這個啊,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契約獸的功勞。”青陽指了指赤星,“是它主動找上了我們,帶我們來找你。路上碰見了一個麻煩的屏障,不過有黃在,只要不是能夠連空間一塊封鎖的屏障,在他面前都形同虛設。好在那禁術只剩下啟動半次的能力,不然此次援救,我們可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現在,那座遺蹟已經被淵流接管。”他嘆息一聲,“好好的休假,沒想到工作自己找上了我,好在我丟失的錢包在寨子裡找到了,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好訊息吧。”
赤星乖巧地蹲坐在地上,見魈看過來,一邊“嚶嚶”,一邊兩隻前爪踩踏著地。
這狼怎麼越養越像狗了?
看著赤星的模樣,魈如是想到。
青陽打量著魈,說道:“該說不說,你這兩天的運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魈:“?”
“那口潭是由一個來自古文明的特製昏睡紅茶研製機形成的,你掉下水潭時,應該是陷入昏睡的。說你運氣好吧,既是中兇悍無比的罕見魚毒,又是中禁術。說你運氣不好吧,水潭正下方有一頭鋼顎蟻獅,它卻沒對你出手,禁術也只啟動了一半,有很富餘的自救時間。”
“......”聽他這麼一說,魈才反應過來,這兩天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晃了好幾次了。
就......挺刺激。
這之後,魈就暫時沒有什麼了。見狀,青陽眼前一亮,正準備問什麼,卻突然感覺到周圍降下了隔絕探查的屏障。
不等他詢問,黃古玄率先開口:“既然魈的問題問完了,那麼該輪到我了。”
“令使和兇獸有何關係。”
青陽臉色一變:“之前你為何不問?”
他瞥見一臉好奇的魈,頓時明白了什麼。
“你是故意的,對吧,想讓他也聽到。”
黃古玄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青陽猶豫了起來。
他既然發現了魈是100%的血脈純度,那肯定不止做了這麼點檢查。種種結果表明,眼前這個少年是一頭人形兇獸,而且還在成長期。
早在萬年前,古兇獸便幾近滅絕。除了個別連天都忌憚的存在,以同歸於盡為要挾求得一線生機,以及被鑄成神兵的兇獸殘魂,其餘無一倖免。這是這麼久以來發現的第一位新生兇獸,如果他能觀察研究出什麼,那便是大功一件,他可以藉機更上一層樓。
可一旦回答了,他在心底謀劃的打算大機率會被這頭人形兇獸識破。
他想起在給魈的身體做檢查時,黃古玄就一直跟著,讓他不好操作。對方雖與淵流合作,但若是讓他在魈和組織中選一個,結果必會是前者。
他早該察覺的。
他低下頭,寬大的衣袖下,手指煩躁地搓著。
要隨便編個理由嗎?
據已覆滅的前天下第一宗門記載,魂炎的上一任主人曾閱覽過往與未來。誰也不知道這點魂炎的火星裡記錄了多少,其中又是否有與兇獸誕生有關的東西。若是讓對方識破了謊言,那麼合作大機率是黃了。
諸神不靠譜,他們需要黃古玄這樣的強者的幫助。
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一樣地抬起頭。
“我可以告訴你們,也希望你們能夠保密。”他直直地盯著魈,“就如同我保守你的身份那樣。”
“?”魈有點懵,一時沒搞明白話題怎麼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
至於身份,應該是某種誤解吧,總不能是看出自己穿越者身份了吧?
