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博弈。
薛霄言賭遊離心軟，透過折磨自己的手段博取同情。
如果是以往的話遊離一定會心疼的。
可現在沒有如果。
薛霄言脾性倔，遊離同樣。
他的目的明確，回家。
回家後過正常生活。
薛霄言自私，遊離又何嘗不能？
符衡的事情還未結束，也就意味著他與薛霄言還要繼續相處。
遊離不願兩人鬧得不悅往後日子過的壓抑，他輕嘆口氣與他道：“你總是這樣，明知不該偏要做，我說不過你。”
“師兄......”
“薛霄言，我在認認真真思考，你別再瞞我，”遊離嚴肅道，“你知道騙我的後果。”
這話說的明顯，遊離在給他機會。
最後一次機會。
薛霄言眸色發亮，他知道，這場博弈他賭對了。
師兄終究是肯為他心軟的！
他不願浪費，也不敢浪費。
遊離在問他的真實身份，薛霄言不敢隱瞞：“靈魄分裂前我便是一界神明，我的世界一片虛無，我無法尋到生的意義所以最終選擇了死亡，如今師兄也看到了，死亡後我也只是陷入不同的輪迴，最後再次歸一。”
他表情平淡，似是對此早已麻木。
他說：“一次、一次、無數次，在沒有遇到師兄之前，我如此輪迴上千萬次，沒有一次例外，唯獨這一次，只這一次......”
即便成神又如何？
連死對他來講都是一件無比奢望的事情。
薛霄言想，若是生生世世反覆輪迴受苦受難他也甘願接受，可如今他遇到了遊離。
他與遊離糾纏幾世，大千世界萬眾人群唯獨遊離肯為他駐足。
千年萬年的歲月僅此一人。
僅僅遊離一人！
薛霄言平淡無波的神情終於有所波瀾，他對萬物無悲無喜，唯獨面對遊離時才會有些人的樣子。
在遊離面前他從不是無人在乎，無人所知，無人所愛，高高在上的孤神，而是他再普通不過的伴侶。
薛霄言怕了。
他真的害怕再回到一個人的輪迴......
其實只要薛霄言想，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留下游離，不必哀求，也不必如此卑微的苦苦相求。
可過往的世界有太多的教訓，而且他也瞭解自己的愛人，也想選擇尊重遊離。
“師兄，你別丟下我好不好？”薛霄言哀求，“求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他的眼角有淚，嗓音壓抑。
遊離從未見過這樣的薛霄言，他總是風淡雲輕，即便當年化身為人面對死亡時也從未畏懼，只在臨終前滿眼不捨不甘的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如今，真正到分別的時候他是會哭的。
沒有表面看去的堅強，亦如遊歷世界時的分身一樣脆弱。
縱使遊離再怎樣鐵了心思，面前的人終究是他相伴數百年的愛人。
薛霄言能交代的已全部交代，他對遊離毫無保留，他不知是否能留住遊離？
許是不能的。
薛霄言知道過往世界中自己同分身們對遊離的所作所為。
實際上的遊離人如其名，他是自由的，可每當遇到他時都被迫囚禁，剝奪自由，毫無自我可言。
若不是因著任務束縛他知道遊離定是不會如此遷就，如今好不容易結束一切他又怎會心甘情願的自投羅網？
薛霄言一直都很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他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
可事到如今，他除了自私的博取同情之外旁的再也不敢亂來。
千萬世界只有一個遊離，僅此一個。
遊離沉默良久，他遲遲未曾開口，直到漫長的沉默中一道聲音突傳才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師尊？”
是令牌傳來符衡的聲音。
遊離下意識鬆了口氣，拿開薛霄言的手轉身與符衡聯絡。
薛霄言眉眼微垂，抬起空蕩蕩的手掌，眼底盡是落寞。
看來，他終究是沒能將人留住。
遊離沒敢再看薛霄言，一門心思與符衡對話：“秘境出來了？”
“出來了，”符衡語氣聽著無礙，“一切順利，再過兩日我們便可以回去了。”
遊離“嗯”了一聲問他：“可找到實用的？”
“確實有不少好東西，等我回去給師尊瞧瞧！”提起這個符衡語氣都歡快許多，“我還找到一些對師尊有益的！”
遊離唇角輕輕上揚：“不必擔憂我，專心你自己就是。”
“那怎麼行？”符衡頓了一下問道，“師尊，你有沒有想我？”
遊離下意識的就要回答一句“想”，但驟然意識到身旁薛霄言的存在，他不自覺的瞟了一眼身側，薛霄言正直勾勾的注視著他，神情平淡卻是讓人無法忽視。
他薄唇輕抿，一時沒能回答符衡。
符衡沒能聽到想聽的也不惱，同他說道：“我想師尊了，很想很想。”
遊離沉吟一聲：“嗯，我知道。”
聽到回話符衡立馬跟著笑了笑：“那師尊等我，我馬上就回啊草！”
“怎麼了？”遊離聽到符衡突然罵髒話愣住了。
符衡好一會兒才回道：“竺芊！竺芊這傻丫頭又找到一個秘境。”
遊離很難聽不出他口中的幽怨，他忍不住低笑出聲：“那看來你是暫且回不來了，秘境小心些，有事捏碎符紙我隨即到。”
符衡不情不願的“唔”了聲：“師尊都不想我，聽我回不去還笑的這麼開心！”
“少冤枉人，找到秘境是好事，”遊離哄道，“去吧，注意安全。”
符衡扭捏的“唔唔”兩聲。
遊離挑眉：“嗯？”
“師尊，你親我一口。”符衡開口道。
遊離就知道這小子不會輕易結束通話，他瞟了一眼薛霄言，臉頰不自主的泛紅：“人都沒在眼前親什麼，親空氣啊？”
符衡笑：“隔空飛吻嘛。”
遊離清了清嗓子：“等你回來再說，快去吧。”
說罷也不等符衡繼續說點什麼他便主動切斷了聯絡。
切斷還不忘又瞥了一眼依舊盯著他直勾勾看個沒完的薛霄言：“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你這麼盯著我看做什麼？”
薛霄言說：“我以為你會親他。”
遊離：“......人都不在面前怎麼親。”
薛霄言點點頭，沉默片刻說：“總歸我們是同一個人，你親我，便是親他了。”
遊離：“......”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