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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東寧區警察局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魏鵬沉浸在美夢中,正香甜地睡著。突然,他感覺全身被一股溼冷的水澆了個透心涼。慢慢地,他意識到自己是被一桶冷水潑醒的。美夢被無情地打斷,魏鵬立刻充滿了怒火,宛如火山一般在心中燃起。

剛想發作,就聽見呼呼的一聲,一把掃帚狠狠地擊打在他的臉上,帶來了一陣劇痛。

“魏鵬,你這個混蛋,怎麼還能睡得這麼香?我們得立刻趕去警察局!”李華麗焦急地說道。

魏鵬在清晨的微弱光線中艱難地睜開了雙眼,那是一種被無情打擾睡夢後的迷茫。他忍不住揉了揉泛紅的眼瞼,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猶如一隻被驚擾的刺蝟,全身的不滿都在倔強地豎起了刺。他勉強撐起沉重的身軀,背部從破舊床墊上擦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李姐,你幹嘛這麼急?”他的聲音沙啞而帶著些許睡意,像是早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厚厚雲層的光線,雖顯得脆弱卻又不失堅持。

魏鵬抗議的話音剛落,他那昏昏欲睡的臉龐立刻被一陣猛烈的氣流襲擊,一個毛茸茸的掃帚頭兇狠地撲向他,就像一頭突然出擊的猛獸。

“給老孃我起床,現在,不然老孃我打死你。”李華麗的聲音宛如晨鐘暮鼓,猛烈地撞擊著寂靜的清晨。她的話語不容置疑,宛若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的命令,每個字都鏗鏘有力,彷彿刀刃般在空氣中劃過。

這一聲怒吼不僅讓魏鵬的怒火如冰山遭遇烈日般瞬間融化,還讓他的睏意如同被一陣旋風颳得無影無蹤。他看向李華麗那雙因憤怒而燃燒的雙眼,如同看到了北方嚴冬裡無情的狂風,不由得心生畏懼。他沒敢再猶豫,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躍而起,踉蹌地套上手邊那堆凌亂的衣物。

當他們來到公寓樓下時,清晨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寒意。李華麗如同一隻隨時準備撲殺獵物的獵豹,利落地在一架機械獸前停住腳步。這架機械獸,身軀龐大且籠罩著神秘的灰色塗層,它那如同鍍銀的鋒利邊緣在晨光中反射出冰冷的光澤。李華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工細作的鑰匙,那鑰匙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星光,宛如一把開啟未來的神器。她將鑰匙精準地插入了機械獸的心臟位置。

機械獸開始震動,其內部齒輪啪嗒啪嗒地旋轉,似乎喚醒了一頭長眠的巨龍。從它的尾部噴出陣陣蒸汽,環繞著整個身體,而那金屬摩擦的聲音更加沉重,好似預告著即將展開的旅程。鐵藍色的外殼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峻的光芒,那巨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堡壘,與周圍破敗的城市構成了強烈的對比。李華麗順著扶梯來到坐駕駛室,內部裝飾著各式各樣的金屬材質和精細的雕塑圖案,控制檯上散佈著形態各異的操縱桿和閃爍的光點,柔軟的座椅上覆蓋著質感細膩的皮革,既顯現了技術的先進,又不失豪華的質感。

"小混蛋,快點上來!再拖沓東西就成警察局的了!" 李華麗的嘶吼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聲音裡滿是怒火和焦急,彷彿一條被激怒的龍。她站在駕駛臺上,身姿威武,美麗的面龐因怒氣而顯得更加生動。皮衣緊貼著她完美的曲線,黑髮如瀑布般披在肩上,她是不容忽視的力量與美的化身。

魏鵬卻似乎對她的憤怒置若罔聞,他的動作悠然自得,臉上帶著一絲不急不躁、甚至帶著挑釁的微笑。他從公寓的物品櫃子中緩緩掏出一個沉甸甸的手提箱,動作中透露出一種年輕人特有的漫不經心。

李華麗的身體被怒火所震撼,她的眼眸裡火焰似乎在跳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抑制著衝上前去教訓魏鵬的衝動。她不解自己為何這樣易怒。在江湖混跡多年的她,向來淡定自若,然而在魏鵬面前,她卻總是難以控制情緒。

