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然是豔陽高照的日子,早上回來吃過早飯的村民們趁著這會小風嗖嗖,太陽也不是很大,都紛紛帶著自己的傢伙去早上幹活的地方。
陳長青拿著鐵鍬在一群婦女和大姑娘之中,這會有幾個姑娘圍著他紛紛和他打趣
“長青哥,聽說你物件是在城裡上班啊。那你可要小心了,人家見的多了到時候不會不要你吧?”小姑娘心機的靠著他,那件白底的小花襯衫把身上的線條很好的展現出來。
陳長青只當沒有聽見,手裡的鐵鍬把田邊溝渠裡的土剷出來堆到竹筐裡,等著抬筐的大娘笑了起來。
“阿秀,你這心操多了,那姑娘我見過長的那叫一個俊,說十里八鄉最好看的都不為過,但是我們長青長的也好啊。你看過比他更好看的嗎?”那叫阿秀的拿著鋤頭羞答答的看了陳長青一眼。確實好看,但是好看也是人家姑娘的了。
她的這點小心思他們家人都知道,上次她媽想請陳家隔壁的陳二嬸做個媒,好的姑娘難得,好的小夥也是一樣。以前陳長青讀書,他媽一貫的眼光高,一般人家都是看不上的,所以沒有人想著去攀什麼高枝。現在陳長青回來了,同樣在村裡幹活,雖然記工分,但這也不是吃公家糧。沒有正經工作那還是可以想一想的,至少她知道的村裡有姑娘的人家好幾家都很心動。
陳二嬸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了,可是也告訴她有好幾家都託她去問,她也不能保證人家答應,就是幫著問一問,怎麼說都是結個善緣,萬一成了,那就是大功德一件啊。
過了幾天陳二嬸在上工的時候悄悄告訴她,吳招娣說他們家長青現在還小再等一段時間看看。說這話的時候陳二嬸也尷尬的笑了笑,這話也太敷衍了,他媽這是不怕得罪人啊,換個人家哪怕不想談也要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吧。
回去以後她媽就衝阿秀髮火,讓她死了這條心,就衝吳招娣這樣的婆婆,陳長青答應,她也不答應。簡直就是個拎不清的,還真以為他們家是金窩窩呢,只有不愁嫁的閨女,拿喬也不是這樣拿的。
阿秀除了晚上偷偷的哭了一場就只能上工的時候儘量挨著陳長青,希望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結果現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看著周圍幾個和自己一個心思的姑娘,阿秀倒是心裡舒暢了些,大家都得不到,不是她不好。
丁爸趕到陳家的時候,他們家的大門上一把大鎖鎖著。他問了村裡留在家裡的鄰居,老人熱情的帶著他走到了他們村今天干活的那塊田,還熱情的喊了一嗓子。
“陳小子,你們家來親戚了。”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幹活的人都抬起了頭。
丁爸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阿秀羞答答的看著陳長青,兩人挨的很近,大概是視線錯覺,他總覺得這兩人幾乎靠在一起了。等陳長青聽到隔壁阿爺喊他爸爸的名字時,他抬頭看見的就是丁爸冒火的兩隻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以為自己看錯了,低下頭然後又抬起看了看。這一次他非常確定是丁香的爸爸也就是他的未來岳父,不過岳父怎麼火冒三丈的樣子啊。
陳長青一個兔子跳竄了過去,他以為丁香出了什麼意外,跑的時候一個踉蹌腳踩了一個空差點摔在了田埂上,還是丁爸眼疾手快的拉了一下。
“叔,丁香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看著陳長青急的通紅的臉,丁爸的火氣消了一些。這才差不多,否則回去就退婚。陳長青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退婚邊緣徘徊了一會。
