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晗看向羅言井,恭敬地行了禮:“羅爺,晚輩給您看看。”
羅言井從毯子裡拿出雙手,整理了一下袖子,放在輪椅把手上:“宣王妃攤上這麼個師父也是挺無奈的吧。”
姜希晗苦笑著沒有說話,將手放在羅爺的手腕上。
“老夫這是為了你著想!我這寶貝徒弟,醫術上不比老夫差!”谷主急了。
這老不死的,自己是為了他好!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羅言井白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是清楚的,病入膏肓,沒得救了。
誰看都一樣,他一把年紀了,不怕死。
只是他還不放心外孫,只求能用藥物多維持一陣子,將瑞兒安排妥當再死就好了。
除了羅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看向姜希晗。
北堂瑞看著自家皇嫂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不由得害怕起來:“皇嫂,本王外翁這病..”
姜希晗鬆開了手,眉頭依然沒有鬆開,她不語,別過頭看向谷主。
同為中醫的谷主哪能不知道姜希晗是什麼意思呢,他深深地嘆了一口,低下頭搖了搖腦袋。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外翁,您不說您沒什麼大礙的嗎?您騙外孫?”北堂瑞也發現了端倪,他不可置信地蹲下身子,眼睛不禁紅了起來看向羅爺。
羅言井輕笑著拍了拍北堂瑞的手,安撫道:“瑞兒,外翁什麼時候騙過你?真的無礙的。外翁年紀大了,身體不行了這是正常現象!”
北堂瑞不信,扭過頭看向姜希晗和谷主露出求證地目光。
姜希晗被這個目光看的,瞬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看著這個便宜弟弟,平時笑嘻嘻的,不著四六如同個沒長大的孩子般。
他對他傻狍子都那麼上心,怎麼可能對撫養他長大的外翁不在意呢?
“瑞兒,別胡鬧。那頭傻鹿你也帶到宣王府了吧?”羅言井語氣微怒,不想讓北堂瑞深究自己的病情。“別給你三皇兄和皇嫂添麻煩,你去那狍子送回羅府上。”
北堂瑞回過頭看向自己的外翁,一滴淚留下了下來:“外翁,您一直不喜那鹿,外孫不養了。我這就叫人把它送走。”
說著北堂瑞就站起身要去安排。
羅言井嘆了一口氣拉住他的手,無奈道:“罷了,因為那頭鹿你都從遼水跑回京城了!老夫再不讓你養,你不埋怨死老夫了?”
“外翁,您說什麼呢!外孫怎麼可能因為一頭畜生,就不跟外翁好了!”北堂瑞有些情緒失控,眼淚嘩啦嘩啦地往下掉,肩膀都忍不住抽搐。
谷主見狀不忍心地開了口:“你這臭小子哭哭啼啼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多大了!羞不羞!你外翁還沒死呢!你就自己想象上啦!”
北堂瑞的哭聲還沒有停止,他哽咽地看向谷主:“谷主您就別騙我了!外翁的病這麼久了越來越嚴重了!今年都還沒入冬,就穿了這麼多...”
“你這臭小子!遼水跟京城能比嗎?遼水都下雪了!趕緊把你那鹿給老夫弄回去!”羅爺連忙打斷了北堂瑞的話,因為情緒過於激動,還咳嗽了一聲。
他不想讓北堂瑞擔心,生生地將想咳嗽的衝動忍了回去。
北堂瑞忽然想到,往年這個時候,遼水確實都已經是白雪皚皚地場面了。
他不哭了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外翁:“那鹿,外翁真的不會生氣了嗎?”
“老夫說讓你養就是同意了!你要是在磨蹭,老夫就反悔了!”羅言井忍不住地又咳嗽了一聲,沒好氣地看著北堂瑞。
北堂瑞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連忙開口:“好好好,外孫都聽您的。我這就去牽回去。”
隨著北堂瑞匆匆離去,羅言井的咳嗽終歸是忍不住了。
姜希晗見狀連忙蹲下身子拍了拍羅言井的後背:“羅爺,您別動怒。這病,情緒影響很大。”
羅言井揮了揮手,咳嗽道:“老夫沒事,多謝王妃關心了。這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幾天了。”
“說什麼呢?老夫會讓你這麼早死?想得美!”谷主皺起眉頭,不悅道。
羅言井順了氣,臉上倒是露出一抹笑意:“狄不凡,你就別想了。就算下輩子是你先出現的,晴兒也不會選擇你的。”
谷主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茬而是看向姜希晗:“臭丫頭,他這病你可有什麼好的見解?”
姜希晗的思緒還停留在那句,晴兒不會選擇你。
這倆老頭還有這麼狗血的事情呢?
