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程度是要適當釋放的。
有人在你面前釋放真正的自我,是你的幸福,說明他對你信任。
現在,樑棟和楊小洋都這麼想。
這邊,林萍又已經給自己滿上,她提起杯,這次是楊小洋。
“小洋,對不起,沒有照顧好你,把你自己留在那兒了…”
小洋是個性情中的女孩兒,一下子眼淚就下來了。
“林萍,千萬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是我慫,沒有陪著你走,還在那兒為那個坑害你的資本家賣命…”
“噗嗤”林萍笑了。
李友亮和樑棟都笑了。
楊小洋才是孩子,無憂無慮的孩子。
“沒有資本家。終究是自己沒有做好,沒有做到讓人無可挑剔…”林萍說。
“這一次我真的要跟你說對不起小洋,過幾天我想搬走…”
說到這,林萍直接把杯中酒仰頭一飲而盡。
“搬。你早該搬,都是因為我,害你這麼辛苦,害你天天面對你的傷心地…”楊小洋已經哭成淚人。
林萍的眼淚也在眼眶打轉。
倆人四目相望,雙手緊握。
“林萍、小洋,你倆都別難過了,這燕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交通又這麼方便,等你們約好休息日,一起去逛街,又不是沒有在一起的機會了,是不是?”李友亮解圍。
“就是。沒離多遠啊,”樑棟附和。
“等楊小洋那天干的不痛快了來找我們。”在樑棟的心裡,一切都是可變的。
“樑棟,你可把林萍照顧好。”
楊小洋此時舉起自己的酒杯,向樑棟示意,又回過來跟林萍輕輕碰了一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樑棟拍著胸脯保證。
大家都舉起杯,碰杯,一飲而盡。
真是都在酒裡,太多的話。
這頓飯吃的時間不短。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尤其是林萍。
她好像就是要把自己喝醉,就是要放肆一回似的。
出來的時候林萍已經有幾分酒意,風一吹,頓感上頭。
自從上次和楊小洋倆人喝傷了以後,再也沒有喝過這麼多酒了。
林萍腳步踉蹌。
李友亮說,跟樑棟就不見外了,讓樑棟自己打車走。他喝了酒也不能開車,找個代駕,先把林萍送回去,他和楊小洋再回去。
樑棟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確實自己再跟著去送林萍也不順路,也沒有意義。畢竟楊小洋在。
商定以後,樑棟先走,李友亮他們一行三人,去地下停車場等代駕。
楊小洋和林萍互相攙扶著,李友亮拿著她倆的包和衣物跟在後面。
在車旁等代駕的時候,一輛黑色路虎從旁邊經過。
地庫裡,車開得不快,緩緩開過去。
下一秒,又緩緩倒了回來。
車窗放下,是方世鈞!
這時,李友亮也注意到了。
他上前,方世鈞下車。
他看向被楊小洋攙扶著的林萍。
“怎麼啦?”
“哦,方總,大家一起高興就多喝了一點。”
李友亮有點說不清楚了的感覺。
“高興?”
方世鈞不準備放過的感覺。
“也不是…”
李友亮竟然詞窮。
“也有點難過…”
“難過?”
方世鈞是真想知道為什麼喝成這樣。
“林萍要搬家…捨不得楊小洋…”
哎,這都是哪跟哪兒呀。
跟他說這些有啥用。
不說又能說什麼。
方世鈞太有壓迫感了。
李友亮第一次覺得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大男人說一個女人有多費勁。
“你們準備怎麼走?”方世鈞問。
“叫了代駕一會兒就到。先送林萍,然後我們再回去。”
無錯書吧說一件事情,李友亮是絕對沒問題的。
說一個女人,他不行。
“我送她。”方世鈞說:“你們回吧。”
“這…”李友亮想說“這不合適吧。”
又不知道這麼說合不合適。
“她不住在北五環未來家園嗎,我順路。”
方世鈞不容拒絕。
李友亮一聽,
這方世鈞送過林萍呀,至少私下打過交道。
作為這一方唯一的男士,出於安全考慮,他不能直接讓林萍跟方世鈞走。
出於方世鈞的話,他又不能武斷幫林萍拒絕。
他要爭取林萍的意見。
李友亮來到車邊。
林萍雖然有點暈,腦袋脹脹的,腳跟也不穩。
但是,絕對沒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她看見了方世鈞,也聽見了他和李友亮的對話。
所以,李友亮回來的時候,她說:
“沒事,你和小洋回去吧,別折騰了,我坐方總的車回去。”
方世鈞就在不遠處,李友亮不方便說不行,所以,他衝楊小洋擠眼。
楊小洋意會,“林萍,我陪你一起回去,今晚我就跟你住,明天我上班還方便。”
“你擔心我出事?放心吧,”林萍趴在楊小洋耳邊說:“那是方世鈞,千年冰雕,不會對我怎樣的…”
“哈哈哈…”說完,她倆相視大笑。
旁若無人。
方世鈞應該是感覺到她倆的笑料是自己。
所以,他上前一步,就一步已經逼近了。
他腿太長了。
“跟我走,放心嗎?”