“你現在能回家一下嗎,我們回去說。”丁爸很嚴肅的說,他想了想擔心長青不重視,又跟著來了一句,很重要,非常重要。這話一出讓本來就著急的陳長青更是心急如焚,他現在已經覺得是不是丁家不想要他這個女婿了。不會真的像阿秀說的那樣,丁香有了更好的人選吧。
這邊陳長青去找他爸爸順便和隊長請了假,其實剛剛丁爸過來的時候,這邊都看見了。隊長爽快的讓他回去,並且告訴他下午如果沒有空不來也沒有關係。
老陳同志看見親家過來也是吃了一驚,他喊上吳招娣趕緊帶著鋤頭和丁爸招呼了幾句,幾個人在大家的目光中往陳家走。看著丁爸,田裡幹活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是誰啊,看著眼生的很?“阿秀她媽和陳二嬸說。
“這是長青的岳父,隔壁村的。”二嬸也沒有多話,這門親事還是她和丁家那邊她嫂子一起做的媒呢。
“喲,這就是長青的岳父啊,看著人真不賴,人都說閨女肖爸,這姑娘一準錯不了。難怪長青看不上我們村的小姑娘呢。”這話一出,周圍幾個姑娘和姑娘的家人臉色刷的就變了,這話說的比吳招娣還招人恨。
路上丁爸三言兩語就把丁香聽到的訊息說了一遍。陳家幾個人聽了不由得一陣興奮,無論哪朝哪代都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家裡如果有個讀書人那出門腰板都要比一般人家都直些。
吳招娣這會看丁香她爸恨不得掏心掏肺,不停的說,這幸虧媳婦在城裡上班知道的早。這會她也不嫌棄丁香瘦,丁香不能幹活了。其他的人也不管她說什麼,只是邊走邊低聲商量著接下來怎麼做。
到了家裡吳招娣也幫不了什麼忙,趕緊去燒火做飯,丁爸連忙擺手,讓陳長青去自己家裡,說丁香有事和他說。老陳同志也不跟他客氣,這高考可是大事,吃飯也不在乎這一時一刻。只是臨走的時候,丁爸特意交待這個事情一定一定不能和外面人說,誰也不能說。
“這是香香她同事家裡親戚的內部訊息,說下面最起碼十天左右才能接到通知,聽說今年參加高考的人特別多,這我們早點知道就能早一點複習,否則這城裡的娃哪怕是知青都比我們農村孩子有把握啊。”說完他特意看了看吳招娣,這一眼讓準備把這個訊息告訴其他人的吳招娣一個激靈。
“放心,打死也不說。”這話在場的人都相信,吳招娣一直覺得她兒子就是被耽誤的文曲星,這會知道可以考試了,而且其他的人還不知道這個訊息,如果說有誰妨礙了她兒子,她真能和人家拼命,就是她自己都不行。
丁爸喝了一杯吳招娣特意加了紅糖的甜水,就坐上了陳長青腳踏車的後座往家趕。
往常覺得坑坑窪窪顛簸起伏的馬路這會也不覺得難受了。心裡有了希望陳長青慶幸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火辣辣的太陽讓他的後背溼了又幹幹了又溼,但他還是覺得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丁爸在後面不由暗讚一聲,這孩子確實不錯。
到了家門口,丁香正坐在堂屋裡扇著蒲扇,她媽拿著一件衣服正坐在旁邊一邊和她說話一邊補著。丁奶奶這會一邊打盹一邊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
“嬸,奶奶”看見他們回來,丁奶奶頓時也不瞌睡了,慈愛的看看陳長青,又看看兒子。你們沒吃飯吧,飯都留著呢。
丁香中午的時候吃了一點,她媽直接就沒有吃。和她奶奶把廚房裡熱著的菜和飯端上桌,這會也沒有人客氣了,確實都餓了。這邊吃著飯,丁香就把昨晚她們商量的事情說了一下。
“這靠譜嗎?不要到時候書買回來了又賣不出去。要我說安穩點,把自己需要的買了,安安心心的複習,這會什麼都沒有這重要。”丁媽終究不太放心。
“媽,你放心吧,告訴我訊息的姑娘就是聽管教育的領導說的。我們宿舍幾個姑娘今天全部請假回去了。看看能湊多少錢,也看看家裡能幫什麼忙。”丁香倒不怕她們家人不同意。就是她媽不同意,她爸一準支援。果然就聽她爸說話了。
