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以北。
“吁吁~”
狼狽不堪的檀石槐,止住胯下奔騰的黑色寶馬。
眼睛微眯,看向北方。
卻見北方天際邊突然出現黑壓壓,數之不盡的草原騎兵。
轟隆隆!
這時,南方同樣出現大批的鐵騎。
卻是緊跟而來的鮮卑騎兵。
數萬鮮卑鐵騎來到身邊,檀石槐似乎終於恢復淡然的樣子。
不過,仍然沒有動。
而是直直的看向北方快速奔來的騎兵。
北方而來的騎兵足有數萬。
奔襲而來,遠遠停了下來,均是穿著鮮卑服飾。
一騎衝出,來到檀石槐前面,翻身下馬,躬身道:
“西部首領拓跋鄰見過單于!”
“嗯,帶了多少大軍?”
檀石槐看著鮮卑西部首領拓跋鄰,淡淡道。
“回單於,西部又徵集三萬鐵騎,隨時聽奉單于王命!”
拓跋鄰不敢怠慢,忙回道。
縱然身為鮮卑西部首領,部民四、五十萬,控弦之士能近十萬,但是,面對檀石槐,拓跋鄰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因為,檀石槐三個字,便足以令所有鮮卑人瘋狂。
“又徵集三萬人,算上之前的,你部已經徵集五萬勇士了,不錯,滅了南匈奴,你西部多分些財物!”
檀石槐終於笑了。
只是檀石槐聲音落下,周圍所有人震動,瞪大眼睛。
他們聽到了什麼?
滅了南匈奴?
“單于,斥候打探到赫連極一行人,向著北輿逃亡了,要不要先圍殲,殺死。”
這時,檀石槐身邊的人說道。
檀石槐聽到赫連極名字,瞳孔微縮,深吸一口氣,道:
“不用,赫連極雖勇,但是如今只有幾千殘兵,不足為懼,沒必要在其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此番大軍聚集雲中的目的便是讓南匈奴掉以輕心,趁勢滅掉朝廷、匈奴聯軍,現在已經達到目的。”
“待吞了南匈奴,赫連極等人也只能歸附到本單于麾下。”
檀石槐的話,讓周圍一眾鮮卑高層以及西部首領拓跋鄰眼露狂熱。
這便是他們鮮卑最偉大的首領!
帶著他們戰無不勝的首領。
檀石槐眼中閃爍熊熊野心,厲聲道:
“大軍奔襲南匈奴王庭美稷!”
“諾!”
轟隆隆~
浩浩蕩蕩,足有六萬多騎鮮卑騎兵向著西河郡襲殺而去。
……
雲中以北。
北輿。
一條小河邊,數千漢匈鐵騎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整個小河彷彿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所有人靜寂。
似是在默默舔舐著傷口。
赫連極赤著上身,坐在地上,面前插著凜冽戟。
身上的箭矢已經拔掉,傷口上傳出陣陣奇癢,清楚的告訴赫連極,傷口似乎正在以一種超越常人兩、三倍的速度結疤、癒合。
突然發現傷口強大的自愈能力,讓赫連極感覺欣喜。
但是很快,這喜悅又被挫敗感覆蓋。
他的生涯首戰,敗了!
這對重生以來,擁有勃勃野心的赫連極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
儘管,赫連極不止一遍的告訴自己。
自己才初出茅廬。
面對檀石槐這個大boss,戰敗乃兵家常事。
但是,內心的求勝慾望,讓赫連極還是感覺到濃濃的不甘。
“駕~”
陡然,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
眾人頓時緊張,忙看去。
卻見一騎快速奔來。
“報大都尉,不好了,北方突然出現一支西部鮮卑騎兵,足有三萬騎,與檀石槐部匯合,向著西河郡殺去了。”
匈奴斥候快速來報,一眾人面色瞬變。
赫連極難看,出聲道:
“果然,這根本就是檀石槐設的一個圈套。”
“什麼劫掠雲中,這檀石槐分明打著南匈奴的主意,只是想讓南匈奴掉以輕心罷了。”
聽著赫連極的話,眾人皆面色沉重。
張修更是彷彿老了幾歲一般,失魂落魄。
“大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馳援南匈奴嗎?”
關羽忍不住對赫連極問道。
南匈奴生死安危,是生是死,關羽並不在乎。
但是,面對檀石槐這個敵人。
關羽大受震撼。
真是開了眼界。
一環接著一環的手段,簡直讓他感覺頭皮發麻。
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關羽的問話,讓眾人齊刷刷皆看向赫連極。
赫連極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聲問道:
“此地是何處?”
無錯書吧阿兒打忙回道:
“大都尉,此地是北輿。”
“北輿,呼和浩特嗎?”聽著阿兒打的話,赫連極記憶深處瞬間浮現一個名字。
“我們還有多少兵馬?”
赫連極再次問道。
一旁徐晃補充道:
“大哥,匈奴騎兵還有三千一百人,漢人騎兵還有一千人。”
聞言,赫連極深吸一口氣,看向失魂落魄的張修,道:
“修兄,可敢隨景略再賭一把?”
