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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活見鬼,欺世盜名

到了審案的那一天,衙門外擠滿了人。大家都聽說了這件事,紛紛前來圍觀,想要看看這場風波究竟會如何收場,來的最多的都是京城裡的文人,封逸塵的名聲傳播的太快,那些文人一個個的都不相信他竟會被狀告。

名滿天下的封先生,封大儒,封山長,怎麼可能是一個沽名釣譽的騙子呢,更別提告狀的還是一個年輕姑娘。

他們更願意相信是這位姑娘為了吸引封先生的視線,才出此下策。

葉清清站在大堂之上,神色鎮定,毫無懼色,欽差大人坐在堂上,威嚴地問道:“葉清清,你狀告封逸塵山長冒名頂替,可有證據?

若是沒有,你可是要負天大的責!”

葉清清不慌不忙地說道:“大人,我自然有鐵的證據。”

說著,她拍了拍手,只見幾個衙役抬著三個牌位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位面容憔悴的婦人,正是山長夫人,封逸塵看到山長夫人和牌位,原本鎮定自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滿是驚駭。

山長夫人把牌位接過來,抱在了自已手中。

葉清清指著牌位,大聲說道:“這三個牌位裡,供奉的是山長的三位亡妻。她們生前都是飽讀詩書的才女,這本《順寧集》裡的許多內容,都是她們的畢生心血,而封逸塵卻將她們的成果據為已有,實在是欺世盜名!”

欽差大人聽後,臉色一沉,看向封逸塵:“封逸塵,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封逸塵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結結巴巴地說:“大人,這……這都是誤會,這些文集都是我畢生心血,整個順寧的人都知曉。

而我故去的妻子們,與這些文集有什麼關係呢?

拙荊更是……經受了奸人挑撥,才會上京城,還不快回去!”

欽差不能聽信一家之言,轉而問起葉清清,“你說這些文集是這幾個死人所著的,你有什麼證據。

人已經死了,恐怕不止幾年吧,死人又不會說話。”

欽差大人也聽說過,封山長克妻的傳聞,都娶了四個妻子了。

葉清清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既然山長不承認,那就讓三位亡魂來當面對質,誰說死人不會說話。”

說著,她口中唸唸有詞,只見牌位上似乎有淡淡的煙霧升起,三個虛幻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眾人見狀,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欽差大人也不禁有些緊張,好傢伙,大白天的見鬼了!

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地問道:“你們三人,可認得這本《順寧集》?你們都是封逸塵的妻子?”

三個亡魂紛紛點頭,其中一個說道:“這本集子裡,有許多都是我和姐妹們的作品,我們自然認得。”

封逸塵此時已經嚇得癱倒在地,他從沒想過,自已的幾個妻子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還能回來開口說話!

但他還心存僥倖,想要再掙扎一下。他顫抖著說:“大人,這不過是妖邪之術,不足為信,不過都是些障眼法罷了!”

葉清清冷笑一聲:“既然封逸塵執迷不悟,不妨請大人當堂對峙,山長既然號稱飽讀詩書,想必不會不敢吧?

你說這是你嘔心瀝血,畢生心血所成的書,那你應該對其中內容瞭如指掌吧?”

欽差大人點了點頭:“如此也好,那就以這些文集中的詩文為題,若是這些文集是你所作的,想來你應該會比死人更熟悉,她們已經逝去許久,更不會參與到這些文集中來。”

封逸塵硬著頭皮站了起來,他的雙腿還在不停地輕微顫抖。

欽差隨便翻開一本文集,率先開口:“大堂之上明鏡懸,公正廉明斷忠奸。”

封逸塵想了半天,“大人,文集太多,我年紀大了,記憶不如從前,這句怕是記不清了。”

“案前筆墨紙硯全,書寫文章頌青天。”鬼魂蘇瑤面無表情的說道。

欽差愣了愣,還真讓鬼魂給對上來了?!看到鬼雖然驚奇又害怕,可在場的還有這麼多人呢,他再怎麼也得鎮定下來,不能丟了皇家的面兒。

欽差大人見鬼魂都對上來了,而封逸塵卻對不上來,沉聲道:“既如此,就以這大堂為景,以公正廉明為意,你與她們幾個且各賦五言律詩一首,一決高下。”

言罷,他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封逸塵,彷彿要將他的心思看穿。

這本是朝廷選來的人才,聖上是抱有期望的,這人頗負盛名,才名在外,沒想到竟然有人狀告,到底是封逸塵欺上瞞下,還是這葉清清譁眾取寵。

二人似乎都不簡單,葉清清告狀,後頭打招呼的竟然有林家,榮國公府,而這封逸塵也是順寧郡守和朝中官員舉薦而來的,都不簡單啊。

封逸塵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已鎮定下來,可額頭上的冷汗卻不受控制地不斷冒出,他倒不是害怕作詩,做了大半輩子的文章,不會作詩也會吟,更何況他並非一點兒墨水都沒有。

他怕的,是見鬼。

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公堂威肅穆,明鏡掛高梁。官坐階臺上,民跪案几旁。斷章憑臆想,定案少思量。空把聲名顯,難擔正義彰。”

他的詩句雖勉強湊夠了格律,但用詞生硬,意境平平,語句之間更是難以感受到對公正廉明的深刻理解,只是流於表面的描述,或許是害怕,做的詩也差強人意。

今日在場的,不止宮裡派來的欽差,還有許許多多的文人,都等著看這事兒的結果,封逸塵的詩一出,外頭的文人就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封先生不愧是大儒,好詩,好詩!”