就在這時,一幕出人意料的場景截斷了她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驚訝。魏鵬雙手靈巧地調節手提箱上的小齒輪,它們發出悅耳而有節奏的響聲。手提箱彷彿被注入了生命,像積木一樣解體並迅速重組。在魏鵬嫻熟的操作下,不一會兒,一臺設計精美,造型流暢、閃耀著科技感的小型機械獸就豪邁地立於他面前。這臺機械獸雖小,卻以其獨特設計和精巧構造,散發出不容小覷的氣勢。魏鵬得意洋洋地回頭,擺出一副炫耀的姿態,輕拍著機械獸經過精細打磨的金屬軀殼,它在清晨的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屬光澤。

“這玩意兒從哪兒弄來的?”李華麗好奇地問道,她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對機械獸的驚歎。它沒有傳統的排氣孔,整體造型既霸氣又優雅,儘管個頭不大,李華麗卻能感受到它潛藏的強大力量和一股危險的氣息。

魏鵬支支吾吾地回答:“啊,這個嘛,是胡老闆送的。就是上次我把懷錶典當給他的那個胡老闆。作為交易的一部分。”

“胡老闆?”李華麗皺起了眉頭,“就是把你懷錶賣掉的那個開當鋪的胡老闆?他怎麼會這麼慷慨?這機械獸不會是北方工業新出的民用型吧?還是東亞重工的豪華型?沒有排氣孔...難道是...算了,不可能,那土包子胡錦川怎麼可能搞到軍用級別的東西。既然你也有機械獸,我們就快點去警察局,別耽擱了。”她催促道,同時準備啟動她那龐然大物的機械獸。

“李姐,我……我突然發現,其實,我,不會騎機械獸。”魏鵬的聲音裹挾著一抹窘迫和尷尬,微微顫抖,似乎在澄明的空氣中產生了些許漣漪。

李華麗的怒火彷彿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潛藏的岩漿終於迎來了噴發。她眉頭緊鎖,沒有任何語言的回應,只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般跳下了機械獸那巨大而充滿各種儀表的駕駛室。像提小雞一般,李華麗一把抓住了將機械獸一鍵復原成行李箱大小的魏鵬,然後毫不留情地把他摔進了駕駛室。

沒等魏鵬坐穩,李華麗的手提包就如同一柄鋒利的鞭子,對著魏鵬揮舞了一陣猛抽。魏鵬發出的哀求聲此起彼伏,在駕駛室內迴盪,他的表情從得意洋洋轉為驚恐萬分,一邊躲閃一邊連聲道歉:

“啊,李姐,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一定會快點,再也不敢磨蹭了!”

狠狠發洩一通後,李麗華的怒火逐漸消散,她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她重新坐回駕駛室,手中的操縱桿隨著她的意志移動,機械獸開始穿行在東寧區忙碌的街道之間,其速度之快,簡直就像一道流光,朝著警察局的方向急馳而去。

魏鵬坐在震動的機械獸上,無意間掃過窗外,發現公寓附近的街區兩旁的建築風格開始變得截然不同。這些樓宇彷彿穿越時光,從青銅和鋼鐵打造的巨型大廈變回了由古老的石磚構建的低矮房屋,賦予了城市一種復古的韻味。只有石磚建築覆蓋著厚厚的塵土和斑駁的油漆向人們展示出這裡與大明皇帝直屬省份的不同。蒸汽不時地從管道中噴發,與齒輪和金屬構件形成對比。機械的轟鳴聲和蒸汽的噴薄相結合,形成獨特的聲音背景。

街道兩旁擺滿了攤販,售賣的小型蒸汽裝置雖然簡單,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從中央區丟棄的垃圾裡找的原材料翻新的產物,但這些機械卻富有創意,彷彿每件都是歷史的見證。二手服裝鋪子裡,破舊的外套,長袍,甚至是索倫鐵騎營的制服,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默默的向人們訴說著過去的輝煌。

穿梭於人群中的居民,衣衫襤褸,但在他們的服飾上無一例外地點綴著帶有機械外骨骼風格的古怪配飾,無聲地表達著貧窮的人們對未來和工業的憧憬。

擁擠的街道使得步伐變得緩慢,偶爾發生小衝突,聽到幾句怒罵聲。蒸汽機車,機械獸和馬車爭奪著有限的道路空間,交織成混亂的景象,怪異的氣味讓人皺起鼻子。

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充滿生活的氣息,儘管艱苦,卻充滿活力。每個人都為了生計而忙碌,臉上既有困苦的痕跡,也有對未來的希冀。

