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古人不是很講究君子之道嗎?你竟然這樣偷聽別人說話,就不覺得卑鄙?”
孟小竹十分不爽。
“君子之道?你也配?”谷寒雲十分不屑:“既然醒了,就不能白吃白喝。腿壞了手不是還好好的嗎?”
古寒雲轉向何叔:“何叔,給她安排點坐著就能做的事情。”
他又轉回來瞧著孟小竹道:“要是她不做,就叫問心來把她拖到山溝裡去扔了!莊裡不養廢物。”
“你才是廢物!”孟小竹真的想打他!可惜她現在走路都是問題。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死變態,你給我等著!
孟小竹在心裡暗暗記仇,但現實是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反正她一個人躺在這屋子裡,也是無聊的很。再一個,阿西婭剛才也說了,現在大家都很忙,沒有許多閒暇來看顧她。她心裡一邊憤憤不平,又一邊自我安慰。
何叔卻在認真地想給她安排什麼事務合適:“目前工匠們都還是席草而眠,何楫墾田時收了不少燈草,梅落先生說物以致用,全存了起來。這兩天殷婆婆都在忙著編席,倒是繩子不夠用,不如讓她紡些麻繩?”
“我只會搓,不會紡。”孟小竹說。
“那你就搓吧!”古寒雲道。
何叔表情一頓,阿西婭啊了一聲。孟小竹覺得事有古怪,問:“怎麼了?”
阿西婭剛要開口解釋,見古寒雲瞟她一眼,意為阻止。她便知道他這是要試探夢小竹,便道:“沒什麼,就是妹妹才醒過來,怕累著你了。”
孟小竹沒有多想,爽快道:“沒事,搓個繩子嘛,小意思!”
阿西婭站起來:“那好,妹妹先休息。等會兒水燒好後萱草會來喊你,我的丫鬟彩舟會幫你。”
孟小竹有些害臊,畢竟面前還站著兩個男的。她慌忙道了聲“謝謝姐姐”便立馬面壁躺下了。
出得門來,何叔對古寒雲邊說邊去了東莊:“先這樣吧!這有什麼可疑,再說。”
古寒雲點頭,將《山莊修繕圖》遞給何叔,換個話題:“全部修繕並非一朝一日可以完成,先修能安頓人住下的房子吧!”
“好。”何叔接過卷軸,看了一眼,讚道:“梅落先生畫功了得,這內部結構,也畫得清楚明白。我家那小子要再看不明白,就該捱打了。”
古寒雲淺笑:“你對何棹太過嚴厲了,他本不擅長這個,你偏讓他領頭,也是難為他。好在他脾氣好……”
“也只有這個優點了。”何叔憂心忡忡:“等修繕工作上了正軌,還是讓他同何棹開荒墾田去。走,我們先去看泥!”
岔路口,何叔改了道,往山上走。
一路行到半山腰,到了何棹他們墾地的地方,看了剛出土的菜苗,點點頭:“溫度高,播種什麼都快!不過得防飛禽走獸來糟蹋。不然就白忙活了。”
“梅落先生叫人砍了竹子在編籬笆了,準備把這些土地都圍起來!”何叔的小兒子何楫擦著汗走過來道。
“你們速度要加快,百十好人等著吃呢!存糧堅持不了多久。雖然不差錢,但耙二娃在外面跑,頻率不能太高,否則不安全。”何叔交待。
何楫一屁股坐在草上:“這個我自然知道,只是工具不順手,這地又荒了太多年,草根、樹根、竹根扎得緊得很。好不容易開出來的地,野草比莊稼能長,太糟心了!”
“能比逃命糟心?!”何叔厲聲道。
何楫:“那道沒有。”
何叔繼續教訓:“從始至終,可曾聽過公子叫一聲苦?!沒用的東西,你倒先叫起苦來了!”
何楫立馬起身,嚴肅道:“不敢!我去砍草了!”