他看著林萍,好像林萍只要說一個“不”字,他一定會轉身就走開。
“可以。”林萍恢復往日的知性靜怡,溫柔而堅定地說。
“沒事的,你們放心吧,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她接過李友亮遞過來的包和外套,回頭跟楊小洋說:“到家給你發資訊。”
說完,朝方世鈞的車走去。
林萍雖說能控制自己讓大腦清醒,思維正常,吐字清晰,但是,無奈腳底沒根兒。
一個踉蹌。
方世鈞一把拉住了她,順勢接過了林萍手上的包和衣物,開啟後車門扶林萍坐進去。
方世鈞的車開走了。
李友亮叫的代駕也到了。
車裡,林萍靠在後座上,想正襟危坐,怎奈身體不聽自己的,只往下溜。
方世鈞見狀,放下座位間的扶手,讓林萍搭著點。
林萍也不客氣,徑自趴在上面。
林萍太累了。
自從來四季風情,每天通勤時間太長,她又不肯休息,加上這兩天開盤,她幾乎沒有緩過來。
“挺能喝?”
方世鈞看著半癱在座位上的林萍。
“啊?…哦…不不…不能…”
林萍想說沒喝傷前還可以。
跟他說這個幹嘛?!
“愛喝?”
方世鈞總給人一種壓迫感。
“不不…不…愛…”
“為什麼喝這麼多?高興!?”
“高興?”
“難過!?”
“難過?”
“再去喝點?”
“啊?不行…不去…不能去…明天還上班…要回家休息…”
林萍就是累,不想動,頭疼,也不想說話,甚至都要睡著了,要不是方世鈞一再在她身邊說話,她好想趴這兒睡會兒啊。
“為什麼“被辭退”?”
方世鈞欺身。
一下子拉近了和林萍的距離。
藉著對面駛來的車燈,他都能看到林萍臉上的紅暈,嗅到她散發出的淡淡髮香,以及略帶渾濁的火鍋味、酒味。
“什麼?”
林萍一下警惕起來。睜大半閉的眼睛,身子也微微挺直。
方世鈞鐫刻的俊臉就在她眼前,對面車燈光打進車裡,睫毛的陰影落在眼簾上,濃密而分明。
好想伸手去觸碰一下。
淡淡的菸草味道誘惑著林萍的神經。
但是,她是誰?她知道自己是誰,她是林萍。
林萍下一秒就調整好了坐姿,拉開和方世鈞的距離。
“沒有為什麼,工作失誤,違反了公司規定。”
林萍輕描淡寫。
“什麼失誤?”
方世鈞不依不饒。
“這跟我現在的工作有關係嗎?”
林萍開始反抗,腦子也清醒起來,睡意酒意全無。
“如果這是我的汙點,影響我在四季風情的工作,方總大可以開除我,或者我自動離職…”
林萍生氣了。
“方總,我想知道為什麼我來應聘的時候你們不嚴格審查,現在又翻舊賬?”
“難道四季風情也想像新華投資一樣,用完人不想支付勞動報酬?”
林萍開始咄咄逼人。是她也確實害怕——剛開完盤呀,就被翻舊賬。
方世鈞不說話。
他擔心剩下的氛圍一點就要爆炸。
半晌,他才說道:“你是要搬家嗎?”
“嗯。”
林萍看他沒有再糾纏上一個問題,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搬到哪裡?”
“還沒找好房子。專案附近吧。”
方世鈞不再說話,林萍也不再說話。
車子很快到了林萍所在的小區,破舊小區,裡面很亂,林萍讓楊助理把車停在小區門口。
謝過楊越,謝過方世鈞,林萍下車。
下車後,回身對車窗裡的方世鈞說:“謝謝方總百忙之中體恤下屬,送我回來。”
“上一個專案的離職原因確實是我的失誤,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風格,企業也一樣。我不能要求人家高抬貴手,只能在以後的工作當中更嚴苛要求自己。”
“如果風情想翻舊賬,因此辭退了我,我也無能為力。您也不需要繞什麼彎子,有事您直說,或者讓張鵬經理找我說也可以了…”
林萍這段話有點犯混,她能從方世鈞的語言裡感覺到,方世鈞不是要追究她的過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想借著酒勁犯混了。
雖然現在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方世鈞聽完林萍的一番話。
早已開門下車。
他一步就站在了林萍面前,倆人近在咫尺,林萍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流。溫暖的氣息令林萍陶醉。
但是,林萍清醒,這跟她沒有關係。
所以,她微微向後退一步,拉開一點距離。
方世鈞滿心的心疼,滿眼的柔情擋不住,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兒究竟遭遇過什麼,只看到了她防禦的鎧甲,越厚重的鎧甲下面是越柔軟的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