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追雲的影子被夕陽餘暉拖的很長。
馬背那僧人說道:“小師父我看氣血旺盛,天生神力,非屬凡人。”
“大師也練武?”
“三火為沙門中戒,我們不修武與人爭勝,只是強身健體而已。不過我倒是見過幾位武道造詣頗高的人。”
陸凌聽了這話好奇的問道:“噢?那大師我與他們比起來如何?”
那僧人回道:“小師父自然是厲害的。”
陸凌聽到誇獎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大師,人家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見過的定是極厲害的人物。”
那僧人坐在陸凌身後,臉上也多了一絲笑意:“慚愧慚愧,不過小師傅年紀這麼小,根基如此好,我見過的武道中人雖然修為比小師傅高,但年歲都要比小師傅大得多,如果做比喻的話,小師傅才是那旭日東昇的朝陽,蓬勃的勢頭…咳咳…讓人不敢直視。所以,我說的不算誑語。”
陸凌聽了心情大好,又問僧人:“大師,我不會內力又怎麼能超越其他人呢。”
僧人回道:“一切皆有定數,小師傅本就根基讓人驚歎,只需繼續築牢根基尚可。”
陸凌覺得這僧人雖然僧衣破爛,但眼光不俗,請教道:“還沒有請教大師法號。”
僧人道:“慚愧,慚愧。貧僧法號法明。自鹿州雁塔寺來。”
陸凌道:“法明師父,先前失禮了。”
法明道:“無礙,小師傅想必也是為心中事情著急。”
陸凌道:“是的,確實有事。”
法明道:“小師傅可願說與貧僧聽聽?”
隨後陸凌便將從寄第一封信開始,再到當了侍衛寄出信,收到回信,後來找到鹿大濤等人,得知正如他猜想一般,幾人沒有收到回信這一始末講給了法明。
法明一直在陸凌身後默默聽著沒有多言,直到陸凌講完,才說道:“小師傅少年英雄,年紀尚輕就為將軍身旁侍衛,且急人所急,心地善良。”
陸凌忍不住打趣道:“大師,你們佛門中人都這麼說話麼?大師別總誇我了。”
法明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師傅。俗話說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一切會有結果的,且安心。”
陸凌道:“哈哈哈,大師果然是大師,我看大師的徒弟也厲害的很吶。”
法明道:“慚愧慚愧,我這小徒自幼博文強記,性子專一,是塊好材料,我也教他口辯之術。小師傅說到我這小徒…咳咳…我是心喜的……罪過罪過……咳咳!”
陸凌聽著法明師父止不住的咳嗽聲起來,問道:“法明師父,沒事吧?”
法明道:“無礙無……咳咳……礙,只因從小染有喘鳴,此番操勞,引出舊病。咳咳………”
陸凌聽見法明喉嚨發出的嘶嘶鳴響,且感受到身後法明胸腔腹腔深深起伏,似是吸不上氣來。
陸凌看著前方的宣威城道:“大師,抓緊。”說罷一夾馬腹,追雲便大邁馬蹄向宣威城奔去。
………………
張文遠老將軍這次守龍城,與王邑對峙日久,也擴招了五千餘兵卒,張文遠與楚項羽相商,這次繳獲的甲冑先配備他的這五千兵,之後再配給給五萬在楚項羽手下新募的兵。楚項羽對此沒有異議,他對這五萬新兵沒有過多的執念。肥都的那三萬兵才是楚項羽的底氣。至於楊焱,自從回了營,就整日在營中操練,連營門的不出。楊家軍來此只殺敵,輜重糧草大周都給供著,根本不用考慮以戰養戰的問題。
所以這次帶領鹿大濤他們清理戰場的武官們,基本是從張文遠的軍伍中抽調的。
陸凌一走,鹿大濤這邊也不耽誤,幾人推著一車的兵甲去找這次帶他們的什長要說這事,那小沙彌也跟著鹿大濤幾人。
什長姓曹,個子很高,長著一雙小眼睛。曹什長正與幾個什長閒聊著,遙遙地就看見鹿大濤幾個又髒又臭的貨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沙彌,心想著怕不是這沙門弟子有什麼事情。
鹿大濤為首走上前來,笑著說道:“曹哥,你在這兒呢,我們找你半天了。”
曹什長看著鹿大濤說道:“怎麼?有什麼事?”
鹿大濤說道:“我們來確實有個事,曹哥,之前我們寄信給家裡,但是沒有一封回信,我們就想著去問問別人收到信了沒有。”
曹什長淡淡地說道:“沒有回信很正常,活幹完了沒,回龍城再問。”
鹿大濤依然笑著說道:“曹哥,你看我們幹了一下午,拉了這滿滿一車的盔甲,今天本來我們在幹活,然後楚將軍身邊的侍衛給我們來說了這個事。我們也不敢耽誤,又怕活幹不好,就想著趕快先把活幹完,再來找哥你說一下這事。”
曹什長聽是楚項羽身邊侍衛給鹿大濤幾人說的事,心裡嘀咕會不會是楚項羽有意調查此事,曹什長這些人屬於張文遠部,可以不給他們這些小兵面子,但不能不給楚項羽面子,便問道:“楚將軍身邊侍衛?”
