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水河面上河燈盞盞,彷佛星子碎落,天上仙境一般。
美景襯美人,賞心悅目。
葉圍看著許無涯彎腰伸手,將兩盞河燈輕輕推離岸邊,任它們隨水流去。
她看了看自手中的燈籠,將燈籠扔在地上。
本來那燈籠是她“精心挑選”來打算分別時送給許無涯的。
走到許無涯身邊,她伸手拉他的手臂,許無涯臉色一白,揮袖甩她的手,又恢復到了冷著臉的樣子。
“你若想去別的地方,我自會跟上,不必拉拉扯扯。”
得,這人還是很討厭。
葉圍後悔剛剛丟了燈籠,負氣轉身,卻走得慢,許無涯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往上游人少處走去。
剛剛被葉圍扔在路邊的牡丹燈籠被一柄收起的摺扇戳了戳,那人彎著腰。
“好好的燈籠就給扔了,浪費。”
禮錦之今日聽他爹的命令,是專程過來偷偷盯著許無涯和葉圍的。
“ 酒杯裡量米。”一道悅耳溫柔的女聲念著李錦之身邊燈籠上的字,他抬頭去看來人。
四目相對,晚風輕柔。
“那不是在說 小氣?小姐,這燈籠上的話是罵人的啊。”
“嗯。”
這兩人禮錦之認識,是孟尚書千金孟雲瑤和她的丫鬟。
“禮公子,好久未見。”溫言細語聽在李錦之耳中如沐春風。
說來兩人相識還頗有緣分。
孟雲瑤從小體弱,一直被父母小心呵護,直到十四歲後身子才與正常人一般,沒想到偶有一次從寺廟祈福回家的路上,突然在馬車裡暈倒,路過的李錦之出手相救,他們因此相識。
只是在那之後他就一直沒怎麼遇見過孟雲瑤。
禮錦之此時有點緊張,害怕自己失態惹她不喜。
他和顏悅色的說:“是啊,孟小姐,近來你身體可好?”
“託公子的福,一直很好。” 她目光又移到他身邊的燈籠上,“今日可是有人與公子同遊?”
“沒有。”他怕自己沒說清,又強調了一遍你。“沒有人與我同遊。”
孟雲瑤微微低下頭,臉色泛起薄紅,“那今日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請禮公子同遊。”
小丫鬟看著兩人,用袖子掩唇一笑。
..........
“你小心些,別掉水裡去了。”葉圍衝站在邊上的許無涯說,那人好似怕沾上她會倒黴一樣。
許無涯跟著葉圍上了一艘烏篷船,這是葉圍今日提前租的。
和任務物件兩個人相處,又不能在密閉的房間,她想來想去就只有船了。
“葉姑娘。”
許無涯臉色凝重,在冷白的月光下顯得臉色蒼白。
“你有什麼目的?”
“什麼?”
“你我之前並不相識,為何會這般接近我,討好我。”
葉圍沒回答,看著他,安靜了一瞬,腦海中呼叫小六。
【六胞胎,這種情況我能說啥。】
【你直接表白啊,這麼好的氛圍,別浪費了。】
【好,聽你的。】
葉圍垂下眼簾,又緩緩抬起,直直注視著對面的許無涯,“我心悅將軍已久。”
“可我對姑娘沒意思,姑娘也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
【臥槽......無情的男人,怪不得他一直單身。】
理智上她也知道許無涯這種乾脆的拒絕比不喜歡人家還要拖拉著的人好。
可被這麼無情的拒絕,她再理智心裡也會不好受,臉上更是流露出了失落。
六胞胎果然是個坑貨。
【我也沒想到.....宿主,這男的是塊木頭。】第一次,小六爽快的站到了葉圍這邊。
她抬起頭大方一笑,正準備說,沒關係,我們多接觸接觸,你在給我答案, 話還沒說出口,嗖的一支箭疾射過來,黑燈瞎火中,許無涯還是感知到了,身子往後一仰,躲過了箭矢,卻“噗通“一聲,掉水裡了。
葉圍不知是誰放的箭,也不知道從哪兒放出來的,她立馬蹲下身子,用船棚子遮擋住自己,先苟住自己性命再談其他的。
靜靜等了一會兒,她感覺周圍越發的安靜了,朝水面看去。
沒人?!
“壞了!”她起身毫不猶豫跳入水中。
一會兒功夫,她拖著許無涯從一處比較隱蔽的岸邊爬了上來。
“堂堂大將軍,居然是個旱鴨子。”她喘了口粗氣,抹了把臉上的水,“呵,現世報吧,讓你這麼對我。”
葉圍一邊拖著他,一邊嘴裡叨叨,頭髮上衣服上滴下的水滴有的跌落到許無涯衣服上,有的滲入腳下的泥土裡。
許無涯身上的玉佩在她的拖行中掉了下來,葉圍順手撿起揣進衣服裡,現在沒時間給他掛回去,先救他要緊。
她把許無涯身子放平,天色不太好,看不大清他有沒有呼吸,又檢查了許無涯口鼻沒有雜物,將他的下巴捏住迫使他的頭往後仰,讓他能夠呼吸。
許無涯醒來就看到這一幕,還以為葉圍要趁人之危,怒火陡起,忍不住一把開啟葉圍的手,側著身子猛咳一陣。
咳完他回頭看著跪在他身邊的葉圍,冷冷嘲諷,“你就這麼不要臉嗎?”
葉圍被他說的愣住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她居然趁人之危,對他幹強吻這種下流之事。
“你這般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名聲,也該為你家人的名聲著想。”
好心救人還被罵?雖然是被誤會,她也很不爽。
一瞬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她伸出雙手,猛地將他推倒在地,手狠狠抓住許無涯雙臂,在他張嘴抽氣時吻了他,末了還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許無涯剛剛被抓到了傷口,疼的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嘴上又是一疼,怒視著葉圍,臉色泛紅——被氣的。
“我今天若是不救你,你早成了水下怨鬼了。”她語中帶氣,“俗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不僅不報我的恩,還這般的汙衊於我。”
她起身擼了擼溼漉漉的袖子,就好像要跟人幹架一般,繼續開口,“剛剛是如你所願,你既然罵我不要臉,我自然要不要臉給你看。”
許無涯臉色蒼白用右手撐起身子,神色複雜的看著葉圍。
“怎麼,現在知道自己誤會了我?你想報恩的話,我什麼都不缺,就缺個相公,你以身相許就行。”
許無涯眼尾泛紅,眸中殺意都露出來。
葉圍雖然怕被他打死,但剛剛出了一口惡氣,她心中很是暢快,忍不住多說幾句,“人說佛祖都是有脾氣的,更何況是我這個凡俗人,呵。”
兩人鬧到這般,自是不歡而散。
今夜月明風高,今夜魚蛇混雜。
街道上,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溜進了一家酒樓,酒樓名為,蒸雲樓。
另一條街道上,一頂兩人抬的軟轎,轎伕走著走著便覺渾身無力,軟軟撲倒下去,轎內卻並沒有人驚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