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日子來得快,最後四天的暑期眨眼就過了,即便到了九月份,但還是熱,溫度只升不降,大家都在等待一場秋雨,畢竟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要是下了幾場雨,多多少少都能驅散些盛夏的餘熱。
這三天渠意和隋穗都過的很安穩,吃飯規律,睡覺準點,兩人還算和睦。
對於隋穗來說,不滿的就是明明一起同吃同住了三天,可話少的可憐,每次都只有渠意說“吃飯”“收垃圾”這樣的話。
總的來說,一隻手指就能數清這三天說的話,就那麼幾句,在隋穗心裡轉來轉去,把那幾個字拆了又拼,拼了又拆。
而對於渠意來說,這些天其實和以往沒什麼區別,除了點外賣的時候多點一份,然後看著隋穗表情痛苦的挑著碗裡的食物,一副難以下嚥的模樣,最後只吃幾口然後捂著胃吃藥。
但隋穗的話好像沒有第一天來的時候多。
渠意背了書包,在客廳看了眼,沒見著隋穗。
隋穗房間開著,他又進了他房間,聽見衛生間有水聲,他抬起手看了眼腕錶,新生報到快遲到了。
他上前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問:“隋穗?還多久?”
裡面的水聲逐漸變小,最後停下,幾秒過後衛生間的門被拉開。
隋穗從裡面出來,身上還有從浴室裡帶出來的水汽,穿著印花短袖,寬鬆休閒褲,臉上有些紅暈,但精神看起來不太好。
“你洗澡了?”渠意皺眉問他。
心裡想著這人還真是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身體不好還沒吃早餐就洗澡,就不怕倒在衛生間裡了?
要是他遲來一點,可能這場面真的會發生。
隋穗發現渠意臉色有些發冷,他猶豫著開口,說:“昨晚出了點汗,不太舒服就洗了澡。”
“出汗?你這不是開了空調?”
“……可能是被子蓋多了……”
渠意瞥了眼他床上薄厚還算得當的被子,又想前幾天他來時穿的外套,於是對他的話半點都不信。
但看起來隋穗好像不願意說,他也不再多問,說:“牛奶在桌上,自己拿著。”
“哦,好!”
隋穗看他轉身走了才微微鬆了口氣,這幾天吃的不怎麼好,也可能他吃不了外賣,胃裡一直都在悶悶發疼,昨晚疼的格外厲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止不住的吸氣。
但對面就是渠意的房間,他只能忍著疼不出聲音,以免讓他聽見。
再加上醫學院的課程和任務都多,要是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效率也不會高。
渠意現在大四了,學習任務越來越緊,時間都擠成海綿,不能太打擾他。
有時候隋穗真的覺得自己太善解人意了,明明喜歡他,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是直接就去追了,莽撞的表達他熱烈的情感。
可不知是近鄉情更怯還是別的什麼,當站在渠意麵前的時候,他就膽怯了,天大的膽子就只剩一丁點,話都說不出來,更何況是猛烈的攻勢了。
渠意看他去拿了牛奶,只是握在手上不喝,又看了眼他頭上的髮絲,還沾著溼氣,顯然是洗了頭髮之後只稍微用乾毛巾揉了兩下,半乾半溼的,軟趴趴地搭在額頭上。
“拿著幹嘛?趁熱喝了!”渠意催促他。
他自己喝的冷水,給他熱了一杯牛奶,免得生病了還要送他去醫院。相比起來還是給他熱牛奶簡單些。
隋穗揹著單肩包,擰開手裡的牛奶喝了兩口,他其實不怎麼喜歡喝牛奶,但這牛奶入口是柔軟的,滑進喉管,沒有他討厭的腥味,還有點甜。
他一口氣喝完後去廚房洗乾淨了杯子放進消毒冰箱。
“現在走嗎?我能跟你一起嗎?”
渠意看著他微微仰著頭問自己時,眼睛都閃著明亮的光,他心中微微一動,一股異樣像鉤子似的,輕輕一戳,轉而就消失不見了,快到彷彿是錯覺。
他自然發現不了。
因此,回答隋穗的話也格外冷淡。
“你不是在谷大?”
“我是。”
“你在我家,現在出門你還有別的路能跟我分道揚鑣嗎?”
“……沒有。”
隋穗這回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在嫌自己話多,顯然是問了句廢話。
他暗暗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為了跟渠意多說話,多數時候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不會用腦子想一想。
可要是想了,那能說的話就更少了,本來渠意就不愛說話。
渠意不知道這一瞬間裡這人的腦子裡想了這麼多,只是看著他垂著眉眼,耷拉著嘴角的樣子有些可憐。
其實他也還算聽話,並沒有給他惹什麼麻煩,每次他在看書的時候,這小孩兒就坐在一邊玩遊戲,連手指敲打螢幕發出的聲響都很小,可以忽略不計。
這麼想著,渠意覺得是不是剛才自己對他的態度過於冷淡了些,想了想,嘴唇囁嚅幾下,儘量讓自己聲線聽起來不那麼冷清。
他問:“吃藥了嗎?”
隋穗聽這聲音愣了一下,心裡又開始發慌,緊張的要命,怎麼突然這麼溫柔的跟他說話!
他險些控制不住自己要抱住他的衝動了。
還好,他控制住了,但笑沒有,他實在剋制不住笑意,沒有簡單地點頭回答他的話,而是咧著嘴角笑,說:“吃了!”
渠意看見了他的兩顆虎牙,笑的明媚開朗,或者說是沒心沒肺,但應該是牛奶的影響,這笑盈盈的臉看上去就很甜。
他也被傳染,但忍住了笑意,清咳一聲,說:“走吧。”
湖心亭公寓離谷大不遠,公交車半個小時的路程,隋穗和渠意都沒有住校,只帶了個包去報到。
現在才早上八點多,新生要求早上九點半到接待處報到,渠意沒有早八,只有上午十點多的一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