街道兩旁的商店破敗不堪,裝修簡陋,商品陳舊,牆壁斑駁,窗戶破碎,房屋內傳來時斷時續的爭吵和哭聲,映襯出這裡的居民們艱難困苦的生活。人群在街道上來來往往,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生活的艱辛,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但共同的主題是生存的鬥爭。小販們在路邊叫賣著他們的商品,他們的聲音在喧囂的環境中幾乎聽不清楚。偶爾,一些身著破舊衣物的孩子們在街道上追逐打鬧,無視於周圍的混亂與骯髒,他們天真的笑臉似乎是這裡唯一的純淨和希望。

人們在攤位前翻找著上流社會的餐廳裡拋棄的廉價食物和物品,燉煮出味道鮮美的思密達部隊火鍋,勉強維持生計。但他們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希望和追求,相信努力可以改變命運。人們渴望改變命運,卻無從下手。街道環境彷彿是貧困生活的真實寫照,也是對蒸汽朋克世界貧富分化的真實體現。

行駛了約40分鐘,李華麗駕駛著機械獸停在了東寧區警察局前的停車場。這座警察局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巨大建築,由厚重的鋼鐵和銅質構成,外牆上的鏽跡象徵著時代的痕跡,令人肅然起敬。建築線條嚴謹,結構堅固,矗立在東寧區中心,宛如一尊無言的守護者,守護著法律和秩序的神聖不可侵犯,也是對貧民窟控制秩序的前哨。

在這座建築前,兩座高大威嚴的雕像宛若靜默的守護神。左側是象徵聯邦文治盛況的孔夫子,面容平靜而深沉,透露出大儒的溫文爾雅。雕像細節處理得驚人細緻,體現出他對知識的尊重。右側的韓非子雕像更嚴肅權威,面龐刻薄,眼神尖銳,警示著法家的嚴苛和制度的重要性。韓非子手中拿著代表聯邦刑法的卷軸和皮鞭,細節閃閃發光,維護社會秩序。

大門由兩扇巨大的鐵門組成,上面佈滿藝術品般的齒輪裝置,反映出警察局對科技的追求和力量的展示。門扇緩緩開啟或關閉時,齒輪裝置發出沉重而規律的機械聲,深刻印象人心,傳達一個資訊:這裡是秩序的領域,不容犯罪和混亂。

門上方的牆壁上鑲嵌著一塊熠熠發光的銅製徽章,上面雕刻著代表正義和秩序的齒輪和盾牌的圖案。這些圖案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猶如夜空中最亮的北極星,指引著迷失者回歸正軌。一邊是代表著法律和秩序的警察局,一邊是反映著海參崴工業發展的陰暗面的貧民窟,兩者並存於東寧區,描繪出一個複雜多面的社會圖景。警察局彷彿是一座燈塔,照亮著四周的黑暗,而周圍蔓延的貧窮和犯罪則不斷考驗著它的力量與影響。

李華麗和魏鵬走過警察局的大門,感受著厚重嚴肅的氛圍。大廳內的天花板高高矗立,由巨大的鐵梁和玻璃構成,透過玻璃天花板可以看到東寧區的天空,深藍色的天空中,巨大的飛艇穿梭其中,映襯著蓬勃的活力和未來的希望。

大廳的牆壁上掛滿了精美的油畫,描繪著城市的歷史和英雄人物的事蹟。其中一幅油畫特別引人注目,它展示了一場壯烈的戰鬥,一位英勇的警察戰士面對著一群暴徒,手持著巨大的機械武器,目光堅定而無畏。油畫的顏色鮮豔,細節栩栩如生,讓人彷彿能感受到戰鬥的緊張和警察的英勇。

大廳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接待臺,由光滑的黑色大理石製成,臺上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羅盤,指示著東南西北的方向。接待臺後方,是一幅巨大的地圖,標註著警察局的管轄範圍和警力部署。地圖上有各個區域的邊界和街道,每個區域都有不同的顏色,以示區分。地圖上還有一些標記,代表著各種不同型別的犯罪活動,如盜竊、搶劫、謀殺等。這些標記的密度和分佈顯示出警察局對不同區域的治安情況的瞭解和分析。

