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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日落西山沉思時

春泥連忙從桌上拿了個空盆,去院內的水井處打了一盆水,跟落紅收拾起如月閣來。

一個月趕路,早已累得骨頭快散了架,現下又要忙活,已然累得不輕。

李如夢手執一本書,站在院內的梨花樹下,靜靜的看了起來。

梨花隨風飄落,落英繽紛,暖陽的金光從枝葉中細碎灑下,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柔美的光芒,如似畫中謫仙,可望而不不近乎。

門外本有一個探頭檢視的小丫頭,連忙往摘星閣跑去。

大夫人見到人回來,忙問:“那丫頭,什麼反應?”

碧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用手順了口氣才說:“平平靜靜,不溫,不怒,兩丫頭在整理屋子,她在樹下看書。”

大夫人冷哼道:“這麼沉的住氣,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忍多久,想嫁去瑞王府,沒那麼容易。”

憑什麼她的女兒也是嫡女,卻是她能嫁給皇子當太子妃。

劉嬤嬤在旁道:“就是,一個孤女,還妄想憑一紙婚書改命,想得倒美。”

大夫人將手中的繡花帕子揉得一團皺,目色變得陰冷了下來。

沒想到她娘死了那麼久,她的女兒卻完好如初的活到了今日。

她絕不允許那女人的孩子過得比她還好。

忙活了半天的春泥跟落紅累得直躺在邊房的下人房內。

春泥嘴裡吐著濁氣兒,起了身,揉了揉腰肢,直往門外走去,目光看去。

便見橘紅色的夕陽光下,李如夢依然手執一本書,坐在梨花樹的石桌邊上,神情頗為認真的在看著書,不被這塵世所驚擾。

春泥提步去了正閣,將剛送來不久茶水,倒了杯出來,拿去給李如夢。

“小姐,喝口茶水潤潤喉。”

李如夢從她手裡接過,看了一眼杯中茶水,見顏色淡黃,也不知是何茶,輕抿了一口,直皺起眉頭。

這叫茶水?味苦帶澀,難以下嚥,她將那一口嚥下後,遞給春泥,輕聲道:“以後還是讓落紅煮茶吧。”

春泥見她皺眉,便覺不對,再聽李如夢這麼一說,將茶水倒指尖上,嚐了嚐,氣道:“小姐,這哪是茶水,分明是黃蓮水,這李府欺人太甚。”

她怒將茶水倒在地,拿著杯子進了邊房,叫落紅去燒了水,這才提步去翻從江州帶來的各茶葉。

李如夢斜眼看了一眼院門處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才來第一天,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想對付她,看來這一樁婚事有人不滿意。

她勾唇淺笑,美目流轉著精光,手指輕敲了敲石桌,若有所思。

晚膳時,婢女從閣外拿了餐食進來,為首的婢女施了一禮才道:“夫人帶話,大姑娘車馬勞累,不必去前廳用飯,今兒個,自己在如月閣自行用餐。”

那婢女說完,對身後的婢女招了招手。

她身後的兩名婢女連忙將飯菜放在桌子上,滿臉帶著不屑就要告退離去。

李如夢朝春泥挑眉,春泥會意拿著銀錢上前去,溫和道:“姐姐辛苦了,我家小姐賞些碎錢請姐姐們買糖吃果。”

她將銀錢塞進那帶頭婢女手中,又轉了身給餘下婢女塞了去。

三婢女一見有賞錢,臉上溢位了笑容,彎了眉目,低了頭,告退離去。

見人已離去,春泥將飯盒開啟,所幸不是湯粥野菜。

僅有的兩菜一湯一碗米飯,好歹是新鮮有肉片在裡面,餓了一天的李如夢也不挑食,提筷安靜吃了起來。

月華初上,銀光灑進了院中。

春泥點上了油燈,落紅端來一盞補氣血茶湯,遞給李如夢。

她接過,一口氣喝完了去,又將杯盞遞迴給了落紅。

而後獨自一人立在長廊下,任那暗幽的銀光照在自己身上,月圓如銀盤,月色清幽。

她習慣性抬起了那一隻曾戴著那紅珠手鍊的手。

神情頓時愣了愣,白玉的手腕上空空如也,再也不見當時紅似血的珠玉。

另一隻手放至脖頸間,也再無那雕鳳玉墜,只覺一身空蕩蕩的再也無他的印記。

她望著那冷白的月光,思想了一會兒,自嘲一笑。

她到底還奢望著什麼呢?

晚風拂過她的衣裙,絲帶飄飄飛舞,頭髮上的簪墜響起清脆的聲音,銀色的月光灑在她那皙白的臉上,若明若暗,顏色翡麗。

她抬頭仰望著夜空,暗暗出神。

春泥見她在廊下站許久出聲提醒道:“小姐,夜深寒涼,移步入屋吧。”

“他會跟我在賞同一圓月嗎?”

她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春泥。

春泥頓了頓,知她在說誰,估計是又想起了在遠方的君公子了吧。

“或許君公子已經在來上京的路上了。”

李如夢斜眸看向春泥,眸色聚冷意,似深寒潭水,:“春泥,你可知錯?”

春泥回神,趕忙跪在地,抬手就呼往臉上:“奴婢知罪。”

都怪她嘴快,一時提起君若白這個人。

如今李如夢是與瑞王有婚約的人,再提外男,只會落人把柄,重則危及性命。

雖說李府還未調有人過來服侍,但總會有隔牆有耳的風險。

李如夢見她認錯,語氣緩了不少:“以後不許再提。”

說罷,舉步進屋,落紅正在點安眠香。

見她進來,正要說話,忽見春泥跟在後面,低眉垂頭,原本白皙的臉上驚現五爪手指印,清晰而紅腫。

她驚呼:“春泥,這是怎麼了?”

春泥說:“是我自己說錯了話,自己找打的。”

落紅有些不可思議,歷來春泥可比她有眼力見,今兒怎麼就會自己多嘴了?

亦不知到底是說了什麼話惹到了小姐。

不過倒是讓她醒神了不少,想來這李府暗藏危機,話亦不能再隨意說,時刻警惕才行。

落紅收回了目光,恭敬問道:“小姐可要安寢了?”

李如夢淡聲道:“你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春泥跟落紅領了命,告退關門離去。

李如夢掃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輕嘆了一口氣,才移步至床邊,脫下了外衫掛好,伸出皙白如玉的纖細修長的手,撩開簾帳上了床,而後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