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娘看馮裕之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瞬間明白了!
她這個兒子早就知道,自已不是親生的!身子不禁不寒而慄!
大哥和自已籌謀的這一切,不過是為旁人做嫁衣,想不到自已這個兒子心機如此之深!
再看兒媳和孫女的眼神,她心裡一片冰涼!
大半輩子過去,她沒有得到馮書鶴的一點愛意,自從聲稱懷了孩子,兩個人就分房而睡,就連自已那個女兒,也是自已設計……
楊曼娘心裡滿是悔意,若當初不是一意孤行,就算找個家世相當的人家做當家主母,如今自已也是風風光光,也不至於,養個別人的兒子,生個女兒,也是不光不彩!
馮裕之不想坐以待斃,上前一步,就被府兵抽出的長刀擋住!
“父親,我們三十多年的父子之情,豈是說斷就斷的,兒子對您自小敬仰,以您為榜樣,從不敢懈怠……”
話未說完,就被馮書鶴打斷:
“呵呵……你竟有臉說,以我為榜樣,我教你圖謀不軌,給人下毒?還是教你將人逼下懸崖?你所做的哪一件事是以我為榜樣的?”
馮書鶴向來冷靜自持,這會兒禁不住高聲喝叱:
“天下竟有如此無恥之徒!”
馮裕之沒想到事情被調查的如此清楚,便也不再惺惺作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父親既已查清,又待如何?”
馮叔鶴冷笑:
“怎麼?不裝成謙謙君子的模樣了?”
“你先別急,好戲還在後頭呢!”
不多時,便有府兵將一個老婆子和口眼歪斜的老漢拖到面前!
“回稟大人,人已帶到!”
馮書鶴將一顆藥丸遞給身邊的長隨,示意他喂進那老漢嘴裡!
馮裕之一眼就認出這個老頭,前幾年老頭來京見過一次,身上寒毛豎起,心知,這下可真是完了!
那老婆子一路顛簸,又要照顧老頭子的吃喝拉撒,渾身痠痛,如今竟被扔坐在地上,不禁大怒!
“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兒子是要當大官的人,我們豈是你們可以折辱的?小心老孃將來得了誥命讓你們不得好死!”
立馬有府兵一腳踹了過去:
“死婆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竟敢撒潑耍賴,我看你是不要命!”
這婆子被踹到腰上,疼得齜牙咧嘴,這才看清周圍的陣仗,也看到了端坐在上首的,那個風光霽月的中年男子,嚇得忽然打起嗝!
無錯書吧“……嗝……嗝……馮……馮……”
再看向後面狼狽的楊曼娘,雖然時隔三十多年,除了容貌老了些,卻還是那個模樣,三角眼陡然睜大:“……小……小姐”
馮書鶴笑道:“你們主僕情深,老夫成全你們大家聚聚!”
楊曼娘聽到“小姐”兩字,仔細辨認,這才依稀認出,這不是顧山根的婆娘周大女麼?
那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男人豈不是……顧山根!
楊曼娘渾身瑟瑟發抖,事情敗露,若沒有人證還好,如今,相爺竟把人證物證都蒐集起來,想要狡辯都是不能的了!
顧山根此時“咳咳”了幾聲,終於可以說話了!
這半年多的時間,自已被這老婆子非打即罵,手不能寫,嘴不能言,屈辱異常!
“哩個惡物(婦),愣(竟)敢虐打坑(親)夫,餓(我)打死你個毒婦!”
顧山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不想自已臥床半年多,手腳無力,如何能打得上週大女,反被周大女狠狠一推,歪倒在地,顯得更為狼狽!
周大女不敢惹旁人,這幾個月在家裡可沒少苛待顧山根,被他突然發出的言行嚇了一跳,卻也條件反射,騎在他的身上朝他臉上刷地撓出幾道血印,嘴裡一邊罵著:
“顧山根……你個老不死的,老孃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個老東西長了雄心豹子膽了,敢打老孃,我讓你打……你再打……”
顧山根一時掙扎不起來,被周大女連撕帶打,髮髻散亂,臉上和脖子數道血痕,衣服都被扯爛!
馮裕之臉色發青,陰沉著臉,眼前這兩個舉止粗俗,互相廝打的人是自已的雙親,眼前陣陣發黑!
“夠了,真是丟人現眼!”
馮裕之再也忍不住,暴跳如雷!真想直接上去滅了口!
馮書鶴看著眼前的鬧劇,再也不想多說什麼!
“將他們押去秘室先關起來!”
……
一天後,有人從密室那邊急匆匆跑過來:
“大人,他們開始互相指責攀咬起來了!”
“好,讓人把所有的話都一字不差的記錄下來,我要長平伯爵府不復存在!”
而丞相府來了貴客,順天府尹帶著他的隨從過來,寒暄片刻,馮相就將幾人帶去密室的隔壁!
這裡有筆墨紙硯,放於書桌上,而上方有幾個小孔,正好能看到聽到裡面的情形!
順天府尹陳大人同馮相點點頭,坐在一側,其餘兩人則各自執筆記錄著裡面一群人的點點滴滴!
“好你個楊曼娘,若不是你要下毒害我,我何至於帶著妻兒老小跑回老家生活?”
顧山根咆哮出來!
“那也不是你將自已兒子抱與我的理由!我和大哥多年籌謀不能只為你一家做嫁衣!”
楊曼娘有點歇斯底里!
“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我娘為了邀寵才搶了我,又追殺你麼?”
馮裕之有些不耐煩!
“什麼叫搶?當年,她在常平伯爵府被人欺辱,是我幫她害死嫡姐,又毒啞知情的丫鬟!”
“再後來,她又看上了當時的新科狀元馮書鶴,便又在賞花宴做了局,故意讓伯爵夫人撞見,最後,以平妻之位抬入狀元府!”
顧山根一臉嘲諷!
“呵呵,馮書鶴那麼個聰明的人,竟然也能被人糊弄,再後來,徐芊雅懷孕,她也往肚子塞個枕頭,裝作懷孕!”
“等到徐氏要生產,她也裝作受驚生產,又指使人把馮書鶴叫走,趁徐氏生下男嬰,又讓自已的穩婆去橫插一杆,讓我去將孩子偷走!”
說到此,顧山根看著面如死灰的楊曼娘,卻是對馮裕之道:
“本來是想著,出去把孩子溺死扔掉,正趕上你娘生了你。”
“我便想著,讓你跟著去享受榮華富貴吧,就把那個男嬰留下,把你送了過去!”
“再後來,這毒婦又讓我給徐氏的補藥做了手腳,害的她大出血而亡,而我,受這毒婦指使,將之前的穩婆除掉,再將府醫錢安製造成醉酒失足落水而亡,一切都搞定,她也如願被馮府的老太太扶正!”
“有一次,我偷聽到這毒婦吩咐丫鬟下毒害我,我這才帶你娘和你哥還有老二回了老家!”
顧山根這會已經口齒伶俐,說的話令陳大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