大廳兩側是警察局的辦公區,每個辦公室門上都有警察的姓名和職位,門口還貼著一張照片,展示著警察的風采和威嚴。辦公室內充斥著檔案櫃和通訊裝置,牆上掛著法律和警察的口號,提醒警察們始終堅守法律和職責。

走過大廳,他們來到了警察局的訓練場。訓練場由高牆和鐵柵欄圍起來,上面佈滿了各種訓練設施,如障礙物、靶場和搏擊區域。這裡是警察局警察們進行日常訓練和戰鬥技能提升的地方。

訓練場上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格鬥訓練,兩名警察身穿黑色的制服,面對面站立,雙手緊握著巨大的鐵鏈,身體緊繃,肌肉線條明顯可見。他們用力甩動鐵鏈,發出沉重的呼嘯聲,猶如旋風般向對方襲來。每一次甩動,鐵鏈破空的聲音和震撼人心的威力,展現著警察的力量和技巧。

訓練場的角落有一個槍械訓練區,警察們手持著各種型別的槍械進行射擊訓練。射擊靶子上的子彈命中的位置被記錄在牆上的圖表上,每一顆子彈的軌跡都清晰可見,顯示出警察的精準和專業。

訓練場的一側是警察局的裝備庫,裡面擺滿了各種警用裝備和武器。牆上掛滿了各種型號的手槍和步槍,貨架上擺放著警察的帶有機械裝置和蒸汽機的防彈衣、頭盔和防暴裝備。每個裝備都經過精心的除錯和檢查,以確保警察們在執行任務時能夠安全和有效地完成。

除了訓練場和裝備庫,警察局還設有一間專門的實驗室,用於犯罪調查和取證。實驗室內的裝置先進而精密,警察們可以利用DNA、指紋和影象等技術手段進行犯罪現場的分析和比對。實驗室的牆壁上掛滿了犯罪現場的照片和分析報告,每一份報告都記錄著警察們的努力和智慧。

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在接待大廳的地面上,金色的光斑在冷冰冰的瓷磚上跳躍。警局內部顯得格外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電話鈴聲和機械化的公共廣播打破了這肅穆的氛圍。

李華麗和魏鵬正朝接待處走去,兩人的腳步在寬敞的大廳裡迴響。李華麗穿著一身幹練的套裝,她的面容嚴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魏鵬則一副隨和的模樣,但他那深沉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四周,似乎在提防著什麼。

他們來到了接待臺前,那裡站著一個身著警服的警員,肩章上的標誌顯示他是執行業務的工作人員。李華麗從包裡掏出一張奇異的機械名片,這是昨天唐雨萍隊長親手交給她的。名片由精密的金屬構成,邊緣雕刻著複雜的圖案,中心是警徽,底下刻著唐隊長的簽名和授權程式碼。

“您好,我是李華麗,昨天你們緝私隊的唐隊長執行任務時拿走了一塊我朋友的懷錶,今天來取回懷錶。”李華麗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警員接過機械名片,他的眼睛在冷漠中透出些許好奇。他細緻地審視了名片上的字樣和標誌,然後抬起頭,用一種職業的微笑說:“您好,李小姐,我是警局的楊警員,很高興為您服務。請您稍等片刻,我會幫您查詢一下懷錶的情況。”

說罷,楊警員從接待臺後走到一旁的一個巨大機器前,開始了快速而熟練的操作。他輸入了李華麗的資訊,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轉動的羅盤。鍵盤的敲擊聲在室內迴盪,如同一陣陣節奏明快的雨點落在窗欞上。過了一會兒,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神采。

“李小姐,我找到了相關的記錄!”楊警員默默地轉過身,語氣中帶著成就感,“您的懷錶在我們的物品保管室裡,我這就帶您過去。”

李華麗輕輕鬆了一口氣,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深知唐隊長的名片應該是起到了關鍵作用,沒有這份特殊的憑證,她恐怕會面臨更多的麻煩和盤查。

在楊警員的引領下,李華麗和魏鵬跟隨著他穿過寬敞的大廳,朝一個巨大的門口走去。牆壁上掛滿了榮譽證書和各類表彰照片,展示著警局的榮譽與輝煌。他們來到了一扇厚重的鋼鐵門前,門上方高懸著一塊金屬牌匾,光澤閃爍,幾個大字凜然:“物品保管室”。

