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堂前，李明陽臉色鐵青看著仵作記錄的東西。

獄卒辦事很快，三個小丫頭被推的撲倒在地，“大人，人帶上來了。”

三人驚慌失措，連連端正跪姿，叩頭喊冤。

“大人，我們冤枉！我們真的沒有縱火，也沒有殺人！”

“是啊大人，我們都是膽小之人，怎可能幹傷天害理之事，嗚嗚嗚。”

“大人一定要明察，還我們清白！”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三人嚎的在場的人耳朵都疼了，堂上驚堂木一拍，啪一聲，下邊的三人被嚇的停住，不一會兒，又小聲啜泣。

“不說實話？”他聲音冰冷。

三人又開始求饒哭泣，李明陽只得在拍兩下驚堂木，啪啪的聲音震得人心裡一跳一跳得。

“你們不願意說也行，先給你看一個人。”他朝堂下招了招手，有兩人抬著擔架過來，上邊蓋著白布，擔架被放在三人身邊。

李明陽淡淡出聲：“若是你們如實招了，我或許還可以抓住真正得兇手，保你們一命，不然，怕是要向她一樣。”

擔架上的蓋屍布一掀開，三個丫頭都不約而同的看過去，“啊！！！”

七竅流血，面色鐵青，雙目圓睜的李嬤嬤，嚇得三人緊緊抱成一團，眼淚鼻涕都顧不上擦了，只管緊緊閉著眼。

李明陽起身，緩步走向三個丫鬟，“昨日，有人偷偷潛入牢房，殺了她，可惜被獄卒發現逃了，我想你們或多或少是會知道些什麼，昨日兇手沒來得及殺了你們。"

他蹲下身來，看著瑟瑟發抖的三人，“你們說，他今日會再來，還是明日會再來呢？”

“嘭”的一聲，一個黑色的包袱被丟到了三人面前，“你們細細辨認，看可有熟識之物。”

三人望著眯著眼的李明陽，氣息顫抖，沒有出聲。

站起身來，李明陽又往堂上去，“你們若是說了，我便會保護你們，你們若是不說，今日不僅要吃刑罰的苦頭，還有被兇手拿去小命的風險，該怎麼做，你們自己選，我等你們一盞茶的時間。”

三人看著李明陽又安安穩穩的坐著，再看看旁邊李嬤嬤的屍身，淚水止不住的掉。

有一個丫頭爬了出來，以頭叩地，聲音悽苦：“大人，我.....前晚只是見過彩菊深夜出了門，但到底火是怎麼起的，彩菊是怎麼死的，我真不知道。”

抱在一起的兩個丫頭中，其中有一個垂著視線，不敢看李明陽。

另一個丫鬟膝行上前，抖著手開啟包袱。

裡頭是幾件好料子的衣衫，一盒子已經被吃過兩塊的糕點。

“這料子是上等的。”那丫鬟摸過衣衫道。

“這糕點，也是李嬤嬤愛吃的。”

李明陽接話道：“所以，兇手必定是熟悉李嬤嬤的人，還有身份。”

三人像鵪鶉一般縮著腦袋。

“彩菊和李嬤嬤認識的貴人有哪些？”他問。

其中一人細聲細氣回覆：“除了世子府上的李夫人，還有之前的秦夫人。”

李明陽捻著手指看著那人，“還有呢？”

“沒了，我們都是賀府裡直接派過去侍候李夫人的，李嬤嬤是秦夫人親自給李夫人送去的。”

李明陽細細思索，暗自嘀咕。

突然，有一個丫鬟出聲道：“大人，是賀公子！”

眾人一驚，李明陽晶亮的目光看著她：“你為何這般斷定。”

“李嬤嬤對賀公子看的比自己的孩子更重，定然是賀公子送來的東西，想殺死李嬤嬤，所以李嬤嬤才會相信他，吃下了有毒的糕點。”丫鬟臉上淚痕重重。

“你有證據嗎？”

“奴婢沒有證據，但是奴婢曾經受過嬤嬤照拂，對她的事自當上心，有一日我聽到賀公子不知在和誰說話，他說，李嬤嬤是個蠢婦，竟然妄想自己真會把她當長輩，不過就是一個下人而已。”

“就因為這話，你便指證賀公子？”李明陽頭疼的扶額。

“世子宅子裡起火那日，我正好被噩夢驚醒，出去透透氣，我見彩菊出門之後，便悄悄跟著她，她與李嬤嬤一道，點燃了姨娘院子裡一間空房裡的簾子，被子，我心下害怕，只好繼續藏著，等到火燃起來之後便見李嬤嬤給了彩菊什麼東西，然後彩菊便倒下了。”

“再後來，我聽見李嬤嬤招出兩個男人，還說什麼公子吩咐得事要辦好之類得話，就任由兩個男人將彩菊抬走，她也回房休息。”

