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雪離去後。
姜安柏看著自己的女兒,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珩生,晗晗,回家吧,回家再說。”
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像是傷透了心,這一幕狠狠的刺痛了姜希晗的心。
明明在意氣風發的年紀,為了自己的瘋女兒操碎了心,幾乎已經滿頭白髮。
姜珩生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氣的用手指了指姜希晗,自己的“好妹妹”,現在都學會賭博了!真是好樣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說這個油鹽不進的妹妹,甩了甩袖子,只能無奈的嘆了一氣,搖了搖頭,就跟上了自己父親。
姜希晗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他們的衣服上因為沒錢都已經打上了補丁..
自己的爹是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自己的親哥是正七品的大理寺評事,兩個人都是受百姓愛戴的清官。
自己呢?是個搶劫,花痴,粗鄙不堪,受萬人唾棄的瘋女。光鮮亮麗,在剛才還用身上的首飾抵錢。
這個前身做的孽,現在都報到自己身上了。
她也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啊,她堂堂中醫界最年輕的天才大夫,穿越到一個萬人唾棄的瘋女身上不說?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根據記憶,這個架空的時代根本不知道接下會發生什麼。
一點攻略都沒有,讓她可怎麼辦啊!!!!!!
“小姐...老爺和少爺都走遠了....”在一旁擔驚受怕的秋香小心翼翼地開口。
姜希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唉,走吧。”
幾人回到大學士府,姜希晗看著已經掉漆的府門,又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遍前身。
這前身真的是坑苦了姜大人,堂堂朝廷命官,竟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場。
家中只有五名僕人,三名男丁,兩個丫鬟,都是姜安柏和姜珩生收留無家可歸的難民、流浪漢。
其中這兩名丫鬟還是秋香和她娘。
要不是皇上心疼自己的姜愛卿,賜了個大學士府。
姜家眾人怕是連住的房子,都要被前身變賣了。
“爹...”姜希晗出聲叫住了姜衍生。
姜大人在這一路上都沒說一個字,回了府還要往自己院中走去,這讓姜希晗不禁心裡發慌。
姜安柏聽見這聲呼喊,駐足,他轉過身,看著姜希晗。
他的眼裡沒有憤怒,而是淚眼朦朧:“晗晗,是爹沒用,給不了你想要的。”
姜希晗一聽這話瞬間失了神,明明是前身荒誕,不把錢當錢,都做到這份上,姜大人還是覺得虧欠,而不是怪她嗎?
她前世從8歲起就被一個赫赫有名的中醫爺爺從孤兒院收養,他老人家一生治病救人,妻子不幸骨癌去世,他老人家沒有再娶,無兒無女。
爺爺從小就告訴年少的姜希晗,她不用繼承自己的衣缽,收養自己只是為了彌補妻子離世前沒有生兒育女的遺憾,做自己想做的便好。
姜希晗還是為了報答爺爺的養育之恩,從小苦讀醫書,同齡人還在玩泥巴,她就已經能把藥材幾乎認全了。年僅25歲就成為了華夏有名的年輕天才“老中醫”。
而爺爺在她18歲的時候就故去了。
姜大人的這一番話,讓她感受到了前世從小夢寐以求的父愛。
這不禁讓姜希晗紅了眼眶,沒想到穿越後,竟然彌補了前世的遺憾,是爺爺在天之靈保佑自己了嗎?
“爹,是女兒不孝,女兒知錯了。”姜希晗發自內心地代替前身道歉,深深地向父親鞠了一躬。
既來之,則要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孝順這世上唯一的長輩,照顧好自己的哥哥,洗白前身的名聲。
也算對得起用她的身份,在這裡再活一世。
姜珩生怕自己的妹妹要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氣到父親,一直在旁邊全神貫注地盯著姜希晗,連訓斥的話都想好了,當聽到姜希晗的話,他感到萬分不可置信。
這還是自己無惡不作的妹妹嗎?