這倔老頭一輩子沒有老婆,是因為喜歡羅爺的夫人?
姜希晗沒有回答谷主的話,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倔老頭,你不能一直惦記人家夫人吧?”
怎料這句話,瞬間逗笑了羅言井,他一身不怒自威地氣質瞬間就被打破了。
滿屋子都是他開朗的大笑:“哈哈,宣王妃,此話不錯!這老匹夫找的徒弟倒是個明事理的!”
谷主氣的臉憋得通紅,忍不住用柺杖大力地敲了敲地板:“你這死丫頭!是他這個老不死的!搶走你的師孃!”
“你胡說!你這老匹夫是趁人之危!”羅言井說著瞬間就激動地咳嗽了起來。
姜希晗雖然很好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越聽越亂。
但是她還是開口打斷了這兩個老頭的爭吵,畢竟這羅爺的病情是真的不太樂觀。
“好了好了好了。羅爺您這病真的不能在情緒激動了。”姜希晗看向谷主又繼續道:“倔老頭,您之前開的藥方給我看一眼唄?”
皇宮居雲閣,南宮鈺琪掙扎著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他以為自己會是在南昌皇宮裡甦醒。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居然還是那張簡陋不堪的床榻。
“興榮。”他虛弱地坐起身子,摸著自己的腦袋。
“殿下,您醒了!可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興榮聽到自家主子的聲音,連忙衝進屋內。
南宮鈺琪剛想開口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就看見興榮的身後還跟著魏青。
“魏公公?您怎麼也在?”
魏青端著架子,微笑著淺淺行了禮:“南宮皇子,您醒了就好。陛下這些日子都擔心壞了。那老奴就先回去覆命了。”
南宮鈺琪皺起眉頭,坐在床榻上行了禮:“鈺琪給陛下添麻煩了。還望公公替鈺琪向陛下請安。”
魏青微笑著點了點頭:“老奴知道了,南宮皇子就先好好休息吧。”
隨著魏青離去,南宮鈺琪不悅地看向興榮,小聲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本宮怎麼還在北璽?”
金鑾殿上,早就該結束的早朝,遲遲還沒有結束。
所有大臣們都站在殿前,苦苦等候皇上發落。
其實倒也沒什麼事兒,只是皇上一直保持著神秘,不讓他們離開,但也不說什麼事情。
皇上是相信谷主和宣王妃的,他們師徒二人說了,今天那質子會醒來,就是會醒來!
隨著一名小太監匆匆趕到大殿之上,跪地大聲喊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雙眼冒光,笑眯眯道:“快快平身,可是那南宮質子甦醒了?”
“回陛下!醒了!魏公公第一時間就派小的來送信了!”
朝中瞬間一片驚噓,不少大臣們都開始竊竊私語了。
那南宮質子不說沒救了嗎?咱們不是都做好了戰爭的打算了嗎?
怎麼突然就醒了?
“好啊!哈哈!這就是朕今天要說的最後一件事!”皇上龍顏大喜,得意地換了一個坐姿繼續開口道:“眾位都知道神醫谷的谷主如今已經來到了京城!”
“哈哈,在谷主和宣王妃的不懈努力下,這南宮質子真讓他們給救回來了!”皇上開懷大笑,整個金鑾殿都充斥著他的笑聲。
姜安柏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最近因為這件事,一直忙著跟龐秋元和郭將軍打交道。
根本就沒空管女兒和谷主的事兒,只是看了北堂弈送來的信。
便知道,此事無需擔心。
只不過有些大臣心中難免不滿,這徒弟還能跟師父一樣的功勞?
“恭喜父皇,解決了心頭大患。”北堂宇站出來虛偽地開口道:“父皇不如趁此機會,將谷主納入我們北璽吧?”
“臣附議!陛下!要是北璽能得到谷主大人的加入,必然是蒸蒸日上啊!”
“臣附議!”
這下許多朝中的大臣紛紛站出來支援太子。
皇上眯起眼睛倒是認真地思考了這個提議:“嗯,太子的這個建議不錯。朕到時候與谷主商量一下。”
“父皇!宣王妃畢竟是谷主的徒弟!此次又是宣王妃叫來的谷主!不如這個事情就交給宣王妃來做吧!”北堂宇接著開口說道。
這下,姜安柏臉上的震驚就展露出來了:“陛下,老臣認為谷主自由自在慣了,常年四海為家,神龍不見尾。如今要是把他老人家留在北璽...”
姜安柏的話還沒說完,許慎就站出來打斷了:“陛下!老臣認為姜宰相此言差矣!誰說谷主加入北璽,就不能周遊天下了?又不是把他老人家綁在北璽,不讓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