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谷,一個傳承數十萬年的古老勢力。
中域西北界域的絕對王者,中域三大巨頭之一。
雖名喚洛神谷,可其祖地卻並不在山谷之中,而是在空中。
數十萬裡地域懸浮在九天之上,山川鳥獸,綠林蔥蔥,雲霧繚繞。
其祖地素來有著“中域西北一浮島,數十萬裡如仙山”的盛名。
浮島之上,洞府樓閣數以萬計,競相林立,宛若群山爭雄。
其中靈氣最為濃郁之地,有一恢宏殿宇巍在“群山”之中拔地而起,登殿俯瞰,或有一覽眾山小之感。
此時,大殿之內,高堂之上,滿桌美酒佳餚隨著桌子被一同掀飛而起。
酒杯碎裂的聲音響徹大殿,高堂之下,一白衣男子半跪在地上,絲毫沒有躲閃,任憑酒水湯汁灑落,濺落一地。
這一幕的始作俑者,於高座之上掀案而起。
“胡鬧!”
著眼看去,其人劍眉朗目,下巴處留著一抹黑色短鬚,不怒自威。
觀其衣著,青玉鎏金袍秀神河滾滾,晶藍玉冠環束黑髮在後。
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如同山嶽一般,給人一種無窮的浩瀚之感。舉止之間,無不透露著王者的莊嚴。
此人正是洛神谷的現任谷主——洛凡一!
“雲帆,你們又闖什麼禍了?”
洛凡一扶了扶額頭,本來吃的正開心,一天的好心情就這麼被突然破壞了。
雲帆抬頭看了看洛凡一,眼中露出一副負荊請罪的神情。
“谷主,雲帆自知保護小姐不力,願領一切責罰!”
洛凡一昂頭瞥了他一眼,根本不聽他的說辭。這種話,不知道聽了他多少遍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瑤兒現下如何?”
“小姐因靈氣透支過度,又強行召喚洛神淚導致昏迷,現已在藥聖的診治下服用靈藥,尚未甦醒。”
說到這裡,雲帆的眼中掠過一絲愧疚和心疼,隱隱還摻雜著一絲……殺意!
“哼!以後不用給她服藥了,再有下次,讓她怎麼暈的怎麼醒!”
洛凡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態,雖然說著狠話,但其深邃的星眸中卻有一絲心疼轉瞬即逝。
雲帆撇了撇嘴,嘴上沒說什麼,面上卻是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樣子。
洛凡一雖早已習慣雲帆的賤皮臉,但這並不影響他動怒。
“說說吧,誰帶她出去的?出去後發生了什麼?”
洛凡一的語氣驟然轉冷,有意將自己通天道境的威壓釋放開來。
雲帆沒有準備,瞬間便是被壓的雙腿都跪倒在地。
見此,雲帆也是收起了以往的厚皮笑臉,神色鄭重的說道。
“是我協助小姐偷偷出谷的……”
“繼續說!”
洛凡一忽然提高的嗓音,讓雲帆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唯有一個人曾讓他感到絕對的恐懼。這個人無疑就是洛神谷谷主——洛凡一!
這次真的玩大發了……
“出去以後,我帶著小姐去了很多地方……”
雲帆將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全部講述了一遍。
“後來,小姐在天霄城買了很多……男人穿的衣服……”
“再後來怎麼了?”
洛凡一越聽越感覺不對勁,心中的怒火噌噌的往上漲。
“再後來,小姐就女扮男裝,隱匿了氣息。我被甩開了……”
說到這裡,雲帆的臉上不禁有些潮紅,堂堂洛神谷第一天才,竟然被一個靈紋境的……
“你……你!你修煉這麼久,連一個人都看不住嗎?”
洛凡一簡直要被氣炸,恨不得一巴掌拍飛眼前這個混蛋小子。
“我被他甩開,還不是因為您給她的那件洛神霓裳……”
雲帆不服氣的小聲嘀咕,聲音到後面幾乎聽不清楚。
“你還敢狡辯?到頭來還是我的不是了?”
洛凡一直接被氣笑了,來回走動的樣子似乎是在找一個能一下拍死這小子的東西。
不知道是沒找到還是放棄了,洛凡一猛地轉身指著雲帆,語氣嚴肅的說道。
“才剛破格提拔你成為洛神衛,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谷主息怒,雲帆知錯!”