小丫頭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吸了下鼻子：“她甘願聽命，甚至敢為之殺人的，便只有秦夫人和公子了。”

“如今她已被害，定會是公子為了殺人滅口。”她心中怒怨，為何李嬤嬤與主子關係那般親近的人，都會被隨時拋棄，那她這條命，豈不是隨時不保？

她低低出聲，“李嬤嬤有恩於我，她現在死了，我若不說出實情找到害她的人，我這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

李明陽瞬間激動，他身邊得人已經將這些話記錄下來，他起身快步走來，“賀公子，是世子弟弟，賀北辰？”

“正是。”丫鬟雙眼通紅，望著李明陽。

*

日頭到正午之時，賀齊玉終於趕上快要到寺廟的老夫人一行。

“老夫人，世子來了。”白嬤嬤見到離得不遠的賀齊玉，向老夫人稟報。

車窗簾子被挑開，馬車依舊慢慢前行，疾風的蹄子三兩下就踏到馬車旁。

“你怎的來了？”老夫人問。

賀齊玉故意一笑，“因擔心祖母路途安危，故趕來護送。”

“呵。”老夫人無情一笑，將頭探出一點，又示意賀齊玉跟她一起看前面，快要到達的華隱寺。

“我快要到地兒了，你來護送我？”她瞭然的語氣落在賀齊玉耳裡，賀齊玉也不羞惱。

“祖母知道孫兒的心思，何必戳穿。”他拿著韁繩的手輕輕摸了摸疾風的鬃毛，又想起那天被救出的葉圍捧著疾風的馬腦袋喊“恩馬”的場景，不由失笑出聲。

老夫人見他這般，也笑起來。

白嬤嬤在旁邊也笑著搖頭，這世子，真的是魔怔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寺廟，早已有小僧人引路，安排。

葉圍知道訊息後，是在佛堂裡找到老夫人的，她正和白嬤嬤虔誠的祈願，葉圍也過去跪下。

“你祈了什麼願望？”身邊老夫人突然出聲，讓葉圍有些驚詫，因為她剛剛根本沒祈願什麼。

沒等她回答，老夫人自顧自的說：“我現在最重要的便是阿玉，只要他能夠平安有作為，我便什麼都不求了。”

“老夫人不為世子求子？”葉圍好奇問，在她看來，很多長輩都害怕喜歡的晚輩沒有子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老夫人豁達笑笑，又看著葉圍：“如今你們已經相互認定對方，求子一事，不應是你們自己求嗎？”

白嬤嬤在邊上笑笑，扶著老夫人，“小姐，世子定然會順順利利的。”

到了外邊，連白嬤嬤和老夫人都放鬆了。

葉圍見著二人這般心情也是舒暢，她這才回應老夫人，“我就想求咱們都順順利利的。”

老夫人和白嬤嬤相視一笑，“你可比我更貪心些，不僅是事事順利，還是人人事事順利，恐怕，佛祖也不可能同意這麼多啦。”

葉圍陪著老夫人和白嬤嬤往外走，突然一道人影急急過來，葉圍只見來人一撩下襬，腳就踏進了殿中，正好還踩了她的鞋。

“啊！”對方叫了一聲，連忙縮回腳。

“你怎麼來了？”葉圍見是賀齊玉，開心問他。

他才站定身子，眼珠子往兩邊瞟了瞟，又定在了葉圍臉上，心中千言萬語好似都在見到這個人之後，全都忘了一般。

最後，他乾巴巴道：“對不住，剛剛踩著你了。”

“哎喲，這麼大的眼睛就只能裝得下一個人了，哎，我好難過啊，白眉，你說是不是。”老夫人在一邊打趣賀齊玉。

白嬤嬤笑著應是。

賀齊玉臉上飄上一抹紅暈，又趕緊給兩位見禮，“祖母，白嬤嬤。”

“唉，孫大不由祖母啊。”老夫人感嘆著，拉著白嬤嬤往外走，“走吧走吧，別在這裡晃眼。”

兩人見老夫人二人走遠，葉圍牽起賀齊玉的手，“我們去外面走走？”

賀齊玉臉上紅霞恢復正常，低咳一聲，牽著葉圍的手稍稍用了點力道，“好。”

.....

賀齊玉直到天快黑了才在葉圍的催促下離開。

兩人今日談論的都是些以後的打算，還有賀齊玉已經把葉圍的身份做的很細緻，她頂了一個老夫人家遠房好友的親戚女兒身份，明日老夫人就會以偶遇為由，將葉圍光明正大的帶回去，恰巧那家人也姓葉。

葉圍躺在榻上，望著窗外的明月，心情大好。

葉圍扯出一個笑容：【六胞胎，你說明日秦月母子見到我，表情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