楊警官從口袋裡悄無聲息地掏出了一張閃著光的警官證,動作敏捷而專業。他輕輕地遞給了守在門口筆直站立的警衛,陽光在警官證上反射出細微的星芒。警衛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敬意,緊接著挺身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目光堅定。

隨後,他熟練地伸手按下了旁邊的開門按鈕。一陣沉重的機械運作聲伴隨著微微的震動,鋼門緩緩開啟,彷彿揭開了一個密封多年的秘密世界。室內光線昏暗,黃色的燈光在空氣中投射出點點粉塵,排列整齊的保管櫃如同無言的守護者,籠罩在一股沉靜的氣息中。

幾人跟隨著楊警員的腳步,穿過寂靜的通道,來到了物品保管室。李華麗瞥見牆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物品,從泛著柔和光澤的貴重珠寶首飾到裝訂得整整齊齊的各種檔案和證據,無一不彰顯著警察局的嚴謹和專業。

楊警員帶著李華麗來到一排標有編號的櫃子前,他的眼睛在每一個抽屜上迅速掃過,最終停留在一個特定的位置。他熟練地轉動著保管櫃的鎖碼,隨即開啟了一個抽屜,裡面躺著一個精美的懷錶。

“應該就是這個了,李小姐,請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懷錶。”楊警員帶著職業的微笑從櫃子中取出了那個懷錶,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懷錶的錶鏈,遞給了李華麗。

李華麗的手顫抖著,當她接過那隻光澤依舊鮮豔的懷錶時,她細長的手指緩緩滑過雕刻精美的表蓋,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幾眼魏鵬,似乎在追憶過去的歲月。她的眼神在短暫地迷離後變得銳利,複雜的情緒像是一股潮水般湧現,但很快又被她強行壓制下去。在昏暗的儲存室裡,古銅色的燈光給她的臉頰投下了深淺不一的陰影,使得她的表情更顯得難以捉摸。

她凝視著這個曾經是她和她的部下拼盡全力保護下的寶貴財產,微微抬頭,用一種似乎已經預料到答案的禮貌語氣問道:“警官,我能取走它嗎?還是說我們還有別的程式要走?”

楊警官站在對面,黑色的制服在黯淡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正式。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一雙溫和的眼睛透過銀邊眼鏡看向李華麗,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遺憾:“很遺憾,女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緩緩解釋道:“你需要參加由東寧區政府主辦的拍賣會,爭取透過合法途徑重新獲得這隻懷錶。由於它現在已經是聯邦政府的財產,我們只能透過公開的拍賣過程處理。”

李華麗聽到這些話時,她的眉宇間皺起了一道細微的溝壑,眼神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失望。周圍空氣彷彿也凝結了一般,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不滿的迴響,“拍賣會的時間和地點在哪裡,徐警官?”

楊警官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角泛黃的便籤,它顯得經年累月地磨損,被無數次的揉捏和展平。他遞給李華麗,目光中帶著一份無奈的同情,語氣中透露出職責的無力,“在東寧區的東巴鳳拍賣場,明天晚上。”

李華麗接過這張載著命運的紙片,雖然她的臉上守住了一汪深不見底的寧靜,但那雙眼中的激盪卻如同平靜湖面下掩藏著的洶湧暗流,難以平息。她清晰地知道,這個懷錶對她而言,遠超過一個簡單的裝飾品——它蘊含著重量級的記憶,無形的責任,甚至可能是改變未來的關鍵。在魏鵬的手中,它或許能安然無恙,但現在……

她的目光斜斜地刺向魏鵬,他就站在不遠處,身姿隨意到近乎散漫。他的這份漫不經心,讓李華麗的心頭火氣一觸即發。魏鵬那看似漠然的眼神與她的焦慮焦灼形成鮮明對比,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幾乎抑制不住想要衝上前去,給予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怒意,魏鵬朝她走了幾步,語氣輕飄飄地試圖安撫,“唉,李姐,別太上心了。這不過是塊破懷錶,有錢人的玩物而已。相信我,我爺爺更樂意看到我快樂。你看,賣了懷錶換來的錢讓我的日子不是挺滋潤的嗎?生計的煩惱都飛了。”

李華麗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心裡卻明白,現在的魏鵬失去了記憶,對於懷錶背後的真正價值一無所知。但她也知道,魏鵬對自己近期異常行為的好奇心已經種下懷疑的種子。