語畢,加入了砍草墾地的人群。
古寒雲從頭到尾沒吭聲。何叔教訓兒子和下人時他從不插手。若覺得有欠妥當的,回頭一起喝茶時再聊。
因此,何叔的威嚴,從未有人敢冒犯。親生兒子也一樣。
兩人在山谷中走了一下午,開始是找黃泥,後面是找原石,又找了些古木,然後鑽進了一個山崖。
“公子隨我來!小心頭頂。”
何叔走在前面。
山崖上有個不足人高的山洞,行了約一刻鐘,何叔小心點亮隨身的火摺子:“公子請看這石壁!”
光華奪目!
原來何叔不是吹牛的!
接下來的日子,孟小竹都在破屋子裡搓麻繩。家傭抱進來兩大堆麻皮,就堆在牆角的木柴上。那麻一看就是剛打出來新鮮曬乾的,麻皮青綠綠、白生生的。
為了節省材料,又因為是做草蓆用,所以要求麻繩越細越好。因此,一天到晚,孟小竹並不能搓出很多麻繩來。
連續悶頭搓了十幾天,手都搓腫了,也才搓掉小半堆麻皮。
來收麻繩的萱草還說:“姐姐再搓快點兒,纓婆婆那兒不夠用了!”
“知道了。”孟小竹被催的心慌,但她也知道,此時山莊上下活兒最輕的就是她。
莊中資訊當然來源於活潑愛講的小姑娘萱草——
“我二叔今天在山裡掰了好多苦筍,問心說苦筍炒肉最好吃,於是在山裡獵了兩頭野豬回來,今天咱們有肉吃啦!”
“第一批小青菜長大了,可以摘葉子吃了。可惜野雞太多,被啄了不少。野雞會飛,梅落先生的竹籬笆也不管用!問心這兩天都在山裡追野雞呢!你沒看到,他那樣子太好笑了!哈哈哈……”
“你猜我爹他們今天弄了什麼?修好了瓦窯!我爺爺說那瓦窯原本是有的,但是經年每月損壞了。這下好了,山莊裡沒頂的房子全部都能修復了!”
“我爺爺和公子都很著急,說雨季馬上就要來臨,需要趕緊修繕好屋頂,不然到時候工匠們住的房子不能避雨。所以房屋清理的事已經停下來了,現在一小半的人在伐木做房梁,一大半的人都在挖黃泥土做瓦!”
“這山谷種莊稼太難了!昨天瓜苗地裡進了拱豬,把瓜苗禍害得只剩幾根了!問心昨晚守了一夜,捉到十幾只!”
“我二叔的秧田裡好多蛇!”
“我三姨給公子做了一件新衣服,白色綢緞的,大少奶奶在上面繡了很好看的玉蘭花,公子穿起來好看極了!”
“你三姨是哪個?”
“就是大家喊的玉英嫂子啊,我媽媽你見過的,就是大家喊的玉卿嫂子。”
“那你爸爸是?”
“我爸爸是何棹,我二叔叫何楫。我二叔還沒有成家,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這樣你就可以一直在山莊裡住下來了。”
“萱草啊,我有老公的。”
“他叫什麼名字?長得好看嗎?你是不是很想他?”
“他叫陳溯,大家都叫他陳二娃。長相一般,但是吧,除了我媽媽之外,他算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孟小竹還真的有點想家、想陳二娃了。可惜現在腿還沒好,不然她早去尋出谷之路早走了。
這夢實在是太長了,也太痛苦了。
就說這腿傷,怎麼還跟真的一樣?時間也無法快速轉場。就不能一下子腿好了,人精神了,揚眉吐氣了?
難道自己在山洞裡摔暈過去,從此進入了很深很深的夢境?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夢……
那該怎麼辦?
這些問題孟小竹几乎每天都在想,但卻一直沒有答案。
她嘗試過讓自己從夢中醒來,拿木棒敲自己的腿,拼命咬自己的唇,拿石塊打自己的頭……
可要麼痛的要命,要麼暈死過去。
當然,這些都是在夜裡悄悄進行。
陳溯?沈滄瀾?
她倒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呢!
水性楊花的女人!
谷寒雲聽了萱草的報告,心中對孟小竹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且甚為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