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在楊戩的身上。
楊戩從來沒有想過，這瑤池的風竟然會如此的凜冽。
今天的玉帝和以前的玉帝有著極大的不同。
眼前的棋盤之內，殺伐之音震天動地。
楊戩看著眼前的棋局，第一次理解了，為何有人在下棋的時候，能被這棋局之中的殺氣所傷。
“怎麼，叱吒三界的二郎真君，要投子認輸了嗎？”
玉帝聲音淡淡，卻是笑著對楊戩詢問道。
楊戩看著棋局之中的態勢。
楊戩執黑棋，玉帝手執白棋，雙方在棋盤上廝殺慘烈，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玉帝的優勢越來越明顯，縱然楊戩的棋路十分犀利。
可面對玉帝的穩紮穩打，根本無從下手，雖然前期掌握了優勢，可越到後面，劣勢也就越來越明顯。
楊戩原本落子的速度很快，但是現在每一手都要深思熟慮，速度很慢。
從棋盤上就能看的出來，這一位究竟有多厲害。
“陛下棋力深厚，小神自愧不如。”
楊戩投子認輸。
這一局楊戩的確不是玉帝的對手。
“已經很好了，這天庭之內，能與朕對弈的人，除了老君和太白金星，也就你二郎神了。”
玉帝的臉上帶著笑意，只是眼神深邃，似乎還有深意。
但天家的心思，誰能猜的透。
玉帝掌控天庭數萬年，曾經也是一個為了天庭的威嚴，以及世間秩序大殺特殺的人。
即便現在看上去似乎中庸了許多，但曾經的玉帝並沒有死。
只是被磨平了稜角罷了。
以楊戩的 年紀，想要在棋局上戰勝玉帝，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起碼希望不大。
“往下怎麼做，你想好了嗎？”
玉帝看向楊戩，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小神還沒有想好，還請陛下指點迷津。”
楊戩語氣淡淡：“陛下應該看的很清楚，眼下小神所面臨的困局，不是小神自己能夠應對的。”
“哦？”
玉帝笑了：“倒是第一次見到二郎真君有承認自己能力不足的時候。”
“呵呵……”
楊戩笑了：“陛下說笑了，小神無論資歷還是法力，於這三界之中還不算什麼，想要幹一番大事業，自然需要陛下的支援。”
“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玉帝說道：“以你的年紀，資歷的確不算什麼，但就法力來說，你的實力於這三界當中已經算的上是數得著的，兩位大妖王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現在想一想朕才想明白，即便是七大聖一起應該也不是你的對手吧。”
玉帝在看著楊戩的眼睛，目光之中滿是探究：“楊戩，你不打算對朕說一說，你最近一段時間經歷了什麼嗎？”
“那陛下，會對小神說一說，您想到了什麼嗎？”
楊戩語氣低沉：“陛下是三界數萬年都不出的雄主，想來應該絕對不是僅僅在小世界當中，修煉了一千多劫的存在。”
“楊戩啊楊戩，你現在的膽子是真的大。”
玉帝笑著：“不過朕現在喜歡你這個樣子，天庭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能繼續將天條推行下去。”
楊戩沒有說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有，朕也有，你的事朕不問，同樣的朕的事你也別問。”
玉帝眯了眯眼：“至於你現在要怎樣做……”
玉帝嘴角冷笑：“無論是那蛟龍，還是那鯤鵬亦或者牛魔王本身，原本都是天地之間的異獸，現在即便是死了也依舊是三界之中最難得的至寶，你懂嗎？”
玉帝的面上似乎帶著幾分陰險：“你去準備幾份厚禮，以朕的名義分別送往普陀山、峨眉山，崑崙山，五莊觀，，酆都，閻羅十殿，還有靈山，你懂嗎？”
楊戩皺了一下眉頭，轉瞬就明白了玉帝的意思。
“另外，明日娘娘也會召集眾仙，包括天庭，以及四方神仙，匯聚瑤池大宴群仙。”
玉帝笑道：“朕會與娘娘一同和眾仙把酒言歡，至於這食材便是這蛟龍、大鵬和蠻牛了。”
“好。”
楊戩點頭。
楊戩雖然戰力強勁，可就如同玉帝所說的那樣，他的資歷太淺。
這種威脅人的事情，楊戩做並不合適，只能是激化矛盾。
那麼以玉帝的名義去做。
玉帝，三界主宰。
三界之內沒有比玉帝更大的人了。
既然這是玉帝的意思，那麼誰還會將這一份威脅不當回事呢？