出乎李華麗意料的是,魏鵬的身體裡似乎潛伏著另一個靈魂。他對自己的過去雖然記憶模糊,但對這個神秘老闆娘與自己的關係產生了懷疑。他不確定細節,但內心深處,他知道他與李華麗之間的聯絡遠不止房東與租客那麼簡單。現在能做的,無非是自己繼續氣一氣這個神秘的李華麗,沒準對自己的不滿情緒達到某個閾值後,李華麗就會忘記秘密,主動對他揭開所有的秘密。

另一方面,魏鵬也對警方的意圖表示質疑。他知道財政困難的城市可能會採取非常規手段籌集資金,但東寧區作為聯邦首府下屬的重要區域,應該不至於因小利而自毀長城。如果真的要拍賣,為何還要讓他們倆見一面這個懷錶?背後的玄機,究竟深不可測。

“走吧,我們回去。”李華麗的聲音決絕而堅定,她摒棄了魏鵬的甜言蜜語,牽著他的手默默離開了警察局。

外面的陽光在正午時分異常熾烈,卻無法溫暖魏鵬陰沉的心情。他的心中沉甸甸的,本想遠離紛擾,只求過上自在瀟灑的小販子生活,卻不得不繼續陪伴這位他口中的“瘋婆子”在這個複雜世界裡奮鬥。

他們共同坐在沉默的機械獸上,魏鵬的表情忽然凝重如鐵。他的手伸出,緊緊按住了李華麗就要啟動機械獸的手腕。他的眼神深邃,閃爍著一股未曾見過的嚴肅與迫切,“李姐,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懷錶裡隱藏著什麼秘密?你為什麼如此執著地追尋它?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而我……我又算是誰?”

李華麗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徘徊了一瞬,隨後變得深邃,彷彿在他清澈的眼眸中尋找答案。一陣風吹過,吹散了她臉上的幾縷髮絲,她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但仍是一言不發。終於,她長嘆一聲,聲音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沙啞與疲憊,“關於懷錶的秘密,我自己也知之甚少。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是一個極端危險的物件。只有它留在你身邊,我才能稍感寬慰。”

“什麼意思?‘很危險’?留在我身邊你就安心了?我的生命難道就這麼不值一提?”魏鵬的聲音漸漸升高,帶著一絲憤怒和不解,“瘋婆子,我才不稀罕那懷錶,你想怎麼處理隨你便。我現在手頭不差,這座城市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至於那表到底是代表著藏寶圖、還是怪獸入侵,通通見鬼去吧。現在,李女士,我要求你立即停下這龐然大物,放我下車,我不想再被捲入這場混亂。”

他的話還未說完,李華麗的手掌便已經迅猛地落在了他的臉頰上,清脆的巴掌聲在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中愈發刺耳。

“你夠了沒有啊?!瘋女人,趕緊停車!放我下去!不然我直奔警局投訴你……你敢再動手試試?!你再來,我就不客氣了!”魏鵬憤怒地叫嚷,他的臉色漲紅,一副要與李華麗決裂的模樣。

李華麗的臉色更是一冷,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楚,但很快被憤怒所取代。她聲音沉沉,充滿了不容質疑的威嚴,“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在北京連那紹武皇帝見了我都得繞道走。你知道嗎?在我的風光時期,哪個人敢這麼和我說話,哦,對了,就算是現在的我也依舊有這份力量!你這個無知的毛頭小子!”她話音未落,便揮舞起拳頭,似乎要將所有怒火都傾瀉在魏鵬身上。

魏鵬在她如暴風驟雨的攻擊下不斷閃躲,漸漸意識到自己無論在力量還是技巧上都不是李華麗的對手。李華麗的拳頭雖重,但魏鵬感覺得非常清楚,李華麗的拳頭都精確的避開了自己的要害,顯然是刻意控制著力道,只是單純的想弄疼自己,而沒有想殺了自己,這說明,這女人情緒還沒有崩潰,還沒有發瘋,自己得再加點火候。。。不過魏鵬很快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因為現在是真的疼。。。

“哎呀,疼死了,瘋婆子,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你就算真打死我,我也不會跟你玩這破偵探遊戲了!”魏鵬一邊躲避一邊叫嚷,心中卻略帶一絲後悔,因為他明顯感覺到李華麗的拳頭雖然疼痛,但並沒有真的傷害到自己。