丁爸倒了一小杯酒,一邊吃著拍黃瓜,一邊嘴巴沾點酒。說,你還不信你姑娘,這事爸爸支援你,只是你給我安心上班,還有也不能耽誤長青讀書,哪裡能讓他去呢。等會長青告訴我需要哪些資料我去和你同事家人一起搞這個,現在讀書最重要。書讀好了什麼錢賺不來。
丁香直接跑過來在他爸臉上親了一口,把丁爸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
“家裡的錢留一點點,其他的也有一點,都支援你。”丁香她媽看著自己丈夫那副女兒就是一切的女兒奴樣,都不想說話了。丁奶奶在一旁還一直問,香香啊,奶奶還有十幾塊也給你啊。
“奶奶你留著,我這夠了。你留著買好吃的啊。”“行,你需要就跟我說,我這錢就給我們乖孫留著 ”
陳長青一邊吃飯一邊看著丁香神氣活現的樣子,也是除了吃飯就是看她。
“我們家裡應該也有一些錢,要不吃完飯我跟你去城裡看看需要哪些資料,現在兵貴神速。說不定你同事也回來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合計一下,需要哪些資料,或者叔叔也一起去。這樣幾家大人碰個面,後面就交給他們,我們就不要煩這個事情了。畢竟考試也沒有多少天了。”
“長青這話在理,下午我跟你們一起去有什麼事大人比你們小孩更好說話。長青啊你回去和你們家人說一下,後面不要去上工了,好好學習比什麼都強。缺什麼到時候跟叔說。”丁爸這會也是拿陳長青當自己半個兒子看,丁媽也是看他越看越喜歡。
丁爸說完直接把那點酒喝完,幾個人匆匆忙忙劃完飯。兩個年輕人這會也沒有什麼親熱的想法,陳長青把腳踏車留在丁香家,三個人頂著大太陽就向城裡出發 ,村裡有看見的還納悶今天丁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在悶熱的公交車差點把幾個人顛吐了的時候,終於到了市裡。丁香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回來,她讓她爸和長青在書店那裡等她,正好長青可以去看看關於高考大概需要哪些東西。
兵分兩路,丁香回到宿舍的時候還沒有其他人回來,她匆匆洗了一把臉又去了張大娟她們宿舍,就那麼巧,她剛到她們宿舍門口,張大娟跟一顆炮竹一樣躥了過來。
“哎呀媽呀熱死我了,我還尋思著你們要不回來咋整,你這也是馬不停蹄啊,還是我們倆心有靈犀。”她也不回自己宿舍,整的丁香她們宿舍就是自己家一樣,進去就找了一個杯子喝了一杯水,然後拿著蒲扇拼命的給自己扇。
“我爸和我物件去了書店,我讓他們看看哪些是需要的,現在就等你們的訊息了,最主要大概需要哪些資料,我們心裡也好有數。”丁香也不磨嘰。
“嘿,我也是讓我爸去了書店,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回來,還擔心回來早了,太好了。”說話的功夫,幾個姑娘陸續的趕回來了。畢竟明天要上班,今天肯定要把事情解決了。
幾個人聚在一起,發現家裡的人都支援,除了有點擔心買了資料賣不出去之外,幾家大人的意思都是讓她們安心上班讀書,他們大人在外面負責採購。等訊息一出來再賣出去。
趁著下午這會還早,幾個人又一個一個單獨出去,擔心一起走太招人眼了。
這會陳長青和丁爸看著書店裡的一些零零散散的教材也是不知道從哪裡下手。正翻看的時候丁香她們到了,因為擔心人多引起別人的懷疑,張大娟和她們商量不如在誰家裡聚一聚。幾個人一合計發現離書店最近的就是大娟他們家。
於是分頭行事,丁香進來把她爸和長青叫出去,和外面等著的其他人一匯合,互相點了點頭。心照不宣的就跟著往張大娟家走去。
順著書店後面的巷子往裡走了十分鐘不到就是一個小區,看到這麼多人進來,裡面有在家的人看見了還伸出頭特意看了看。張大娟爸爸顯然在這裡人緣很好,和看見的人分別打了招呼,順便解釋說是自己閨女同事過來玩的。至於為什麼這麼多大人就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