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赫連極把自己的謀劃托出,周圍本就在認真聆聽赫連極說話的劉宏以及一眾文武官員眼眸陡然張大,皆睜大眼睛看著赫連極。
“這……景略此策是要驅動鮮卑再次襲擊匈奴,讓匈奴與鮮卑兩敗俱傷,大漢坐收漁利?”
劉宏坐在龍椅上,驚呼而出。
赫連極拱手,道:
“不錯,陛下,末將若是駐守雲中南部,檀石槐可能因為忌憚末將,並不會那麼早襲擊匈奴,特別是,如今漠南腹地頗為混亂,鮮卑王庭被燒。但是,若是得知末將南下去了,末將敢肯定,以那檀石槐心性,絕對會抓住這個機會,鮮卑、匈奴兩敗俱傷,我大漢便可坐收漁利,一舉收回河套,並且,有望對漠南之地發起侵襲。”
赫連極肯定的話語響徹,坐在龍椅上,面色通紅的劉宏興奮極了。
劉宏忙對著一眾百官問道:
“眾卿,你們以為景略之策如何?”
若是說之前赫連極力挽狂瀾,馬踏鮮卑王庭,讓他興奮開心,被鮮卑欺壓那麼多年得到舒展。
那麼,現在,再聽赫連極引匈奴、鮮卑兩敗俱傷之策,讓大漢坐收漁利收回河套乃至進逼漠南的可能性,則是讓劉宏前所未有的狂喜。
做為一代帝王,尤其在他劉宏之前,有多個劉姓皇帝,對外族均打出了大漢最強音,他劉宏也想啊。
聽著劉宏問話,此時,大殿內袁逢、楊賜、曹嵩等一眾文武官員卻也是為赫連極驅虎吞狼之計震動。
不過,一時間,看向赫連極目光都有些忌憚起來。
赫連極此計狠啊。
匈奴讓他抵擋鮮卑,赫連極直接將計就計,引鮮卑來攻。
直接再次拉開匈奴整族危機之戰。
但是匈奴危機不危機,他們這些漢人可不管著。
不過,赫連極此計,還真的有可能的空間。
楊賜站了起來,對劉宏拱手,道:
“陛下,李將軍此策,確實有可能。前提是鮮卑人真來攻,若是鮮卑人來攻,匈奴人只能被迫參戰,我們漢軍也需要一早做好準備插入戰場。”
楊賜話音剛落,司空袁逢也站了起來,拱手道:
“陛下,老臣認為此戰可行,我們漢軍只需要以逸待勞,讓鮮卑人和匈奴人廝殺,並不需要冒什麼風險,甚至還真有可能一舉收回河套,至於大軍進逼漠南草原這還需要從長計議!”
楊賜、袁逢兩人均是三公九卿級別大員,再加上是世家領頭者,兩人一開口,幾乎便代表著朝堂大多官員的聲音了。
劉宏聞聽兩人說真的可以搞一波,立即喜不自勝,忍不住叫好道:
“不錯,景略之策,朕也認為可行,暫時不提漠南草原,單單把河套平原給收回來,便是大功一件啊,朕也知足了。不過調集大軍這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到的,不急這一時今日暫且不談,我們明日再議,今日喝酒,今日喝酒。”
劉宏定下基調,赫連極也舒了一口氣,臉上浮現笑容,開始與眾官員暢飲,看歌舞起來。
其實引鮮卑突襲匈奴,不叫大漢,他赫連極自己也能做。
只是想要一舉吞下匈奴一族,甚至在鮮卑身上也啃下一塊肉,他的實力還有些不夠。
畢竟,他麾下士卒這次經過與鮮卑的廝殺後,精銳士卒銳減,甚至就連武器裝備也緊缺,需要大漢援助。
另外就是,他現在實力還弱,不能與大漢鬧掰,多與大漢聯絡,甚至分給大漢一杯羹,然後從大漢獲取更多草原上沒有的幫助,是很有必要的。
有了劉宏的準話,赫連極便放下心了,一邊與身邊敬酒的官員大杯暢飲,另外一邊欣賞著歌姬跳舞。
不得不說,皇宮中培養的歌姬那個個身姿豐腴,不說舞姿妖嬈。
單單那兩個高聳挺拔的大燈籠,媚眼如絲,便讓很多老大臣臉色漲紅,眼睛都移不開了。
赫連極看的也是火氣比較大。
找了個尿遁藉口,溜出了出來。
走出大殿,站在走廊屋簷下,看著巍峨的皇宮大殿,赫連極便知道自己等人舉行慶功宴的地方是在南宮,赫連極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天生麗質,一身氣質雍容華貴、氣度芳華、端莊優雅的未來皇后何蓮了。
“何貴人現在應該是在北宮吧,對於何家,倒是可以好好投資交好一番。”
赫連極壓下內心其他雜念,輕聲道。
他赫連極從後世穿越而來,自然知道何蓮便在不久之後,便可以登臨皇后之位。
而何蓮兄長何進更是可以憑藉裙帶關係在未來成為漢朝大將軍。
何家權勢,值得他赫連極提早投資。
有何家友誼,那麼,他赫連極在朝中就有人說話了。
這便是穿越者先知先覺的優勢。
“李將軍獨自出來靜思,難道是在思考如何挽回改變自己不端的形象?還有在考慮如何殺入漠南草原的良策嗎?”
