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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恢復自由

可是鄭慶仁接受這個道歉嗎?

不接受!

五個多月的囚禁,記不清楚次數的刑訊逼供,精神上暗無天日的折磨。如果沒有重生到這個身體上,真正的鄭慶仁再等幾個月就被執行極刑了吧?

之後即便翻案,一條人命也就換來三萬元的賠償和家裡五個人的城鎮戶口指標。

“張捕快,你們內部已經討論好了,只給之前的辦案捕快處分嗎?”鄭慶仁語氣平淡的問道。

張學斌聞言皺眉。難道給予處分還不夠嗎?

“之前辦案捕快肯定有過錯,在程式和證據上都有瑕疵,才造成你長期的羈押。這個案子畢竟沒透過檢察委審查起訴,除了在限制你五個月的自由之外,沒有案底,也沒有對外公開宣傳。我們巡捕局會對你這五個月給與經濟賠償。至於之前的辦案捕快的處罰問題,還需要我們局委會討論。”

“呵呵,”鄭慶仁冷笑:“只是限制我五個月的自由麼?那我這幾個月的受到肉體和精神折磨,還有我家人因為我這事同樣的精神損傷,不需要有人對此負責嗎?辦案捕快是否已經涉嫌犯罪?”

張學斌聽出了鄭慶仁口中的不滿。他也能理解,畢竟在這幾個月的羈押審訊中,辦案人員確實使用了不合規的手段,可是,說捕快犯罪,那就有些嚴重了。

辦理這種嚴重違法犯罪案子,犯罪分子都是窮兇極惡,狡詐至極,使用常規的手段,根本獲不到震懾和快速破案的效果。

前幾次胡建榮在審訊鄭慶仁使用手段時候,張學斌就在旁邊,雖不贊同,也沒有制止。如果真嚴格的按照法律規章追究,張學斌也少不掉責任。

關鍵誰會去深究呢?

這樣的例子近段時間也出現不少,多數羈押的人從巡捕局無罪釋放出來的,都是激動慶賀,再給點補償,還當是走運,沒幾個嚷嚷著投訴找說法。

“胡建榮和劉然捕快目前已經停職,準備接受局裡的調查。如果你對他們之前審案有意見,可以到我們局委反映,也可以去檢察委,不過你更應該先關心的是你的家人,好像你剛出生的女兒還沒見過爸爸。還有,對於補償方面,我們局裡也有標準,你如果不滿意,也可以提。”

張學斌好言勸道。

對於巡捕局,錯誤的羈押鄭慶仁幾個月,本來就不光彩。鄭慶仁拿到補償,息事寧人,最好不過。然後內部給予幾個辦案人員給個處分。這件事情就在小範圍內結束了。

對外宣傳的,就是張學斌在這個案子停滯不前時,臨危受命,根據細微線索,快速鎖定真兇,順利抓捕兇犯,破獲這起惡劣的Q奸搶劫案。

做過十四年律師,也參與過兩年刑辯律師的鄭慶仁哪能猜不到張學斌所想。

何況,在任何時代都能被抓住的軟肋,也從張學斌口中提了出來。

從沒見過的三個月大的女兒,也是這個冤案的受害者。

鄭慶仁衡量再三,提出要求:“對胡建榮和劉然的處理,我必須知情,如果我不滿意,一定會上告。”

鄭慶仁不會妥協,但他明白,現在最主要並不是追究冤枉他的巡捕局捕快,而是恢復自由後,儘快的讓鄭慶仁這個深受影響的家庭迴歸正常。

張學斌點頭,算是答應。

85年8月8日,午後。

平和縣看守所,厚重的鐵門開啟。

鄭慶仁頂著烈日走了出來。

外面是兩個拖著疲憊面容,眼角泛著淚花的“老人”。

刻進骨子裡的記憶讓鄭慶仁認出,這就是自己的父母。原本只有四十出頭的兩位農民,一輩子面朝黃土地,本就顯得蒼桑,以前還有一頭黑髮告訴眾人他們還是中年,現在兩鬢斑白,人一下子變成了蒼老。

“爸……媽……”

鄭慶仁緊緊抱住二人。

此刻,鄭慶仁對胡建榮等人,恨意更多了一分。

如果沒有黃立明的重生並魂穿到接受審訊的鄭慶仁身上,這兩位父母,再見到兒子,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可鄭慶仁有什麼罪?