楊戩自己想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
這也是為什麼，願意來這裡陪玉帝下棋的原因。
……
朧月鎮。
按照天上的時間來算，楊戩現在又應該有好幾年沒有來這朧月鎮的酒館了。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楊戩是在白天來的。
按照時間來算，這酒館開在朧月鎮已經十多年的時間。
這十幾年的時間，朧月鎮發展的不錯，小鎮的規模明顯的擴大了幾分，街上也著實熱鬧了不少。
還有不少往來的客商駝隊經過這裡，讓這個小鎮十分繁榮。
看的出來，這個鎮子在曾經一段時間發展很快。
走進小酒館。
店裡面多了幾個小廝，楊戩都不認識，顯然這麼長時間小廝應該是換了人。
而且因為生意不錯，還增加了人手。
只是祝山依舊在櫃檯後面，樣子很是認真，樣貌相比於數年前，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
十年的時間，樣貌沒有明顯變化，這當然不是什麼稀罕事。
對於神魔來說別說十年，就算是百年，千年，萬年也不過是一段無聊的時光罷了。
但是對於凡人來說，十年已經是生命當中的一大段時光。
足夠一個嬰兒成為少年，足夠少女成為少婦，也足夠老翁成為黃土。
這就是凡人的世界。
生命短暫，時間是所有人最大的敵人。
也不怪楊戩感嘆。
潮起潮落，生生死死，楊戩已經是看過太多。
凡人是弱小的，在仙神的眼中，凡人的生命實際上與那螞蟻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殺死一個凡人不會比碾死一隻螞蟻更加費力。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凡人雖然弱小，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基礎的存在。
沒有凡人，或許也就沒有仙神。
都說女媧造人，可是女媧似乎從來都沒有解釋過，為何會將人塑造的這麼脆弱。
這其中的原因，或許也只有女媧自己比較清楚吧。
楊戩走進了酒館，此時正是午後，酒館內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數量不多，但是在這個時候還能有這麼多人在這裡小酌慢飲。
要是趕在飯點，生意想來應該是非常不錯的。
“掌櫃的！”
坐下後，還沒等小廝上來，楊戩便向櫃檯後面的祝山喊了一聲。
祝山抬起頭，便看到已經落座的楊戩對自己揮了揮手。
目光之中倒是多了幾分詫異。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對於楊戩來說，不過三四五六日，可在這朧月鎮已經是三四五六年的時間。
這其中的差別自然是巨大的。
“來了。”
祝山城櫃檯後面出來，來到楊戩面前。
“嗯，好酒好菜儘管招呼，吃完一併算錢給你。”
楊戩笑著說道。
“自然。”
祝山沒有多說。
很快就走進後廚，似乎吩咐去了。
從後廚走出，又上樓。
楊戩自然能感覺到樓上的那股氣息。
她依舊還在。
很快兩罈子酒就上來了。
雖然是雜糧酒，可酒香濃郁。
是底層都能消費得起的東西。
可謂是十分的接地氣。
楊戩喜歡這種感覺，倒了一碗，一飲而盡。
很是痛快。
楊戩很不喜歡那種，一碗酒喝一半，撒一半的喝法，雖然看上去非常的豪爽，可實際上浪費的太多。
直接一飲而盡，一滴不撒，才是楊戩的方式。
菜上的很快。
似乎作為老朋友，對方很想努力的招待楊戩。
一盤青菜，楊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菜，看上去像是某種野菜僅僅只是用清油炒了炒，但是色澤不錯，看上去很是鮮嫩。
想來味道應該很不錯。
一隻燒雞，已經完全撕好，看上去很有食慾。
一盆鴿子湯，裡面是劈開的鴿子，還有蔥花在上面飄蕩。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肉食。
主打的就是一個豐盛。
楊戩不禁皺了皺眉頭，就這一大桌子，天魔女究竟會要自己多少錢。
不過無所謂，堂堂天界司法天神，雖然在這三界之內敵人無數，可唯獨不缺錢。
他要是能因為一頓飯而留在這裡刷盤子，那天庭能讓人笑死。
“噠噠噠……”
那是才他在木質樓梯上所發出的聲音。
