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曲星君還和我說了什麼?
他說,那個兔子燈籠其實是神君親手為我做的,熬夜做了好幾宿,手還被竹篾子戳破了好幾處。
他說,蠻蠻一族的上元節神君之後年年都去,神君好多次都跟在我身側。
他說,有雀南來琴是神君一直是最喜歡的琴,神君每日都要拿出來演奏好幾個時辰。
他說,神君從凡間歷劫回來之後為準備給我的提親禮沒日沒夜的準備,裡面所有的禮物都是神君親自挑選。
他說,神君知道我要來天宮任職之後高興的壞了,掬水小院是神君親手設計而建。
他說,我領兵打仗那會兒神君經常關心我的動態,得知我受了傷是連夜繞了道給我送得藥。
他說,妖王帶兵逼天帝給個交代時,神君主動請命是想著,我落在他手上總比落在旁人手上好,神君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我性命,我被人從雲端射下,神君也跟著跳了,腿便是那時傷的,身體也是那時便得不好了。
他說,神君想著我若真的喜歡上了水雲身,那他也祝福我。可神君還是不信,他又拖著病體,問了很多人,才知道你的難處。他就又去找了返魂花,返魂樹的香氣對神君來說可是致命的毒藥,可神君還是去了,把返魂花帶回來了。
他說,神君不想辜負蒼生,可也不想讓我傷心。
所以神君就把他能為我做的事情都做好…
原來他居然親自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情。
我把返魂花帶回了魔界,讓刑天的兩塊身體拼接好,讓返魂花進入了師父的身體。
師父的身體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起來,只是人還未醒。
看樣子這返魂花還是有用。
我委託魔君和姬奏幫我照顧好師父,讓他醒來之後先暫時待在魔界,我就自己離開了魔界。
我打算去南瞻部洲武當山一趟。
一天門外的小仙童見到了我並不驚訝,但也沒有讓我進去。
外公手眼通天,我的動態就是沒有人和他說,也不能瞞過他的眼睛。
我把衣袍一撩,跪在了一天門的門口。
外公是在怪我了。
也是,堂堂蕩魔天尊的外孫女,自己居然成了一個大魔女。
仙童見我此舉,也沒有說什麼,站到了一旁。
這一跪便跪了七日。
第八日的清早,一天門的大門緩緩而開,出來了一個小仙童,恭恭敬敬對我說:“帝姬,天尊請您進去。”
我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差點兒沒站穩,我微微尷尬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多謝。”
然後我便跟著小仙童穿過二天門,跨過三天門,進了太和宮。
外公正坐在蒲團上閉目打坐,他身後是身著道袍的辰素。
辰素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喜悅,轉瞬又因為外公,只能又一臉端肅的憋了回去。
我便在一旁候著。
大概又過了半炷香,外公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辰素把他扶了起來。
“這幾日可跪清醒了?”外公接過了仙童遞給他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搖了搖頭:“孫女疑惑未解。”
“那便繼續跪著。”外公把茶杯重重一放。
辰素此時開口:“外翁,阿童已經跪了七日了,您就莫要和她置氣了。”
“哼!”外公拂袖甩了甩,但是,脾氣看上去是去了些:“坐吧。”
我坐到了外公對面,辰素悄悄退了出去,屋內就留我和外公二人。
“外翁,我想請您…”
我話還未說出口,外公就抬手止住了我想要說出的話。
“阿童,你所求之事,阿翁幫不了你。我今日要與你說,是其他的事情。其一,你入魔之事,其實阿翁不怪你,你父帝母后更不會怪你,於孝你該回盂山看看他們,先前還未能得你訊息,我們以為你已經……”說到此處,外公的語氣裡竟也有了些哽噎。
“孫女知錯。”我也忍不住的潸然淚下。
“哎……”外公嘆了口氣:“入魔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即選擇入魔,往後種種也是你的定數,所以你還是在能盡孝之時,多去陪陪你父帝和母后吧。”
我點了點頭:“我會陪他們。”
“其二,不論你身份如何,我們北方一脈都是以守護蒼生為己任,這一點我希望你不要忘。”
“我不會忘。”這個道理我自小就知道,也從來沒有忘記過。
“剩下的事情,就莫要強求了。”
“阿翁,緋翊他是為了我才會如此。”我想再試著求求外公,他畢竟是位高權重,難道也沒有辦法嗎?
“那就把他的夙願替他完成,或許會有轉機。”
他的夙願?
我辭別了外公,一直在琢磨這句話。
他的夙願究竟是什麼呢?
不過我信外公,他既然都如此說了,我若能參透其中玄機,緋翊或許真的能回來。
我閉了閉眼,去了魔界。
我在一天門門口跪著的第二日就接到了魔君的傳信,師父已醒。
我要去見見他。
入了魔殿,就看見一青年男子正帶著一少年在練功,青年身材高大魁梧,少年身姿輕盈利索。
這是我等了八百年的人。
是完好無損的刑天回來了。
“師父。”我輕輕喊了一聲。
刑天目光往我這裡一掃,撇開姬奏,提著斧頭就向我刺來。
身後帶起一陣塵土,還有來不及反應張著嘴的姬奏。
我抽出鞭子一個旋轉的身姿,就對上了他的攻勢。
這熟悉的力道。
我與刑天過了幾招,就像是之前那樣,我不用任何魔力,只拿功夫與刑天對打。
“上啊!”反應過來的姬奏在一旁扯著嗓子喊。
這場比試,在我的鞭子徹底繞住他的雙斧頭而告終。
這一次,他不是醉酒後了,我與他終於能打了個平手了。
“不錯,有長進了。”刑天收了勢,對我讚許。
我朝他一跪,雙手交疊:“恭迎師父歸來。”
刑天雙手把我扶了起來:“這些年不見,怎麼反倒開始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快起來。”
這桀驁不遜的語氣,真的是他,刑天他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