同樣想法的還有前身的丫環,秋香。
她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小姐,在心裡默默的捏把冷汗。
完了完了,小姐這次乖巧地讓人害怕,肯定是在謀劃一個更大的局。
姜安柏可不這麼想,這句話他等了10年,自從女兒8歲,他的父母離世,將女兒從老家接來,自己也頗為溺愛,畢竟靈娘臨終前囑託自己,一定要照顧好弱小的女兒。導致姜希晗被慣的無法無天。她上街看見什麼稀罕玩意兒都要買,錢不夠就直接搶走。
這讓他的清官名聲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好在皇上不怪罪自己,畢竟清官也難斷家務事。
14歲後的姜希晗更是無人敢娶,她見到長得好看的男生就想嫁。
京城的世家公子,面相好的書生紛紛都不敢招惹。
今年的姜希晗更是不可理喻,因為是京城臭名遠揚的惡女,她變成大齡剩女。
開始恨嫁,有一天竟帶回五個面首,這姜安柏和姜珩生憤怒不已。
打不捨,罵不醒。姜希晗竟用生命威脅姜家兩個男人。
姜安柏這才無奈妥協。他對不起死去的靈娘,她用生命給姜家的女娃,竟被自己養成如此不堪。他也對不起故去的老人,這個姜家盼了四代的女娃,終究在七代養殘了。
可現如今,從女兒口中感到她的慚愧,他已經死寂的心,又被複燃了!
女兒終於長大了!開始懂事了!
“靈娘!爹孃!你們聽見了嗎!晗晗長大了!她說她知錯了”姜安柏抬頭衝著天吶喊,他激動地像個瘋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是姜希晗18年來,第一次說出口的道歉,姜珩生雖然還抱有遲疑的態度,但是他不忍給操勞的父親潑冷水。他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妹妹。
姜希晗感受到親哥的目光,她知道,前身做了那麼多荒唐的事情,僅憑一句道歉,是無法修復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就像一顆釘子,深深的扎進木頭裡,需要長時間不斷的努力,才能拔的出來。
“爹,大哥,府上的五個幕僚,明日我就會將他們送走。”姜希晗義正言辭地說道。
前身傻杯,因為大學士府拿不出錢,養不起五個面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蘇年雪,那個“好閨蜜”肯定會用這件事做文章,要早點解決,這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摘了父親和大哥的烏紗帽。
既然她現在是這個時代的姜希晗,自然是要為如此疼愛女兒的父親考慮。
“好好好....”姜安柏看著幡然醒悟的女兒,竟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表達,佈滿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欣慰。
姜希晗看著父親的臉,心裡湧上了一股心酸。
大概是姜希晗的回憶,影響了自己。大概是姜安柏方才那句爹沒用。
“爹,早些睡吧,明日還要上朝呢”姜希晗柔聲地開口。
姜安柏合上嘴巴,用手抹了一把淚,重重地點了頭,慈祥地說道:“晗晗也早些睡。”
他這次離開,腰桿子挺直了,邁的步伐都硬氣了許多。
他的女兒歸正了,誰也不能戳他脊樑骨了!
姜珩生看著姜希晗,語氣冷冷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但是家裡的錢,以後你一個月只拿二兩白銀。”
姜希晗看著自己親哥嚴厲的神情,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誠懇的道歉:“大哥,小妹之前愚蠢,家裡的錢,以後我不會再多用一分,還希望你能原諒小妹之前的所作所為。”
她鞠著躬,並沒有起身,姜安柏是大理寺評事,之前甚至還想抓前身去報官,要不是爹攔著,自己怕是早就挨板子了。
這個大哥可沒有那麼好說話。
姜珩生冷哼了一聲,顯然是不信她的話,甩了甩袖子離開了。
這怕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姜希晗感受到大哥的離開,直起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默默嘆氣,洗白大業任重而道遠啊。
“小姐,別院今天還去嗎?”秋月試探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