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行是白天跟上的蟲族,無論是感知亦或是氣味都要比現在指引的方向準確,傅矜時不用擔心他找錯地方,只需要跟著他資訊素指引的方向走。
傅矜時也不知道自己趕了多久的路,竟斜斜跨過了主城區,到了另一邊郊區的森林,這才感覺到離沈斯行近了點。
他剛一腳踏入森林範圍,感知中就出現了好幾道其他氣息,緊接著熟悉的味道飛速朝他靠近。
下一刻,傅矜時鼻尖搭上一隻手。
熟悉的味道靠過來,沈斯行沒有開口,手輕輕搭在他鼻尖,精神力屏障將他的呼吸攔了攔。
“哥哥,晚上好。”沈斯行似乎並不急著說正事,開口打招呼的聲音漫不經心。
傅矜時放輕了呼吸,只點了頭,目光放在森林深處。
那裡空出來一片地,幾個人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著什麼,聲音很輕,傅矜時聽不真切。
這幾個人的裝扮十分特別,清一色黑色長袍將自己整個人遮住,臉上戴著黑色面罩,讓人完全無法在五官上看出這些人的身份資訊。
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什麼東西。
“石頭。”沈斯行在旁邊說話,聲音帶著笑,“旁邊還有個魔法杖。”
“這群傢伙可能在玩過家家。”
傅矜時沒說話,目光依次從那邊幾個人身上掃過。
他來時這些人的陣型是圍成圈的,因此傅矜時也看不出來這裡面到底哪個是領頭的。
但是很快幾人就分開了,一個人站在最前方,其他人排列有序的站在那人面前,垂首聽著那人講話。
傅矜時目光落在最前方的那人身上。
那黑袍像是有什麼魔力似的,隔絕了傅矜時的感知,他只能靠著身形來分辨。
傅矜時的記人能力很強,不僅是長相,身形氣息都能記得很清晰。
領頭的那人身形臃腫,和普利莫大相徑庭。
傅矜時仔細感知了很久,察覺到的所有東西都僅限於黑袍外的區域。
和普利莫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沈斯行站在傅矜時身後,悄然上前兩步,摟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肩上。
“哥哥看帶頭那個,是普利莫麼?”
沈斯行雖然口裡調侃幾人在玩過家家,但該觀察的還是在仔細觀察:“手有點像。”
他說話的時候靠傅矜時很近,聲音又小,傅矜時沒把他推開的情況下都聽得不大真切,熱氣灑在傅矜時的耳垂,連帶著胸腔都在震動。
傅矜時現在回頭高低要被沈斯行按著親一個回合,他沒有什麼動作,視線放到前面那人的手上。
他看人向來記人不記手,沈斯行說的手像傅矜時也不可能看得出來個什麼端倪,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
沈斯行還靠在他肩上不安分的手這裡放放那裡摸摸,傅矜時想開口問話幾次都沒有成功。
他忍了又忍,沒忍住。
兩人的這個姿勢很是尷尬,所幸有兩人的精神力屏障遮住,外人看不見。
傅矜時抬手推了推沈斯行,手掌剛好扣在沈斯行下巴上,往上抬了抬才和沈斯行拉開了距離。
他略微偏頭看向沈斯行,開口:“能認出來?”
“不說一定,像。”沈斯行站直身子,換了個比較嚴謹的說法。
“噓——先看看他們想幹什麼。”沈斯行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抬了抬下巴,示意傅矜時往那邊看。
傅矜時望過去的時候,幾人已經將視線收回來了,傅矜時只看到他們方才是抬著頭的。
沒過兩秒鐘,幾人又各自分開站在了不同的位置,抬頭觀測,並在手上的儀器中記錄著什麼。
傅矜時的視線一直停在他們的手上,見狀,略一抬頭,目光一變。
沈斯行也抬起了頭,沒有接下來的動作,觀察了一會兒。
傅矜時神色只變化了極短的一段時間,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神色,他稍微偏了下視線,看向旁邊還在觀察的人。
沈斯行的目光在四個角落轉了一圈,過了會才和傅矜時想到一塊去。
察覺到傅矜時的視線,他收回目光,這次言語間有些懷疑:“哥哥的意思是……星象?”
傅矜時點頭,又搖頭:“這是聯邦古時候的叫法。”
言下之意,蟲族哪怕是學會了聯邦的文化,這一切也不屬於他們。
所有的問題像是繞了個圈,兜兜轉轉回歸原點,好似所有疑點都有了合適的解答。
明知自己無法大規模的進攻聯邦卻依舊在這二十多年內源源不斷的把他們培養好的子民送到α星系,不只是為了潛移默化的蠶食和侵略聯邦文明,更是為了——
學習。
這些人的做法擔不上這個詞彙,他們這種行徑更像是偷。
像一隻怎麼甩也甩不掉的黏膩吸血蟲,無止境的吸食聯邦的血液,利用聯邦資源使自己得到提升。
不,或許是為了使那幾個最核心的人物得到提升。
他們布了二十幾年的棋,目的終於達成,所以克萊斯特和普利莫沒有一個人會說出一句關心和惋惜那些潛伏在聯邦被發現的蟲族的話。
這些子民甚至連克萊斯特口中的一個籌碼都算不上,讓傅矜時都差點忘了,他們蟲族的子民不少是在聯邦喪的命。
果真是從上到下,自始至終都是養不熟的冷血生物。
傅矜時盯著天邊,默然片刻,最後嘆出一口氣,指著天邊某處:“天蠍座α星。”
他又指向南邊某處:“火星。”
沈斯行恍然大悟:“難怪今天的天那麼紅……”
傅矜時只點頭,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兩火相遇,紅光滿天。
這種現象被古人稱為,熒惑守心。
在古代,昭示著不祥。
科技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人類依舊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天與地的所有聯絡。人們說的未來看似遙遠實際一晃而過,漫長又短暫的日夜中,科技的發展也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迅速。
現在這些行星的軌道和世界上會發生的某些事情的聯絡到現在都未可知。
相比於現在傅矜時的思考,沈斯行腦海中倒是沒有對聯邦後續發展和規劃的概念,視線又盯上了那幾個穿著黑袍的神秘人,突然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