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圍的聲音終於讓拼命掙扎的女子安靜下來,蘇不為將人放開,女子放聲痛哭,在兩人還沒搞清楚狀況時拔腿就跑,葉圍才剛剛站定便立馬忍著身上的疼痛邁步去追,蘇不為一把扯住她,“你在這等著,我去。”
兩人話音還沒落,前方嘭一下,那女子便沒了動靜。
“該不會掉陷阱裡了吧?”葉圍問。
“不清楚。”他道,“你怎麼樣了?傷到哪裡沒?”
葉圍淡定擺擺手,“沒事,都是擦傷,一起過去看看。”
兩人小心著腳下,走到剛剛聲響消失的位置,那姑娘此時正躺在地上,葉圍蹲下身,摸向她的手,搭了脈。
有喜脈。
她說:“這姑娘沒事,就是身子虛,剛剛受了驚嚇暈倒了。”
她看看蘇不為,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女子,“怕是不能把她自己放在這裡。”
蘇不為點頭。
.......
進山的時候是急匆匆的兩個人,回的時候是三個人,蘇不為揹著那姑娘,等著慢騰騰的葉圍往外走。
半夜三更,偶有徐風掃過,闊葉相互摩擦的沙沙聲特別清晰,一直到出了林子,葉圍才放下心來,還好,沒有遇上猛獸。
等到蘇不為送葉圍到家門口,身上就立馬捱了一掃帚,接著便是婦人壓低聲音的喝罵:“你個混賬東西!你把我們阿圍怎麼了!”
葉圍看著從房屋陰影裡跳出來的林氏,心裡一跳,林氏此時是一邊打一邊低聲罵:“你個不要臉的,誆騙我家孩子半夜出門,還讓不讓她活了!”
蘇不為背上揹著個人,沒有閃開,林氏的兩掃帚一下打在他身上,一下打在他背上的女子腿上,將那女子抽的驚醒過來,“啊!”
這一聲把林氏也驚到,葉圍趕緊拿下她手裡的掃帚,將人推著進屋,又對蘇不為示意進屋。
屋裡燃著燈燭,火光微弱,燈芯打了個卷杵在燈油中,有種下一秒便要埋進那燈油中長眠的感覺,葉圍上前把燈芯撥動一下,讓火光大了點。
屋內林氏眼睛紅紅的,想必是睡到半夜起來發現葉圍不見了,哭過一場,葉圍先將她拉著坐到嘎吱響的椅子上。
又將站在蘇不為旁邊的女子拉著坐在林氏的旁邊,那女子自從被打醒後,一直低著頭,也不知是不是要尋著機會再次做傻事,葉圍道:“你別瞎想了。”
那女子微微抬起頭,瞅了瞅葉圍,又低下頭。
蘇不為看看葉圍,又看看坐著的林氏和那個女子,葉圍知道他是在疑惑自己為啥不給他安排椅子,她輕咳一聲:“我家就三口人,一共也就三把椅子,剩下一把是你坐還是我坐?”
她見蘇不為抬手摸摸鼻子,悶著出聲:“你坐吧。”
葉圍便心安理得的自己坐下。
此時,她才打算給林氏講講事情經過,拉住林氏的手,她道:“娘,今日我睡醒起來突然記起蘇家南秀姑娘送我的銀釵子丟了,我這才夜裡去找,蘇不為知道後,硬是要陪著我一起找,在他家沒找到,我就順著路一路找到林子裡,哪知,遇到這個迷了路,餓暈了的姑娘,便一起帶回來。”
林氏心下狐疑,說什麼銀釵子,不會是那個蘇家的給葉圍的定情信物吧,又聽見說那姑娘餓暈了,她趕忙起身:“姑娘你多久沒吃飯了?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做點吃的。”
那女子輕輕點點頭。
葉圍看著往廚房去的林氏,對蘇不為一笑。
蘇不為衣服裡突然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他這才想起來那條菜花蛇,透過衣服,他摸到蛇頭,將蛇頭牢牢抓住,又用另一隻手捏著蛇的七寸,將蛇抓出來,“你家有放蛇的東西嗎?”