兩位父母有什麼罪?

剛出生的孩子有什麼罪?

可偏偏沒罪的人帶著罪死了,兩位農民失去年輕的兒子,剛出生的孩子沒了父親。

“走,回家。”鄭保進接過鄭慶仁手裡的拎包,拉著人走。這畫面,他已經幻想了幾個月了。

鄭慶仁牽著母親徐玉琴粗糙的手,說:“回家。”

不遠處的榆樹上拴著一頭驢,後邊架著板車。

鄭慶仁的記憶湧了出來。

“爸,這架車子是我們家的,這驢誰家的?”

鄭保進把包丟在擦得一塵不染的板車上,說:“你大海大爺家的,你可得記他的好,上午聽說你沒事要放出來了,你大海大爺說什麼也要跟著來接,但捕快說了,這案子罪犯還沒抓到,不要聲張,讓我們自己去接,所以沒讓他來。他就把驢牽來,給我們綁了車。這驢他出了正月剛買的,還從沒拉過車。”

鄭慶仁呵呵一笑說:“我會記得,爸媽,您們上車,我牽驢,要是讓大海大爺知道他這驢犢子拉我們三,得心疼死。”

終究還是鄭慶仁和徐玉琴坐上了板車,鄭保進牽驢。

這驢身板不怎麼壯。也不是自家驢,不敢像生產隊的驢那樣使。鄭慶仁又剛從看守所出來,鄭保進說什麼也得讓他先坐。

十七八里的路,鄭慶仁和鄭保進換著下來牽驢。

一路上,簡單聊了些家裡的事。

但兩位老人,都沒聊到鄭慶仁的妻子董慶慶。

只有徐玉琴有兩次漏嘴提到了孫女,立即被鄭保進打斷:“回家說。”

鄭慶仁苦笑,也沒有提董慶慶和女兒。

出了看守所,見到鄭慶仁父母時候,這個重生過來的鄭慶仁也記起部分之前的記憶。

鄭慶仁的妻子董慶慶,是個標準城裡人。身材高挑,面容姣美,三年前師範學校畢業到了雙浮鄉中心小學當老師。

董慶慶剛來當老師時候鄭慶仁剛滿十九,正是青春萌動時候。

雙浮鄉中心小學回縣城要經過小鄭村村頭,有一次董慶慶騎腳踏車從鄉里回縣城,與剛乾完活的鄭慶仁擦肩而過。膚白貌美,氣質獨特的董慶慶吸引的鄭慶仁眼都不捨得眨一下。

窮鄉僻壤,遇到這麼個美女,哪還不驚為天人,神魂顛倒。

從那以後,鄭慶仁身在田地,眼在村頭。只要有空閒,就村頭守著,期待美麗的擦肩而過。

經過兩三個月,鄭慶仁打聽到董慶慶是鄉中心小學的老師,家在縣城。教課的時候不一定每天回家,但週六下午一定會回縣城。甚至鄭慶仁還特意選擇週六下午借了一輛腳踏車,跟著董慶慶回到縣城,跟蹤到董慶慶縣城家外。

有一天鄭慶仁發現,董慶慶在縣城有個物件,還在政府部門工作。瞬間撕心裂肺,如同失戀萎靡不振了半個月,瘦了十來斤。

慢慢認清現實的鄭慶仁開始拋棄了幻想,從村頭回到了剛分產到戶不久的田裡,農閒時四處打散工。

然而,出現了轉折,鄭慶仁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八月二十一日中午,鄭慶仁在五里外的臨村幹完晌午工,回家休息。走了半路,天氣驟變,眼看狂風暴雨即將來臨,鄭慶仁乾脆進了一個廢舊磚窯裡休息——之前也偶爾來過。

怕風吹雨進,鄭慶仁還特意找了個角落,貼在土牆邊。

鄭慶仁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有點動靜,猜是有人進來避雨,就想著打個招呼。

眼睛剛瞥到進來的人,腦袋就蒙了,這不是鄭慶仁日思夜想的董慶慶嗎?

迎著舊窯漏洞透進的光,鄭慶仁看到董慶慶一手捋著頭髮上的水,一手解著花色襯衣的扣,粉色已經從解開的扣子裡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