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意開口：“我是。”
“渠先生您好，這是您父親聯絡我們送來給隋先生的，指定讓您簽收。”
看著這一車貨，渠意很是無奈地開口：“全部都是？”
他是沒聽說過，送東西給別人，讓自己兒子簽收付錢，還兼搬貨的。
“啊啊，對對！全部都是。”
“你管這兒叫一點？”渠意偏頭瞥了眼隋穗，後者茫然的點頭，又搖頭。
雖然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確實算一點兒，但渠叔叔讓人送來了渠意的公寓，這就不算少了，顯然他不知道。
他以為是真正意義上的“一點”。
兩個人搬大概都要搬上一兩個多小時。
“我不知道有這麼多。”隋穗解釋，唇色還是白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看起來既可憐又委屈。
渠意笑了兩聲，要求加價讓師傅幫忙搬一下。
師傅很好說話，爽快的答應了。
三人搬了兩個小時總算是搬完了，好在有電梯，來來往往也不會太累。
但隋穗還是有些吃不消，累的喘氣聲都有些明顯，坐在地毯上皺著眉按著胸口，消耗多了，胃裡也開始餓得難受。
渠意正打算讓他自己收拾一下這些東西，轉眼卻看他一副要倒了的樣子，心裡止不住嘆息。
看起來還真是個病秧子……
“哪兒不舒服？”
“沒事，有點累。”
隋穗確實累，他幾乎沒做過苦力活，在家裡也是一群人圍著轉，他身體不好，家裡人也十分照顧著。
這一下子突然到渠意這兒來，對於他來說，自己是個陌生人，幾乎是要自己生活，自理能力他有，只是自己照顧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些為難。
他不大能評估自己身體哪兒不對，能承受得住多少。
渠意看他臉色直皺眉，察覺了他好像有點兒倔，不肯說，也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身體狀況。
“哪裡不舒服要說，不然就去醫院。”
“真沒事，現在好多了。”
隋穗放下自己按在心口的手，仰著頭看他，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渠意也不想多問，自顧自地幫他把行李搬到一邊，才對他說：“你明天再收拾吧，我現在點外賣，你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他原本想問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又直覺他身體不好，應該也不能亂吃東西，只好問他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隋穗搖頭，家裡做的都是營養餐，索然無味，接觸的事物不多，所以也不重口腹之慾，還是說：“沒有……跟著你吃。”
“……行。”
等外賣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七點了，原本以為五點半能吃上晚飯的渠意餓慘了，拎著外賣進了餐廳。
隋穗沒有胃口，胃裡也有些不太舒服，抽抽的疼，他不知道是最開始吹了冷氣的原因，還是錯過了飯點。
悶疼的厲害，他坐在地毯上沒動，一手撐著地毯，一手還按在胃上，眉心微蹙著，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都越發蒼白。
渠意將飯菜都擺出來後才發覺隋穗沒跟來，回身看了眼，卻只能看見他微弓著腰的背影。
他洗了筷子放下，才皺眉走到他跟前，見他神色痛苦，手還按在胃上，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不舒服？”
原本隋穗微耷拉著眼在忍痛，自己努力平復著呼吸，此時聽他渠意的聲音，下意識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沒事。”聲音有些微弱，時不時還吸著涼氣忍痛，完全沒有說服力。
渠意不說話，抱著手皺眉看他，半晌之後才問：“不說就去醫院。”
“……有點痛。”
“哪兒痛，胃痛？”
“……嗯。”
渠意也沒胃病，對腸胃科也不大瞭解，只是覺得這人看上去有點慘。
“有藥嗎？”
“……有。”
隋穗按著胃忍了痛想站起來，但是猛然一陣疼讓他直不起腰，沒忍住悶哼一聲，緊抿的唇都微張，洩出一聲低吟。
渠意忙扶住他，將他扶到餐桌前，真是來了個嬌氣精，這兒不好那兒也不好的。
還偏偏不會說話，難受也不說。
“藥在哪兒？”
問話沒得到回答，隋穗一坐到椅子上，就趴在餐桌上，手下按著胃的力道都重了些。
“喂！你怎麼樣？”渠意戳了戳他，想讓他答一句話。
隋穗偏頭皺眉，眼睛都閉上，睜開眼看他時，眼梢都在發紅，也不知道是難受的，還是想哭。
“哥哥……好疼……”
渠意被這微小又脆弱的聲音重重一擊，好像砸到了心臟，又像砸到了腦子，一瞬間嗡嗡的沒有想法。
過了幾秒後才找回自己的思路，去廚房開始燒熱水，也沒理會他又像哭訴，又像撒嬌一樣的話。
把水燒上之後才又問他：“隋穗？藥在哪兒？我去給你拿！”
語氣算不上好，還有些生硬的冷，死皺著眉，盯著他。
“櫃子裡，房間……嘶……的櫃子裡。”說話間胃裡又是一陣抽痛，他不知道是不是痙攣。
頭埋在胳膊上，胃裡好像激起一陣翻騰，他忍了忍，壓下即將湧上胸口的噁心。
渠意見他好像難受得厲害，蹲下身子，手也按上他胃部，這才發現他手涼的很，冰涼的還滲著冷汗。
“涼手還按著，鬆開！”
隋穗聽他有些兇的語氣，微紅的眼梢看了他一眼，又偏過頭閉眼不說話，但手還是鬆了搭在腿上。
明明好像沒什麼情緒，可渠意發覺他的動作後，就是覺得他的淚痣都在控訴他。
可他也沒做什麼，就說了兩句話而已，渠意再次感嘆這小子真難伺候。
送到他這兒來，估計少不了麻煩。
廚房水壺咕咕的聲音逐漸變大，又緩緩變小，直到停止。
渠意感覺到他胃裡在抽搐，但家裡沒有熱水袋，只能用手給他捂一會兒，又給他揉著。
感覺好了不少後才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放到餐桌上，再去他房間櫃子裡翻藥。
這才發現是整整一包藥，裡頭大大小小的藥盒，塞滿整個包，藥盒明顯拆開過的痕跡昭示著這些藥根本不是備用藥包，而是常用藥。
他翻了胃藥出來，看了說明書，拆出兩顆又把他的藥包放好。
心裡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
他是醫學生，課上見過不少病例，也因為成績優異，被導師帶到醫院見過不少的病人。
嚴重的不嚴重的都見過很多，可用藥對症，隋穗這一包裡各種各樣的藥，常備藥除外，還有些預防大病的藥，不過放在最底下，想來大病的情況控制的應該還算好。
等他出來時，隋穗好像已經好些了，餐桌上水杯裡的水也少了小半，只是臉色還很蒼白。
“飯前吃還是飯後吃？”渠意攤著手把藥遞給他。
隋穗隨意的看了一眼，閉了閉眼，從他手心裡拿過藥，就著還有些微燙的水吃了藥才回答他：
“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