“好啊,臭小子,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嗎?好啊,臭小子,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對吧?以前在老孃面前那麼老實果然都是裝出來的對吧?老孃我這就打死你,我要把你凌遲了,滅你九族!”李華麗的語氣充滿了憤慨,但隨即她彷彿意識到了自己的過激,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沉,“我現在就可以結束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多時,魏鵬的臉龐和胳膊上佈滿了淤青和紅腫的印記。“疼疼疼,李姐,別打了,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徹底屈服。

李華麗看著自己的怒火下,魏鵬已經是遍體鱗傷。她的內心忽然湧上一陣莫名的心疼,雖然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輕易認輸,但看著他的可憐模樣,她終究是停下了手,冷冷地遞給魏鵬一盒藥膏。她的眼神複雜,其中夾雜著憤怒、後悔以及不為人知的柔情,但她的嘴唇緊抿,沒有再說什麼。

冷靜了許久,看著魏鵬笨拙的擦著傷口,李華麗又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再次按住魏鵬,親手幫他敷上藥膏。邊擦邊又是警告又是安撫的說到:“長點記性,下次別再激怒我,明白了嗎?還有,不該打聽的東西,別瞎打聽,我現在的身份,就是玫瑰齒輪酒店的老闆娘,而你不過是一個欠了老孃房租,然後在我的酒館裡打工的服務生。你只要記住,在這個城市裡,只有我不會害你,其他任何人說的話,你都別信。還有,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起見,從明天開始,去任何地方都必須和我彙報,不準連續兩天離開我的視線,明白嗎?”

“明白,我明白了,謝李姐不殺之恩……”魏鵬無比狼狽的說道。他那臉上混雜著汗水和淚水,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而無奈的笑容,像是一個經歷了世間滄桑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庇護所。

魏鵬的話語還在李華麗的耳邊迴盪,兩人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他們就這樣,李華麗駕駛著巨大的機械獸,魏鵬坐在副駕駛座上,沉默地回到了位於東寧區的公寓。在整個歸途中,駕駛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只有齒輪滾動和機械撞擊的的聲音,和偶爾穿過窗戶的風聲,打破了這沉悶的僵局。

機械獸緩緩停在公寓樓下,兩人同時下了鋼鐵怪物,卻誰也沒有先開口。魏鵬的身體隱隱作痛,他低著頭,像是在反思剛才的衝動,而李華麗則顯得更加冷靜,臉上的表情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她領先幾步,開啟了公寓大門,魏鵬只得緩緩跟上,這個公寓本來就是老闆娘的資產,她這麼隨意的進進出出,讓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安全感。

一路上,電梯的上升伴隨著兩人的呼吸聲,似乎每一層樓的停頓都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爆發。終於,電梯到達了魏鵬所居住的樓層。出了電梯,李華麗的步伐變得更快,而魏鵬則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心中充滿了疑問和忐忑。

公寓的門開了,兩人各自進入屋內,李華麗徑直走向牆壁上一個隱藏的酒櫃,倒了兩杯朗姆酒。她遞了一杯給魏鵬,自己則端著另一杯,靠在陽臺的欄杆上,看著遠方的海參崴的天際線。

“這些年,我付出了太多,我失去了太多。海參崴,北京,瀋陽,這些讓無數人瘋狂的地方,我早已看透。”李華麗開口了,語調裡帶著一絲哀傷。魏鵬抬頭看著她,眼神中透出了不解。

“李姐,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如此拼命?我們都是普通人,不是什麼正義的夥伴。如果真有危險,我們也能買張回內地的飛艇票,到時候你去你的天津或者北京,我回我的福建老家,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魏鵬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華麗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在準備將心底的秘密吐露。“你以為,我真的會在意錢或者正義嗎?我手中握有的,可不僅僅是一家酒店。我的名字,在某些圈子裡,重如千金。有些東西,一旦你做了,就永遠無法回頭了。臭小子,我們的過去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是你自己選擇要忘記那些東西的。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做了該做的事而已。我答應過失去記憶前的你,讓你和過去做一個告別,如今你的樣子已經和過去不一樣,除了我和他們,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但看起來,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她的話讓魏鵬驚愕不已,他實在難以將眼前這個在他眼裡始終高高在上的女人,和那個遊走於權力邊緣的黑暗世界中的人物聯絡在一起。自己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和海參崴這個城市產生聯絡?還有,既然記憶是可以被修改的,那自己真的是福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