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這個地步,在李剄的眼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個國家的領導者,就像是這個國家的大腦一般,負責為這個國家指出一條明路。
但真正去做的不是大腦,而是手;真正去走的也不是大腦,而是腳。
如果手和腳都已經不再聽從大腦的指令,而是對大腦陽奉陰違的話,那麼這具身軀的倒下只是時間問題。
無論它曾經多麼的健壯。
衙門的捕頭不僅不為了皇室釋出的禁菸令而嚴打各地煙館,反而是充當起了煙館的保護傘。甚至北豐商行都已經做到了為整個東北地區的煙館供貨這麼龐大的體量卻依舊無事發生。
這其中有多大問題已經不言而喻。
“撲哧。”
李剄不由得笑了出來,他這樣的反應反倒讓王捕頭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個年輕人是完全沒把他這個捕頭放在眼裡啊。
“如果我今天非要帶走這些東西呢?”
“什麼意思?”王捕頭臉色凝重,眼前這個年輕人總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我的意思很簡單,這些東西如果交給你們,那和直接還給掌櫃有什麼區別呢?”
“胡言亂語!。。。”
王捕頭正想繼續反駁些什麼,突然臉色一變,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緊接著李剄那邊的街角湧出了不少身著灰褐色制式軍裝,頭戴鋼盔,手持STG-44突擊步槍計程車兵。
很顯然,他們是同樣聽到槍聲後趕來的近衛軍精銳。
雙方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但王捕頭這邊很明顯人數和裝備都不佔優勢,不少捕快心生懼意,端著槍東瞄一下西瞄一下,額頭上的冷汗不斷流下。
“王捕頭,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將掌櫃交給你處置,而這些大煙就由我來銷燬,這樣我也放心,你們也省的麻煩,你說呢?”
王捕頭沉默,臉色十分難看。
但轉念一想,他只是收了掌櫃一些錢財,平時幫他壓壓小蝦米啥的還可以,但是沒必要把自已和手下這麼多弟兄的命給搭上啊。
而且那個年輕人能拉出這個陣仗,絕對不可能是簡單人物,既然對方都給了自已一個臺階下,那就順著下吧。
至於掌櫃那邊失約了就失約了唄,只是答應他幫他擺平一些事情又不是把命賣給他了,況且丟了貨自然會有人收拾他的。
想通了的王捕頭臉色緩和了些,對李剄說道:“那就麻煩小兄弟處理這些大煙了,至於這個煙館掌櫃我們還需要審訊一二,就先將他帶回去了,告辭。”
王捕頭說完便帶著人架著雙目失神,臉色灰白的掌櫃離開了,李剄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畢竟現在不在自已的地盤,要是產生了衝突還真不太好搞,還好那個王捕頭是個拎得清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掌櫃錢給的不夠多。
李剄看著王捕頭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搖搖頭,轉頭看向剛才那個婦人休息的街沿,此時卻早已沒有了婦人的身影。
“雲龍啊,剛才還坐那的女士哪去了?”
“回殿下,剛才那位女士已經扶著她丈夫回去了。”
李剄聞言點點頭,也不太在意。
“但是殿下,恕我直言,這樣真的有用嗎?就算是今天我們關掉了這家煙館,明天也會有另一家煙館來代替它,而且。。。”雲龍語氣愈發低沉,“而且那男人還是會繼續抽大煙,只是換個地方罷了。”
李剄沉默。
是啊,他不可能親自帶人去每座城關了每家煙館,這不現實。
況且就算真的關了,只要他一離開這些藏在陰暗中的觸鬚又會伸出來禍害百姓。
他也知道,現在這個情況,連根都已經壞透了,已經沒有一絲拯救的可能了。
但這些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他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
第二天,在城外用石灰水銷燬了大煙後車隊繼續往南進發。
越往南走人煙越多,路也越好走,但李剄並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昨天在煙館中看到的那些因為大煙而臉色蒼白,雙目無神的人們依舊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前世他的祖國就是因為大煙這個東西吃了一百多年的苦頭,直到他穿越之前的2023年為止這個巨大的傷痕仍舊在隱隱作痛。
所以他不可能放任這個東西繼續肆虐下去,但自已現在在大夏帝國這邊並沒有什麼權力,又不可能真的親自帶隊去一個一個端窩點。
正苦惱著,李剄突然回憶起前世看到過的一個沒用的小知識。
如果樹木長了病枝,得剪掉,免得病枝搶營養。但若整棵樹都是病枝,那修剪就沒有必要了,最好把這老樹連根挖掉,再種棵新的。
看來,方法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
京師。
“這個李剄,還真是膽大包天!他以為他是誰啊?一個被流放的廢物罷了!”
二皇子李浩看完了手上的電報,氣的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
前段時間他剛從他大哥,也就是大夏帝國的大皇子李翰那收到了李剄要回國的訊息,他還在想要給他的好弟弟使點什麼絆子呢。
誰想到他的好弟弟直接先發制人,給鶴立岡的煙館端了,鶴立岡的那家煙館是北豐商行的下級零售商,而那北豐商行則是掛在他一個心腹手下的名下。
說白了也就是他的產業。
無錯書吧說實話,一個小城的煙館而已,被端了就被端了,對於李浩來說其實損失不大,也就是丟了點貨罷了。
但李浩這人吧,其實沒啥腦子,也沒啥能力,性格又易怒,但偏偏自尊心很強。
他府裡的僕人們在他面前都是如履薄冰,說一句話之前得在腦中過三遍,生怕有哪個字有那麼一丁點冒犯到了李浩。
要是冒犯到了,死了都是輕的,就怕死不了。
現在李剄整這一出,屬於是讓二皇子李浩覺得他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踐踏,大白天的就在府裡發瘋無能狂怒。
“賢弟,什麼事讓你如此大動肝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