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東皇晉元的話起了一些作用,在小靈這些下人看來,之後兩天東皇朔與我的相處逐漸有了夫妻模樣。
真實情況如何只有我一人清楚,明明自己已經得償所願嫁給東皇朔,但每當看到他嫌棄的眼神時,心中還是會隱隱抽痛。
自己忘不了那天早宴上,自己特意問了侍女東皇朔最愛吃的食物是什麼,知道他最喜歡吃紫雲筍,便主動為其夾菜。
當紫雲筍被夾進他的碗中時,他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便放下筷子揚長而去。
只留下一句:“我不喜歡,下次別夾了。”
是不喜歡我夾的菜?
還是不喜歡我這個?
我望著窗外的柳樹隱隱出神。
侍女小靈踏步而來,“小姐,姑爺已經準備好車駕了,今日該歸寧省親了。”
聽到“歸寧”二字,張九歌腦海當中立馬浮現出父母的身影。
阿爹,孃親一定想不到自家女兒的婚後生活是這樣的吧!
來到神武侯府正門口,只停了一輛龍鱗馬車,我本以為自己那嫌自己噁心的夫君會特意準備兩架馬車的,畢竟他連和自己坐一張桌子都不願。
龍鱗馬踏空而行,不到半炷香便行至張府。
父親張凌恆和孃親師悅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僅僅兩天未見,便令二老思之若狂。
在張九歌嫁至神武侯府的那一天,她命簿上的名字便不是“張九歌”了,而是“東皇九歌”。
下了馬車的第一瞬間我便朝父母奔去,牢牢與兩人抱在一起,在東皇朔身上受到的委屈,這一刻全部迸發了出來。
“爹,娘 ,女兒好想你們!”
師悅看著一身新裝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這兩天她總是能夢到女兒的身影,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她躺在襁褓中的樣子閃現著她吮奶時的樣子;
閃現著她蹣跚學步的樣子;
閃現著她趴在書桌前全神貫注抄寫經書時的樣子;
閃現著她穿著練功鞋翩翩起舞的樣子;
“小歌,孃親也捨不得你,以後有時間多回來看看。”
不同於師悅的表現,張凌恆捋一捋已經發白的鬍子,指揮這下人將東皇朔領進府內。
剛剛張九歌迎上來的時候,他無意中瞥見了自家女兒右臂上完整無缺的守宮砂。
趁著張九歌和師悅還在外面,張凌恆一身通神境修為盡顯,無邊的威壓朝東皇朔撲去。
東皇朔腰間的龍形玉佩瞬間爆射出一團黃色光芒將東皇朔護了起來。
東皇朔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這龍紋玉佩是上上代神武侯留下的,只有感覺到殺意才會觸發,張凌恆居然對自己動了殺意!
難不成家族的計劃被他知道了?
他剛想開口,沒想到張凌恆搶先發難:“神武侯府的世子竟是如此看不上我張家的女兒!”
東皇朔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岳父大人何出此言。”
張凌恆從太師椅上坐了起來,冷哼一聲:“哪有新婦大婚三日守宮砂完好無缺?哪有新婦歸寧省親見父母第一面就聲淚俱下!這是在你們神武侯府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家小歌從小就是被我寵大的,哪怕當年她修為全失我也沒有說過她半句呀!”
東皇朔大出一口氣,只要不是家族計劃被發現就行。
他開口解釋道:“岳父大人誤會了,我待九歌絕對是真心的,守宮砂還在只是因為一些難言之隱。”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後悔了,張凌恆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
“修為被廢還會影響那方面嗎?也對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不行。”
唉沒想到我居然把小歌嫁給了一個不行的男人!造孽呀!
“不是,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到“不行”兩字,東皇朔崩潰了。
張凌恆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沒事,我一會兒讓下人給你拿一些補藥,我用了幾百年的老方子了,藥效你肯定滿意。”
東皇朔還想再解釋一下,張九歌已經攙著師悅進來了。
“爹,你們剛剛說什麼不行?我在門外隔著老遠都聽到了。”
我本以為東皇朔會和自家老爹不對付,現在看他倆交頭接耳的樣子,似乎相處的挺愉快的。
東皇朔搶先答道:“修為!修為不行!”
說完不停地給張凌恆使眼色,張凌恆看到他焦急的眼神,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不輕不慢地捋一捋鬍子,老氣橫秋地說道:“對對對,就是修為,小朔雖然不行,但是你也得體諒他呀!”
說完又看了一眼東皇朔,扭頭對我說:“夫妻之間節制一點才能生活和諧。”
我聽後一臉懵,我是誰?我在哪?什麼不行?什麼節制?我怎麼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隨後張凌恆和師悅朝張九歌問了問神武侯府的生活如何,我每一句回答都離不開一個“好”字,讓父親和母親徹底打消了疑慮。
他們全然不知我根本不想讓他倆知道自己在神武侯府受的委屈,從小到大自己都不怎麼讓父母省心,現在嫁出去了,該讓父母省省心了。
午飯後,父親讓我帶著東皇朔在張府逛逛,他突然問道:“岳父身為禮部侍郎,堂堂三品大員,你們張府為什麼下人這麼少?”
我扭頭看著他耐心解釋道:“你還記得三百年前我修為盡失嗎?”
東皇朔點了點頭,當時至聖學府宮第八先生的弟子張九歌被逐出師門,歸國途中被賊人劫殺修為被廢的事情可是鬧得人盡皆知。
“我歸家後,雖然父親對下人們下了封口令,但還是很快就滿城風雲,最後查出來是一個負責採買的小廝傳出去的,父親震怒將除心腹外的下人全部賣了出去。”
我緩了緩又說道:“在這之前張府也挺熱鬧的,現在只顯得冷清。”
眼睛掃過整個院子,我的思緒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群下人陪著自己玩耍的年紀。
食指指著院子裡的木馬,我突然開口道:“那群下人本就是因為我無聊,父親才從集市上買回來陪我玩的,因我而來又因我而去,也算圓滿了。”
東皇朔看著張九歌出塵的面容,沉思起來。
原來她真的沒有受過委屈呀,快快樂樂地生活著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嫁到東皇家。
他自小就在神武侯府長大,他的爺爺上代神武侯還在世時,他的生活也和張九歌一樣無憂無慮,直到蠻族入侵,爺爺戰死沙場。
父親為承襲神武侯爵位,強行突破天人境,修為再無可能寸進,自那之後自己的生活就只剩下修煉、修煉、修煉。
可整日修煉的他,在至聖學宮進神都招生的比試上僅僅一招就輸給了身為未婚妻的張九歌。
神武侯府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廢物一樣,他永遠忘不了那樣的眼神。
從父親口中知道那個女孩是自己的未婚妻後,他的修煉更加刻苦了。
家傳的尋龍踏靈經被他練到根據身體本能自行運轉,所有家傳秘籍都練至大成。
就在那時,那個小女孩從至聖學宮回來了,這次她修為盡失,自己則是成了天罡境的天之驕子。
他驕傲地跟父親說,他要退婚,神武侯府不需要一個修為盡失的廢物。
第二天父親就帶他登了張府的門,可看到張九歌無助的眼神時,他彷彿看到了小時候被視為廢物的自己。
所以就有了那句:“我東皇朔此生非張九歌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