“封先生是有真才實學的,這小女子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打出去!”

“女人心眼小。”

“別說了,她能讓人見鬼,恐怕不簡單啊!”

“子不語怪力亂神之事,這就是障眼法!”

“小聲些,一會兒給你家祖宗叫出來了。”

“我看,封先生這詩,倒是倉促了一些啊,不如文集之中的那些詩文精彩。”

“凜凜公堂正,昭昭白日懸。端嚴官執法,敬慎吏聽宣。理案依條理,裁刑秉善全。清風揚正氣,公道在人間。”

此詩一出,那些議論紛紛的文人聲音都小了一些,因為這詩,是從鬼魂之一嘴裡冒出來的,森冷的聲音傳進了每個人耳朵裡,不僅格律嚴謹,對仗工整,更是將公堂之上公正廉明的氛圍以及對正義的追求表達得淋漓盡致。

這時,三位亡魂中的又一位輕輕飄出,聲音空靈卻又透著堅定:“堂中威赫顯,案上墨香傳。法紀心中刻,公平筆底鐫。奸邪無所遁,良善得周全。斷獄持公理,聲名後世傳。”

她的詩句不僅在格律上與葉清清的詩相得益彰,更是從不同角度闡述了公堂之上應有的公正與威嚴,以及對正義的執著堅守。

這時,外頭那些質疑的聲音已經全消失了,雖說封逸塵的詩也不錯,可是有對比才能突顯出高低。

緊接著,山長夫人也站了出來,她雖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堅毅。

她輕啟朱唇:“高懸明鏡處,端坐秉公賢。律法如繩正,言行似矩全。是非皆可辨,曲直總能詮。但願清平世,黎民享泰然。”

山長夫人的詩,在描繪公堂的同時,更表達了對清平世道的期盼,讓在場眾人感受到了她對公正的深刻理解和對百姓的關懷。

最後一位亡魂也飄然而至,聲音婉轉卻又充滿力量:“公堂呈正氣,律法守心田。善惡皆堪斷,忠奸自可鐫。嚴明驅闇昧,公正護周全。不使冤情起,乾坤朗日懸。”

沉默,長久的沉默,三死人一活人,都是女子,一個接一個的站出來吟詩,更沒有提前準備,而是欽差大人隨口說的題目,可她們輕而易舉就作出來了。

“這詩……好啊!好詩!好詩!竟道出了我心中之意,知已啊!”

“好詩好詩,此人啊不,此鬼是誰啊!我定要去她墓前好生拜一拜!”

“人不如鬼啊……”

“這些,都是封先生的妻子吧,才學絲毫不輸給封先生!”

“你們還看不出來嗎,封先生不記得文集裡的東西,而她們卻記得清清楚楚!就連作詩也比封作的好!”

就算不會作詩的,聽也聽得出來,誰的詩更勝一籌,他又問了一些文集中的詩詞,幾個鬼魂和山長夫人倒是一口就能回答出來。

“大人,這些文集,乃是這四位女子所作的心血,她們秉承前人遺志,一個接一個的,才著成,最後卻被封逸塵輕鬆拿走,蓋到他的頭上做功勞。

而封逸塵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有幾位夫人從中幫扶,可世人只知封逸塵,不知他的幾位夫人。

大人你且再看!這是封山長現任夫人,姓孟名玉,她的手只有四根手指。

幾年前,孟姑娘在大戶人家做先生,封山長把她拘回來,讓她給書院學生做飯,掏空她的嫁妝補貼書院,為了彰顯自已,讓自已的夫人親力親為,那時候書院還沒有請人做飯,一切都是孟姑娘自已做。

她的手,是因為給書院學生做飯而傷的,本能治好,可封逸塵怕她餓著了學子,硬生生的拖著不讓她去,導致她終生只有四根手指!

就連她的腿,也因為幹活兒,落下殘疾,而封逸塵將好名聲佔盡了!付出的卻只有她!

現在,封逸塵還要把幾個了不起的女子的心血攬在自已身上,天理不容。”

欽差大人聽完,怒拍驚堂木“封逸塵,你所作之詩,意境淺薄,遠不及這幾位女子。足見你才學疏淺,欺世盜名。如今鐵證如山,你欺君之罪已然成立。

你還有什麼狡辯的!來人,將他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封逸塵聽到這句話,癱倒在地,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已的前程就此毀於一旦,可他不甘心。

“我沒有,我沒有!

我是郡守大人舉薦的!

她們是我的妻,她們的自然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