“嗯?”赫連極聲音讓張修扭過頭來,不過,下一刻,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景略,唉,還賭什麼啊,恐怕修回到大漢,便是死罪。”
張修那略帶自嘲、絕望的話,讓關羽、徐晃不禁側目。
確實,張修連戰連敗,朝廷兩萬多大軍,打到最後只剩下一千人,此次大戰,還是劉宏十分看重的。
張修縱然十個腦袋,恐怕都不夠砍的了。
只是,赫連極面色卻是不變,甚至臉上還露出一抹罕見笑容。
“那可不一定哦,若是此次豪賭成功,修兄不僅不會受到陛下追責,甚至還有大功勞。”
“嗯?”赫連極的話讓張修怔住,不自覺看向赫連極。
關羽、徐晃、阿兒打、蘭陵等人均齊刷刷看向赫連極。
被眾人看著,赫連極臉上浮現濃郁的冷意,道:
“檀石槐領兵出征,西部鮮卑軍力幾乎盡出,可以說,鮮卑彈汗山王庭此時是空虛的,根本想不到會遇到襲擊。”
“我欲奔襲彈汗山王庭,定能一舉功成,爾等以為如何?”
“什麼?奔襲彈汗山?”聽著赫連極的話,幾人瞬間震動,滿臉不可思議看著赫連極。
張修不禁嚥了咽口水,怔怔的看著赫連極,忍不住道:
“景略,你瘋了?就算你武藝高強,能突襲鮮卑王庭,但是,茫茫草原,你又不知道彈汗山在哪裡。”
“稍微迷路,鮮卑王庭周圍鮮卑部落眾多,聚集起來,恐怕便能滅了我們殘兵敗將。”
面對張修不可置信的話,赫連極面色並沒有變,反而臉上冷笑之色愈加濃郁了,輕聲道:
“我欲突襲彈汗山,自然不會留下時間讓鮮卑王庭周圍部落聚集。”
“因為,我,知道從北輿到彈汗山最短路線,是最短的路徑!”
赫連極聲音很輕,但是聲音落在眾人耳中卻似一道晴空霹靂,眾人震驚的看著赫連極。
赫連極知道從北輿到彈汗山最短路徑?
不錯。
赫連極確實知道從北輿到彈汗山最短路徑。
上一世,赫連極便對軍事歷史很感興趣。
各種行軍路線,模擬測試,不僅看古代的,還專門去研究現代地形地貌,去類比古代。
這些本是一掃而過的東西,但是,重生後的副作用,讓這些東西在赫連極腦海很是清晰。
試問,從呼和浩特到彈汗山的最短,最便捷的路線。
還會有比後世高速公路導航更短的嗎?
當然,有些地名可能不太匹配,但是,隨便劫掠十幾個草原人帶著,便可暢通無阻了。
“檀石槐對南匈奴大軍壓境,我們只有廖廖數千騎兵,根本無濟於事。”
“此次是南匈奴之危,所以,我想,不若我們行圍魏救趙之計,突襲彈汗山,劫掠鮮卑貴族、高層,逼迫檀石槐退兵,此戰若成,我等非但無過甚至有大功。”
“你們以為如何?”
赫連極面色鄭重,對張修幾人道。
驚聞檀石槐的最終目標真是南匈奴。
而自己等人只是檀石槐功勳之上的一個踏腳石。
赫連極內心是極其不甘的。
腦海靈光乍現,赫連極猛地想到那日看到的兵法。
圍魏救趙篇。
眾人一陣震驚,張修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看著赫連極顫聲道:
“景、景略,你真知道彈汗山最短路徑?若是錯了,我等陷入重圍,恐怕真的便活不了了。”
“確定!”
赫連極肯定回應道。
“嘶~”
張修輕吸涼氣,面色已經開始激動了起來。
對於赫連極的穩重,張修還是相信的。
那麼,赫連極便是真知道距離彈汗山最短路徑了。
一直以來,中原王朝,與遊牧民族作戰,最擔心的便是迷路。
再想著赫連極的勇猛,張修突然有些激動了。
“好,既然景略知道彈汗山路徑,那,修便隨景略瘋狂一把。”
不再猶豫,已經沒有退路的張修,直接給了赫連極肯定答覆。
聞言,赫連極臉上笑容一閃而過,面色瞬間冰冷下來,大聲道:
“阿兒打,派出一百路斥候向南匈奴各部傳遞鮮卑大軍已經殺向南匈奴訊息,鮮卑大軍速度慢,我們斥候換馬不換人,能趕在鮮卑大軍到達南匈奴之前,傳遞到訊息。”
“南匈奴究竟能不能撐住時間,躲過這一關,就由上天決定了,本大都尉已經盡力了!”
“諸軍隨本大都尉突襲彈汗山!”
赫連極聲音響徹,阿兒打身體猛地一震。
“諾!”
一百路斥候脫離大隊向著南匈奴各大部駐地奔襲,赫連極領軍休息一陣,便向北而去。
奔襲彈汗山!
當四千漢匈鐵騎知道這個瘋狂的訊息時,都沸騰了。
看著一騎當先的赫連極背影,人人眼中充斥狂熱、崇拜。
……
從雲中進入廣闊無垠的漠南,赫連極並沒急著出發。
而是先攻破一個小型鮮卑部落。
讓漢匈騎兵好好休息了一天,補充了一下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