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善往在炕上躺了不過兩分鐘,便躺不住了。
他從炕上下來,走到桌邊拿起上面的軍事書籍看了起來。
就在蕭一善看得專心致志之時,蕭英俊手裡揣著什麼東西,鬼鬼祟祟地推開了他的房門。
蕭一善聽到動靜循聲望了過去,就見自家老爹走進了屋,往門外探出個腦袋四下張望著。
他見到眼前這一幕兩側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突”地跳動著。
他爹怎麼就跟娘一個樣,到他屋裡就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還有,他屋裡的鎖真的得修了,要不然萬一哪天他正換衣服呢,有人闖進來可咋整!
蕭一善放下了手中的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爹,你有啥事啊?你這樣子就跟做賊似的!”
蕭英俊回過頭來怒視著蕭一善,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什麼做賊呀!你爹我找你可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
蕭一善一聽自家老爹說的這話,只覺得心裡憋了一口氣。
他才回到家幾天啊,他娘就開始催婚了!他娘催婚後還不算,他爹也加入了催婚的行列中了!
這老兩口是商量好的吧!
蕭一善撇了撇嘴:“爹,你要是閒得慌的話,就跟二良一起去把家門前的雪給掃了!”
蕭英俊用力地把門給關上,走到蕭一善身前,拉起一旁的椅子就坐下,沒好氣道:“我掃什麼雪呀!有二良掃就成了!二良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啥事也不幹,日子過得比豬還快活,現在讓他乾點活還得我這個當爹的給他幫忙,他好意思嗎他!”
蕭二良:我比竇娥還要冤!我就天冷的時候休息下而已,怎麼在你們眼裡我就成了一天天只知道吃吃吃,啥活也不幹的豬了呢!豬的日子都比我過得愜意!
蕭一善揉了揉太陽穴:“爹,我這不是看你閒得慌嗎?”
蕭英俊扯了扯嘴角:“什麼閒得慌啊!你當我全身抹了一大把鹽把自己給當黃瓜給醃了啊!咱家可沒那麼多鹽!”
他衝著蕭一善抬了抬下巴:“不跟你閒扯那麼多了,我來是有正經事的!我聽說你和新來的一個女知青認識,你娘也有意要撮合你們……”
蕭英俊才剛說到這裡,蕭一善就驚訝地微張著嘴巴,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分貝:“撮合!我娘是要撮合我和錢知青嗎?”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解道:“我娘要怎麼撮合啊!”
“把人家姑娘帶到咱家讓你們接觸接觸啊!”蕭英俊脫口而出。
蕭一善煩躁地來回走動著,有些生氣道:“爹,你們這事幹得不地道啊!人家小姑娘才來到咱大隊,我和她也不怎麼熟悉,你們怎麼就能把人家小姑娘帶到咱家呢!對她而言,咱家就是陌生的地方,她一個小姑娘來到陌生的地方不會害怕嗎?萬一出了啥事……”
“停停停!你想啥呢!”蕭英俊板著張臉瞪著蕭一善,沒好氣道,“你這孩子說的都是什麼話,好像咱家是什麼土匪寨似的,要把人給怎麼了!”
蕭一善定定地看著蕭英俊,心裡尋思著要是擱以前他們家還真是土匪寨,他娘可是土匪寨裡的女大王,他爹是被他娘給搶了的……不是,他爹也是加入了土匪寨的。
也就是幾十年前他幾個舅舅和他娘帶著寨子裡的兄弟從良了,漸漸地就沒什麼人說起他爹孃以前當土匪的事了。
蕭英俊被蕭一善盯得頗為不自在。
他梗著脖子,扯著大嗓門:“看什麼看!”
蕭一善坐回到椅子上,撇了撇嘴:“我看你長得英俊!”
蕭英俊嘚瑟地抖了抖腳:“你爹我從年輕到這會兒,那都是同齡人中最英俊的,要不然我當初也不會被你娘給看上。我跟你說啊,長得俊就是有飯吃,我但凡長得醜,我年輕時就得餓死了!”
他還想滔滔不絕地說自己年輕時靠臉吃飯的光榮事蹟,忽然想到了自己來找蕭一善的目的,立即將話題給止住了。
他指著炕,朝蕭一善催促道:“一善,趕緊上炕上躺著。”
蕭一善眉眼間盡是疑惑:“爹,叫我躺炕上幹啥啊?”
