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街上人流不減反增,好不熱鬧。
素櫻抱著貓兒,踱步走著。貓兒貌似適應了她身上的氣味,懶懶地趴著,半眯著眼打盹。
路過一家花樓,雕花大門前幾位花枝招展的姑娘笑著攬客。有名男子被圍在其中,很不自在。
“公子,奴家與您一見如故,可否賞臉讓奴為您舞上一曲?”
“公子,來嘛,來嘛~”
一旁的老鴇也笑:“瞧您面生得緊,大抵是第一次來這清河縣吧。我們這兒可是有千種風情,您想要哪種美人兒,我們都有。”
男子被推搡著,他身後的侍從見狀拔了刀,喝道:“大膽。”
可惜一群人不吃他這套,甚至有位女子朝侍從拋了個媚眼。
素櫻饒有趣味地瞥了一眼。
她腳步未停,牽著白離正欲下行。
忽然,桔子猛地驚醒,從她懷中掙脫,躥得老高。它喵的一聲,衝男子撲了過去,剎那間男子左臉頰上便多了條長長的血痕。
男子身旁的姑娘們齊齊愣住,扭頭望向貓兒撲來的地方。
人屬實有些多,她們也不確定是誰家的貓兒跑了出來抓傷了人。素櫻也愣了片刻,隨即心虛地往白離身側靠了靠。
視線飄忽間,無意中瞧見,那名男子正注視著自已。
臉上添了幾道血痕,他卻並未顯露出不忿。反而他那雙桃花眼中,有著極淺的笑意。
他生得好看,只是笑一笑,便仿若有冰雪消融。恍惚間,素櫻心頭浮起一種荒唐的想法。
貌似多年前,他也曾站在滿樹芳華下,朝她微笑著道別。
男子彎彎唇,制住不安分的貓兒,越過眾人,抬腳走到她面前,溫聲道:“姑娘,這是你的貓嗎?”
他目光溫柔,多少夾雜了些情愫。
素櫻往後退了一步。
是他。
是她在千山見到的那名男子,亦是湖心撫琴的那名男子。
她便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這個男人,同她的過往有關聯。否則她不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眼熟。
白離驀然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淡聲道:“是我的貓。”
男子依舊淺笑著,只是周身氣質冷了下來。他打量著白離,二人劍拔弩張。
只是這裡終究不是什麼談話的好場合,男子盯了幾秒,斟酌著開了嗓:“二位的貓抓傷了我,該如何賠償?”
“戌時,來北辰宮。我會讓人,好好賠償賠償你。”白離的聲音涼颼颼的,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其他。
男子安然一笑,道:“多謝。在下一定準時到達。”
男子的侍從正欲說些什麼,卻被他擺擺手制止了。
他走後,素櫻抱緊白離的胳膊,很是不安:“阿離,我,我是不是闖禍了?”
“沒有。”白離撫著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你什麼都沒做,闖哪門子的禍。”
“桔子一直在睡覺的,為什麼會突然醒過來,還抓傷了他,而且他,他好像認出我來了……”
她喃喃著,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
“一個大男人,沒那麼金貴,貓抓一下怎麼了。至於別的,別怕,無論發生了什麼,有我在。”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素櫻抓著他的衣袖,心中的慌亂漸漸被撫平。
……
是夜。
北辰宮會客廳內。
屋內焚著薰香,男子不緊不慢地品著茶。上好的茶葉,值得一品,此刻卻受到了主人的怠慢,一壺茶快要涼了也不見有人進來。
男子卻並不著急。
他知道,這是白離給他的下馬威。
過了快半個時辰,白離才抱著桔子慢悠悠地踱步而來。他以一種抱歉的口吻道:“方才陪阿櫻賞月,誤了些時辰,沒想到你還在等。”
男子溫和一笑,道:“無妨。”
白離盯著他,嘴角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一抬手,將懷中的貓丟了過去。
男子穩穩當當地接住了。
桔子受了驚,卻沒有如上次那般掙扎著撓人,只是不安地看著四周。
“奇了怪了,這貓生性溫和,怎的今日偏偏就暴起傷人,還偏偏就撓了你?”白離譏諷道:“你覺得呢?相爺?”
被戳穿身份後,蘇子佩維持著淡笑。
他是使了些小手段,讓素櫻注意到自已。
她還是如過去那般,喜愛這些貓貓狗狗。他請了許多位商人,來此處販賣貓兒,而且非她不賣。
她果真上了鉤……他便在衣衫上抹了些使貓發狂的藥物,製造了這場偶遇。
“興許是遇到了故人,情難自已。”想到她,蘇子佩目光柔和了幾分:“她在哪?睡了嗎?”
白離敲了敲桌子,臉色陰沉:“閣下以這般口吻談論我的女人,怕是不妥吧?”
“不妥嗎?”蘇子佩垂眸道:“你該知道的,她……是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