突然,身後一道刺耳的聲音傳入赫連極耳中,讓赫連極眉頭一皺。
考慮改變自己不端的形象?
殺入漠南草原的良策?
赫連極回過頭來,卻見長廊另外一側,一個身高八尺穿著郎官服飾的中年人,與他背對而立,似乎同樣在欣賞著皇宮殿宇。
赫連極看不到那郎官正面,卻是被對方的話皺眉,說道:
“不知兄長如何稱呼?極為何要思考如何挽回改變自己不端的形象?還有漠南草原浩瀚,東西長達萬里之遙,縱然從雲中出征殺入,也是要深入千里,才能到達漠南腹地。方向是大問題,輜重也是大問題,若是鮮卑人以逸待勞,乃至佈下圍殺,只能無功而返,漠南非一日之功能克,若是想殺入漠南,恐還需要此戰結束後再謀劃。”
“呵呵,原來李將軍也不過如此啊,看來是我高估李將軍了,本以為李將軍是衛青、韓信那般運籌帷幄的大將軍之才,竟是沒有想到李將軍只有西楚霸王項羽之資。”
搖頭輕笑聲響起,那中年郎官轉過身來。
只見其身長八尺,相貌偉岸,面容威嚴,尤其一雙眼眸深邃有光。
赫連極更是皺眉,打量這輕笑他的品級不高的中年郎官,冷聲道:
“看你年長,叫一聲兄長。今日需要給本將說道說道了,若是不然,本將可不答應!”
那中年郎官聞聽赫連極的話,卻也不慌,看著赫連極笑道:
“李將軍看來真是不知自己今日犯的錯誤啊,或是李將軍真是在內心裡把自己當做一個漢人了,那我便說說。”
“大漢以孝立國,按理說李將軍不論是否為漢人血脈,李將軍既是在匈奴長大,那麼,匈奴便對將軍有養父養母之情。現在卻因為匈奴單于的不公對待,便引鮮卑侵襲,把匈奴一族陷入危機之中,這豈不是有背孝道?更是讓人感覺將軍是睚眥必報之人?”
無錯書吧“我敢問將軍,若是他日,漢帝以及公卿大臣該如何看待將軍?是否還會真信將軍?天下百姓又將如何看將軍?”
中年郎官冷笑直言,似長刀直劍般凌厲,對赫連極質問道。
“這……”
赫連極一聽中年郎官的話,面色頓時大變。
中年郎官見赫連極面色大變,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微微點頭。
暗道有救。
不過,中年郎官仍然不罷休,繼續冷笑道:
“還有將軍說,攻略漠南困難,須要知道,一軍將軍統兵,上兵伐謀,便應該在出師之前,內心有攻城掠地之計,豈能到了跟前再去謀劃?出兵漠南之地問題,方向、輜重等問題,既然早便知道了,那列出解決之策便是。所以,我說李將軍是西楚霸王般的勇將,而非韓信、衛青般運籌帷幄的大將軍,李將軍以為我說錯了?”
這品級不高的中年郎官再次冷笑,可謂口舌如劍刺的赫連極格外疼痛。
但是,赫連極也明白了自己犯的低階錯誤了。
前面一個問題,他是真的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匈奴人,而是穿越之前就是漢人,他真真實實把自己當成了漢人。
引鮮卑來攻匈奴人,赫連極並沒有絲毫彆扭的感覺。
也沒有察覺到這與大漢國情不對,現在被點到,赫連極立即清醒了。
他錯了!
還有這個中年郎官提到了攻略漠南!!
漠南絕對不是那麼好攻略的。
這一點,漢武帝已經證實過了,與草原打了數十年,足足把大漢幾朝的家底全部耗光。
最終不得不頒佈罪己詔。
但是,面前似乎品級不高的中年郎官有攻略漠南之策?
大才!
這是大才!!
赫連極深吸一口氣,臉上浮現尊重之色,對中年郎官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
“先生警告,猶如雷鳴之音,讓極受教了,請先生教極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