蕭英俊拍了拍腿,激動道:“我忘了跟你說了,聽你大伯說那個你認識的錢知青是吧,她會醫術,你娘剛剛出門去要把她叫到咱家給你看傷。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呀!你們好好接觸接觸,要是合適的話,咱挑個時間把你們的婚事給解決了!”
蕭一善不可置通道:“爹,我和錢同志也才見過幾次面而已,你們怎麼就想到我們的婚事了呢?也不看看人家樂不樂意!”
蕭一善的嘴角不自覺地往耳後根咧了咧:“嘿嘿!你這孩子竟然說人家樂不樂意,看樣子你是樂意的!見過兩次面怎麼了,我和你娘當時第一次見面就看上眼了!”
蕭一善直接拆了蕭英俊的臺:“你要是沒和我娘看上眼,她當時抵在你腦門的槍能把你腦袋開了花!”
蕭英俊氣急敗壞道:“滾滾滾!你就見不得我和你娘感情好,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我和你娘是天生的夫妻,她叫美麗,我叫英俊,多般配呀!”
他踢了下蕭英俊的腿,氣道:“趕緊上炕去,你娘要帶錢知青過來給你看病了,可不能讓人家覺得咱家騙人!”
蕭一善翻了個白眼:“你和我娘不就是騙人嗎?我都沒什麼大礙了!”
蕭英俊磨了磨牙:“你要這樣說的話,那我現在乾脆把你的腿給打斷了,這樣你下不了炕,咱家也不算是騙人了!”
“爹,我是親生的嗎?”蕭一善脫口而出。
蕭英俊嘟囔了一聲:“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會這麼操心你的婚事嗎?管你打不打光棍!”
他催促道:“趕緊上炕去!”
他說完這話後,擰開了手裡拿著的那個小罐子的蓋。
蕭一善的視線瞬間落在了那個罐子上:“爹,這……這不是我娘用的那什麼雪花霜嗎?你拿我孃的雪花霜幹啥呢!”
蕭英俊往罐子裡抹了下雪花霜,一邊往臉上抹了抹,一邊抬頭睨了一眼蕭一善,理所當然道:
“當然是拿來給你抹呀!男人也是要有一張好看的臉的,才能被女同志看中。你曬得跟包青天有的一比,就是再好看的臉也沒變得遜色不少。我現在拿雪花霜過來給你抹抹,看能不能把你給抹白了。”
蕭一善驚恐地看著蕭英俊:“爹,我可是大男人,才不要塗這麼娘娘唧唧的玩意兒,你趕緊給我拿走吧!我也不算特別黑,咱隊裡的人跟我一個膚色!”
他掃了一眼蕭英俊塗抹了雪花霜的臉蛋,小聲地嘀咕了道:“難怪你鬼鬼祟祟地進我屋,原來是幹這麼見不得人的事!”
蕭英俊一下子從座位上坐了起來,他反駁道:“什麼叫見不得人的事!我都是為了你能早日娶上媳婦!趕緊躺炕上去,我給你抹下雪花霜!”
他說這話時,又抹了一團雪花霜在手指尖上。
蕭一善看到這一幕,連忙往門的方向跑去。
他用力地開了門,回過頭看向了他爹:“爹,你要抹的話,你自己抹!”
他還來不及轉過頭看向前方就邁開大長腿急急地往外跑去。
只是他才剛跑兩步,就迎面撞上了來給他看上的錢多多身上。
錢多多的腦袋重重地砸到了蕭一善硬邦邦的胸膛上,她瞬間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而她早上都還沒來得及吃飯,又在外奔波了這麼長時間,血糖有些低。
這一刻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只一瞬間她便身體發軟,整個人往前傾了過去。
蕭一善下意識地伸出手一把撈出了往地上倒去的錢多多,驚慌道:“錢同志,你怎麼了?”
梁美麗看到這一幕氣得直跳腳:“她怎麼了!她怎麼了!她是被你給撞暈了!你這死孩子走路怎麼不看路啊!你那兩眼睛是幹啥用的啊!”
她緊緊地捂著胸口大喘著氣:“哎呦喂!我好不容易看中的姑娘啊!這事不會要告吹了吧!”
她狠狠地瞪著蕭一善:“活該你當老光棍!”
蕭一善都傻眼了,他怎麼就把人給撞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