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矜時一邊往裡走一邊用精神力感應著樹下的東西,精神力放過去,感應了個空。
他隨著“沈斯行”的步伐走到客廳,踏進去的那一刻,迎面走來兩人。
“阿行,矜矜,回來了?”
傅矜時猛然回神,在兩人想要將手搭在他肩上的一瞬間後退了好幾步,死死盯著女人紅潤健康的臉。
旁邊的沈斯行和女人長著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和鼻樑,傅矜時也在各種名單上見過女人的名字和照片。
——唐娜。
沈斯行的母親。
傅矜時終於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時間線不對。
他會在人聲鼎沸的學校中感到孤獨,是那個學校根本沒有沈斯行。
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年齡絕對不止兩人分別時,沈斯行的九歲。
這個時候沈斯行應該走了,而沈斯行的Omega母親,也已經病逝了。
而唐娜旁邊站著的,是傅矜時的生父,松顏遇。
唐娜有些愕然的看著傅矜時躲開她的動作,愣了好幾秒才抱歉的開口:“不好意思啊,矜矜。確實是阿姨疏忽了,阿姨現在就去洗手,你坐。”
傅矜時的目光轉向桌面上擺放著的蛋糕。
紅色的,很精緻,很大的一個。
他抿唇,感覺內心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但他沒動,只是在幾人都不解的目光中問唐娜:“我多大了?”
這個問題在這裡顯得怪異至極,唐娜也臉色怪異的開口:“今天是你的十八歲生日,矜矜。我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十八歲生日。
傅矜時把這五個字又複述了一遍,覺得自己忘了什麼東西。
太複雜了,此時被暴戾佔滿的腦子根本思考不過來。
“我們知道你不喜歡過生日……但今天是你十八歲,我們還是要鄭重一點。”
不喜歡過生日……
為什麼不喜歡過生日呢?
生日經歷了什麼?
對,他的父親不見了,所以他厭惡過生日。
他在屋裡來回找了很久,沒有看到沈知遠和傅折枝的身影。
對,他們這個時候不在忱日星,不會出現在家的。
假的。
“小少爺,你這是幹嘛呢。”旁邊有人在嘀咕,“怎麼今天這麼反常,我們快吃飯吧。”
“沈斯行”和前面的兩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這更加讓傅矜時確定了,這一切,所有的都是假的。
他一個人也沒理,轉頭出門,朝著門外那棵樹下走過去,“沈斯行”沒有再追上來。
傅矜時腦海混沌得可以,重新定義魔法陣的威力。
即便是在石頭被挪動、為一個人準備的陣法闖進來兩個人的情況下,這魔法陣還能影響傅矜時到這種地步。
他精神力足夠強悍,可即便是面對如此顯而易見的騙局,他都分辨了兩個來回。
傅矜時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沒有察覺到普利莫的意圖,自己到底能不能抵禦這個魔法陣。
或者說,他會不會被永遠困在這裡面。
傅矜時想著,一步跨到圍牆外面。
偌大的莊園在傅矜時身後化為星光消散,他頭頂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數字“2”。
樹後探出一個腦袋,有人朝著他揮了揮手,亮紫色的眸子無比晶瑩:“哥哥,快到這邊來。”
面前這人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和方才入陣的沈斯行一模一樣。
傅矜時的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鬆懈。
他往那邊走了兩步,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興奮的開口:“我剛才不知道為什麼進不去莊園,然後在外面喊你你也聽不到。我也不能輕易出現,就一直在外面等你了,還好哥哥很快就出來了。”
沈斯行像是看到了什麼久別重逢的珍寶,很快伸手來抱他。
在走到傅矜時身前抬起手的那一刻,他的脖子被傅矜時修長的手指扼住了。
他滿臉不可置信:“哥哥,您掐我幹什麼?難道您不愛我嗎?”
傅矜時目光沉靜,但眼底暈著濃重的黑,他不費力的將面前這人提起,又在他失去呼吸的前一刻猛然回神,鬆開了手。
“沈斯行”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喘息,看著他的視線無比受傷:“哥哥……您真的不愛我了嗎?”
傅矜時感覺自己剛才剋制住自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坐在了花壇旁邊。
受魔法陣影響,他會產生殺了每一個讓他不爽的人的念頭,但面前這死物頂著的是沈斯行的臉,傅矜時又覺得自己怎麼也下不去手。
“你不是他。”傅矜時這麼說。
地上的人也不裝了。
空氣一陣扭曲,原本還是沈斯行模樣的男人瞬間變了個樣,成為傅矜時完全陌生的模樣。
“那你不殺了我是因為我頂著他的臉麼?”
傅矜時不置可否。
坐在地上的人似乎有些挫敗,給傅矜時指了個方向:“你去那邊吧,那邊可能有你想找的人。”
傅矜時的視線隨著地上那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周圍只有那一個方向是有景物的,其他地方荒涼一片,遍地乾裂黃土,荒無人煙。
傅矜時沒動,指腹摁壓太陽穴,似乎在辨別地上那人所言真假。
地上的陌生男人還想跟傅矜時搭話:“你是因為什麼認出來的,我不是他?”
傅矜時此時已經站起身,他沒回男人,朝著男人給他指的反方向走了。
男人遠遠在後面喊:“唉,不是那邊,真的不是那邊,你去那邊就是下一個幻境!”
傅矜時動作停也沒停,往前走,目光平和了太多。
陌生男人問的問題不需要答案。
他不是沈斯行,傅矜時就能認出來。
穿過一切的皮囊。
他沒有沈斯行愛他,也演不出來。
沈斯行的愛太張揚太囂張,襯得傅矜時太過沉默,但感情是否平等,兩人心知肚明。
他們沒意見,別人對他們感情的質疑就都是多事。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
換成傅矜時是站在外面的那個,眼睜睜的看著沈斯行從一個幻境走入另一個幻境,他能想到沈斯行不會想讓他冒險,他也能知道他自己不可能不去冒險。
他不可能躲在樹後等愛人獨自衝出重圍。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候自己都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