鹿大濤道:“是,我那兄弟在將軍身邊當差,今一大早專門出城來找我們。”
曹什長面前幾個滿身泥垢血汙的疑惑問道:“你兄弟人呢?”
鹿大濤趕忙答道“這小沙彌的師父生了重病,我那兄弟先騎馬將他師父急送回宣威了。”
鹿大濤剛說完,小沙彌從鹿大濤身後閃出來,雙手合十,向曹什長行禮,虔誠說道:“小僧師父是鹿州雁塔寺住持法明,師父身發舊疾,幸遇幾位施主的援助,善哉善哉。”
曹什長一聽,好嘛,這幾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傢伙張口又是住持,又是楚項羽侍衛的,便覺得麻煩得很,反正這一切和他沒啥關係,而且這兩日戰場上的屍體已經處理的十之八九也快結束,鹿大濤幾人也拉一大車的兵器,也算有個交代,其它的他也不想去管,隨即說道:“行,你們去把這一車東西拉回去清點,之後你們要問誰就去,我不知你們去幹嘛了。”
鹿大濤忙忙應下,幾人推著車急匆匆地就往統一清點兵器兵甲的地方趕。
路上劉石頭嘆道:“原來小師父是雁塔寺主持啊,你們這麼厲害,咋不早說。”
小沙彌回道:“師父告訴我,俗世的牽絆太多,活在俗世的人們在乎的東西不同,他在意什麼,就講什麼給他聽。”
接著小沙彌又問道:“幾位師傅,小僧不解剛那師傅為何說他什麼都不知呢。”
鹿大濤笑著對小沙彌說:“可能因為那個什長怕麻煩吧,小師父。”
小沙彌又疑惑問道:“小僧不解,我看那位什長對幾位甚是冷漠,想幾位與那什長並不熟絡,他為什麼怕呢。”
鹿大濤回答道:“他一聽咱報上去的名號,他頭都大了,哈哈,他可能想的複雜。”
小沙彌感嘆道:“做人真是煩惱,總是想這想那的。”
李喜兒好奇地問道:“那小師傅也會有煩惱嘍?”
小沙彌搖頭嘆息道:“要背的經文太多,要行的路還很遠。”幾人被這個放在世俗中,年紀不過總角的小沙彌逗笑。
劉石頭說道:“小師父可以啊,有大師風采。”
鹿大濤幾人交了武器軍械,便四處找人詢問信件之事,得到的答覆都是從沒有收到過家人的回信。這讓鹿大濤幾人越來越惴惴不安,起初還都一個個的在心中使勁勸自己往好處想,到後來則是幾人只低頭趕路問他人情況。
“老哥,問你個事,我記得你是不讓胡天祿什長給你捎信回家了。”鹿大濤問著一個正在拖運屍體的男人。
“是呀,咋了?”那男人抬頭看著鹿大濤回答道。
鹿大濤問道:“麼事,就是問下你家裡人給你回信了沒有?”
汗水從那男人滿是汙髒的臉上劃下,男人有些茫然地回道:“有呀。咋了?”
鹿大濤又問道:“沒啥,我也是拜託他寄的信,這一直都沒回信,我有點著急,老哥。”
男人低下頭邊拖著屍體邊說道:“唉,那是不是有啥事裡了,下回你再讓老胡捎信的時候問問。”
鹿大濤沒有說話,接著問道:“老哥,信有沒有帶著,我想看看。”
男人說道:“那沒有,信我收起來了,我一家人都不認字,我捎回去的信都是讓老胡給寫的,給家裡報個平安對了,其實咱也不想著能有回信,主要是錢能送到就行。”
鹿大濤又說道:“那老哥,你家裡人都關心你啥了,講給我聽下唄。”
男人說道:“就說在外要小心,要照顧好自己,錢收到了之類的。”說著男人直起身來對鹿大濤繼續說道:“兄弟,得是想家了,不著急,你家裡人肯定都好著呢,收了咱發的餉錢,他們日子一定過的沒問題。”
男人以為鹿大濤沒有收到回信,在擔心著急,勸起了鹿大濤,鹿大濤聽了男人的話,苦笑著回道:“你說的對著,哥,那你先忙。”
幾人告別了男人,走在路上,劉石頭說道:“濤哥,咱走吧,去問問那個捎信的人。”
脾氣一向很好的鹿大濤,鹿大濤有些生氣地回答道:“走,咱去問他去。”
鹿大濤幾人一路問了二十多個拜託胡天祿送信的人。其中二十一人有回信,三人沒有回信。二十一個有回信的人中檢視了八人隨身攜帶的回信,詢問了剩餘十三人的回信,不管是看到的信中內容還是口述的內容,都與剛才詢問的男人口中表述的內容相差無幾,且八人信件上的字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沒有回信的三人情況與鹿大濤幾人情況一樣,都是關係很好的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