楊戩抬頭，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天魔女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
十年的時間也沒有什麼變化，裝束與上一次也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穿鞋了。
應該不是剛剛洗過澡。
至少楊戩現在也不用再心裡面想，她的腳上會不會都是灰。
楊戩自己一時之間也不明白，自己這究竟是什麼惡趣味。
周圍的人也注意到了天魔女。
但不知為何，周圍的聲音在這一刻小了許多。
楊戩的目光掃向周圍，氣氛有些奇怪。
從這些人的神態當中楊戩判斷出，這些人都是認識天魔女的，甚至有幾人似乎還有幾分愛慕的感覺。
但更多的卻是敬畏。
這……又是怎麼回事？
楊戩不解。
“呦，這是誰啊。”
天魔女的聲音淡淡，坐在了楊戩對面。
倒也沒有客氣直接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不過數日……”
楊戩止住話頭：“不過數年沒見，你應該不會忘性這麼大吧。”
“不會不會，要是將你忘記了，我還真的怕司法天神治我的罪。”
天魔女微微一笑：“你可是堂堂司法天神，一個人輕鬆幹掉兩位大妖王，就這份實力擒拿我一個魔界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用那蛟龍筋勒死我，還是將我押在斬妖臺上，剁了腦袋。”
也不知道是在調侃，還是在說實話。
“你希望是哪個？”
楊戩直接詢問。
天魔女看著楊戩，似乎沒有想到楊戩會這麼問：“只是一句戲言，司法天神還當真了。”
“你也知道我是司法天神。”
楊戩冷笑道：“既然執掌律法，在我的眼前便沒有戲言二字，我很認真。”
“你……”
天魔女無奈一笑：“被勒死太不痛快，斬首太難看，我啊就選擇在這酒缸裡面醉死吧。”
“也好。”
楊戩笑道：“有朝一日，也不是不可能。”
“哼！”
天魔女冷笑一聲：“是是是，司法天神是什麼人啊，就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壓在山下，何況是我呢？”
“知道就好。”
楊戩也沒打算真的較真。
天魔女和祝山雖然是魔族，並且在魔族身份還不低。
在這三界之內有自己的目的，可這些年也算安分守己，即便背地裡真的有什麼動作。
楊戩也並未有什麼證據。
真要抓起來，雖不說有什麼天條不允許的，起碼就道義來說與楊戩心中所想不符。
“來找我做什麼？”
天魔女詢問。
楊戩只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找你喝酒，如何？”
“喝酒？”
天魔女冷笑：“也是難得，堂堂司法天神竟然沒有什麼酒友。”
“不然呢？”
楊戩長嘆一聲：“司法天神雖然看似高高在上，於這三界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實際上這是一個得罪人的活兒，表面上被所有人尊敬，可實際上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我去死。”
“這倒是實話。”
天魔女笑道：“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這三位大妖王被你和太白金星斬殺，這妖族是真的實實在在的與你對上了。”
“無所謂。”
楊戩搖了搖頭：“怕這個，我早就不當這個司法天神了。”
“也是。”天魔女笑了：“你本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但不得不說你做的對。”
“做得對？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
楊戩笑問。
天魔女微微一笑，看向四周：“從這裡就能看出來，十二年前我和祝山來到這朧月鎮，當時的樣子你不知道，整個鎮子荒涼無比，周邊百姓食不果腹，山林之中有妖魔橫行，民不聊生。”
“但是現在……”
天魔女看著楊戩：“天軍過境，斬妖除魔，不過十幾年的光景，萬里之內為惡的妖魔被清掃的一乾二淨，百姓能平靜生活，開通商路，才有瞭如今的朧月鎮。”
“你說，你做的對不對？”
天魔女看著楊戩的眼睛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