“啊!!啊!”葉圍還沒應聲,那女子便嚇得往後退,絆倒椅子,摔在地上,聽見動靜的林氏也趕緊從廚房跑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放一個外男在家裡,她始終是不放心的,林氏舉著鍋鏟直接衝進屋,見到葉圍將那女子扶起,蘇不為手中抓著條蛇,鬆口氣,她問:“哪兒來的蛇啊?”
葉圍趕緊打斷她的話題,怕林氏知道自己被蛇咬會擔心,她問:“娘,家裡有能裝蛇的東西嗎?”
“有,有的,我去拿。”
林氏拿來一個細竹篾的簍子,蘇不為將蛇放進裡面,塞上蓋子,“這麼大的蛇怎麼跑家裡來了。”
葉圍轉移話題:“對了娘,爹不在家?”
林氏沒好氣道:“你還說呢!你爹去外面找你了,你這孩子下次不許這麼一聲不響跑出去了,真是嚇死我們。”
大半夜的閨女不見了,林氏首先想到的便是葉圍難道又犯了瘋病?然後便是,是不是被哪個男人騙出去了。種種念頭在她腦海中胡亂糾纏,擾得她不知如何是好,葉鐵當時便說他出去找,讓林氏在家裡守著,怕閨女回來家裡沒人,現在也不知道葉鐵找到了哪裡,這般情況,他們也不敢找村長大張旗鼓找葉圍。
“哎喲,我鍋裡還煮著東西!”林氏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在做飯,腳下生風的跑出去。
不一會兒,她便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裡邊還臥著一個雞蛋,面被放在桌上,林氏熱情招呼女子:“姑娘,快些過來吃點。”
那女子聽話的坐過去,拿起筷子,慢慢挑起麵條吹涼了送入口中,吃下一口,還吸了下鼻子,悶悶的對林氏說:“謝謝嬸子,真好吃。”便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葉圍心下感慨,既然肯吃東西,肯交流,是好事。
蘇不為冷不丁衝著出聲:“你摔傷了,得讓你娘看看傷的嚴不嚴重。”
林氏一聽便急了:“你摔了?摔哪兒了?你怎麼也不告訴我啊!”
葉圍趕忙止住她檢視自己的動作,“娘!娘!沒事,真沒事,當時就沒看著有個小坡,滾下去擦傷一點而已,你看。”她舉起自己的手背。
林氏握住她的手左右看看,又看看她身上的衣服,衣服完好無損,林氏這才放了心。
屋外有咳嗽聲傳來,是葉鐵回來了,本來愁苦的臉進門一看到葉圍便舒展了,在看到蘇不為和吃麵的女子,心下疑惑,卻只是道:“阿圍,你去哪兒了?”
葉圍只得又將剛剛說的給葉鐵也說了一遍。
葉鐵才放了心,林氏等著那女子吃完去廚房收拾,蘇不為此刻打算告辭:“葉伯伯,今日讓您擔心了,攪擾您了,對不住,我先回去了。”
葉鐵嘴角動了動,好似要說什麼,結果忍住了。
門被輕輕帶上,葉鐵轉到廚房去問林蘭,“小蘭,那姑娘怎麼辦吶?”
“明日問問阿圍怎麼打算的,既然那姑娘是迷路,我們明日問問她是哪裡的人。”
勞累的一夜終於過去,葉圍拉著那姑娘睡一個被窩,生怕她半夜會偷偷跑出去,甚至是拉著姑娘的手睡的。
睏意襲來,有什麼天大的事,都明日再說。
.......
清早,好多的莊稼人都早早起來再勞作,葉三駕著牛車等在葉圍家門口,葉圍匆匆吃過早點,帶著那女子上了葉三的牛車,她今日穿的是葉圍的衣服,雖然是粗布衣服,但也不掩她的靚麗,葉三都偷偷多看兩眼。
葉圍看著那女子,問:“對了,還沒問你,你叫什麼呢?”
她聲音軟軟的,輕輕的:“我叫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