看著魈臉上的困惑,青陽淡淡開口:“兇獸現,天地變。諸神厭惡活躍在祂們所定的規矩之外的存在,而兇獸擁有打破規則的潛力與能力。祂們不會放任新生兇獸成長。”
兇獸這個詞,魈隱約記得紅魈有這麼自稱過,聽上去是個很容易拉到大佬仇恨的身份。
還好不是穿越者身份暴露了。
“你不是使和兇獸的關係嗎?”青陽又看向黃古玄。
“災厄就像是一場疫病,令使是被疫病的源頭控制的行屍走肉。”
“「王」的血沾染上災厄,便會失去世界的烙印,擁有等同於令使的力量與權能。”
“被棄治的「王」擺脫災厄源頭的控制,從幽冥歸來,與疫病共生,獲得撼動天地的權能,是為兇獸。”
“魔物、魔獸亦是如此,它們對應的分別是役者和從者。”
“這些就是我們在研究古文明遺蹟時,發現的東西。”
“當然,兇獸原本也有逆天而成神的意思,但大清洗後,只剩下爭得自由的令使。”
“原來如此,難怪那位掀起戰火的暴君會以禁術調換士兵與魔物的血脈。”黃古玄嘀咕了一句。
“原來是這東西在我耳邊聒噪。”紅魈突然開口。
魈這才想起來,紅魈之前提到過,有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唸經,導致他的力量暴動。當時魈雖然是個光球,但他還是大致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的。
不過不是說會有撼天動地的權能嗎,他怎麼沒感覺到,難道是因為還在成長期?
還是......
他想到了那片無法掌控的、彷彿能夠容納一切的虛空。
紅魈玩味地說道:“你好奇這個?你讓我吞噬,我便告訴你。”
綠魈詫異地望著突然放出這種兇惡言論的紅魈,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麼,向魈問道:“他剛才讀心了?”
“嗯,習慣了。”魈淡定地回答。
“?”綠魈不理解,這樣不就什麼秘密都藏不住,沒有一點隱私了嗎?
魈接著說道:“我無所謂這個,而且他也沒有那麼強的求知慾。”
綠魈:“......”
青陽讓眾人消化了一會,才嘆息一聲:“我本來是想邀請魈加入,說出這些後,想來是沒機會了吧。”
“你想借由魈,研究出利用那些力量令血脈進化的方法?或者說,人造「兇獸」?”黃古玄面色凝重地說道,“若是讓諸神知道,祂們很可能會不惜拼個兩敗俱傷,令你們覆滅。”
“是啊,就像是近萬年前的那場大清洗,祂們向來都是如此。”青陽慘淡一笑,“可我們已經經歷了三次斷代,整體實力大跌。若是蟄伏在海對面的災厄傾巢而出,我們拿什麼來對抗?”
“靠那群四年都擒不住你一人的諸神嗎?”
“三次......斷代?”魈微微驚訝,這是第一次這麼深入地觸及這個世界的秘密。
“既然已經說到這裡了,那我就再多說點吧。”說了這麼久,青陽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了。他去沏來三杯茶,才接著說道,“淵流成立的數百年間,發掘出了三代古文明的遺蹟,唯有離得最近的這一代,我們才找到了熟悉的痕跡,但也只有一點點。”
“光這麼說,可能還意識不到實力的差距。我舉一個你大概熟悉的例子。”他看向黃古玄。
“熾空獸之王,焚盡天穹上破損神座的那位,大概屬於四級令使中頂尖的實力。而在令使之上,還有四影,以及災厄的源頭,據說能夠矇蔽、侵蝕天道的「黑王」。”
“那位還魂歸來的熾空獸之王,就是這幾百年來的最強者了。”
侵蝕天道?
魈沒來由地想到了在通天路時,那隻怪鳥說的話。
“帶著「世界」的烙印與「世界」為敵,可不是件易事。”
他突然從這句話裡讀出了無盡的辛酸。
“等我的事情辦完了,我會考慮。”
青陽喝完杯中的茶水,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了魈的回答。他愣了一下,嘴角微揚,揮手道:“可以,考慮好了,你就找黃兄吧。”
隨著青陽離開,黃古玄也解除了遮蔽。
屋裡的兩人對視一眼,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
他們曾落腳的那處小鎮,一頭赤色巨鳥在半空盤旋。
“老夫不過是休眠了一會,那些傢伙怎麼都不見了。”
“這麼說來,老夫算不算是下了賊船,恢復自由了?”
“可當初定下的契約暫未結束......”
“罷了,是他們丟下了老夫,並非老夫的主觀意願想離開,不關老夫的事。”
終於,這頭巨鳥停止盤旋,轉而朝天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