雲帆連忙低頭認錯,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知錯?你能知錯我就燒高香了。”
雲帆心裡咯噔一聲,發現洛凡一這次是動了真怒了。往日自己只要低頭認錯,一般到這裡事情就過去了。
“不要以為有你父母的情義在,我就不敢教訓你!平日裡你陪瑤兒瘋也就算了,竟還敢私自帶她出谷!”
洛凡一想起他的父母,在看著眼前這個嚯嚯他家閨女的厚皮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提到父母,雲帆的面色突然變得陰鬱起來,雙手下意識的握緊。
“雲帆,本尊告訴你,若瑤兒下次再因為你掉一根汗毛,就算你有天縱之資,本尊照樣廢了你!”
洛凡一沒有注意到雲帆的變化,說話的語氣尤為嚴厲。
“義父消消氣,雲帆知錯了,我以後一定保護好心瑤。”
雲帆低著頭,聲音有些頹然。
自打出生,他便被洛凡一養在身側,待他如同親子。
第一次得知親生父母的資訊還是在他十六歲那年,洛凡一把有關於他父母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包括父母的……墓地。
洛凡一一愣,這小子剛剛喊自己義父?這下輪到洛凡一不淡定了。
雲帆只有在小時候才喊他義父,那個時候他對自己的依賴性很強。
等到長大了,他便同別人一樣喊自己谷主,一直到十六歲那年,才又喊了自己一聲義父。
洛凡一記得那個時候是因為,他得知了父母的訊息,哭了……
我又不小心戳到他的痛處了?
洛凡一穩了穩心神,輕輕咳嗽了兩聲。
“知道錯了就好,罰你去罪谷待三個月。如有下次,革去洛神衛一職,廢除修為,貶為凡人。”
“是,雲帆謹遵義父教誨。”
雲帆直起身對著洛凡一拱手行了一禮,並未站起身來。
“在此之前,還需要你去做兩件事。”
洛凡一衣袖輕撫,一顆嬰兒拳頭大的紫色玉石憑空出現,緩緩落在洛雲帆身前的地面上。
“這是養魂神玉,你再去一趟魔淵山脈,務必把瑤兒的靈魂印記取回。”
“是!”
“把你手上的東西留下,本尊自會派人物歸原主!還有,第六血堂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去走一趟,事後再回來領罰。
“雲帆,領命!”
雲帆將養魂神玉收起,把手中的紫色敷靈環輕輕放在了地上,起身行禮退去,眼中掠過一絲凌厲的殺意。
看著那略顯清瘦的年輕身影,洛凡一的眼中掠過一抹追憶,以及深深地……惋惜。
“看來你這洛神谷谷主當的很過癮啊!”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洛凡一腦海中驀然響起。
“師父!”
洛凡一對著虛空拱手一禮,先前的王者威壓瞬間內斂。
“小凡一,如今你已經是半隻腳踏入神境,竟還沉迷於口腹之慾,六根不淨,這樣下去,何時才能跨過那道門?”
“師父,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代人以及前幾代的前輩,註定是跨不過那道門的。更何況,口腹之慾,焉能阻擋修行之人的腳步?”
“哼!伶牙利嘴,你倒是吃的開心了,只是苦了你家那廚子婆娘。”
“師父想吃的話,以後便讓月娘多做一份給您送去。”
“世俗凡物,還入不了老夫的眼。”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的是。”
“回頭讓你婆娘做一份送來瞧瞧。”
“您不是看不上嗎?”
“混賬,老夫說不要了嗎?”
“額……”
“對了,生死丹的期限快到了吧?”
“還有五年……”
提到生死丹,洛凡一原本還有些嬉皮笑臉的神態瞬間僵硬了下來,眸中滿是黯然。
“可想好對策了?你要知道,以你婆娘的體質,已經不可能在承受住一顆生死丹的力量了。”
“我還在準備,只是目前還沒有更好的辦法。”
冥冥中,響起一聲蒼老的嘆息。
“她本就是一介凡人,能夠撐到現在,已然是與天奪命了。”
“我知道。”
“早便於你說過,你偏是不聽,非要娶一個凡人廚子回來,若是娶了丹都那位……”
“師父,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現在我只有月娘。”
“行行行,就你小子敢這麼和老夫說話,若是從前,老夫非揍你一頓,給你掛樹上不可。”
“師父都說了,那是從前,現在可是不一定誰掛誰了。”
“哼,老夫懶得與你爭。雲帆那小子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他是我愛徒的兒子,同時也是你師妹的兒子,更是你生死兄弟的兒子。”
“我知道啊,這不是聽您老人家的,已經把他破格提拔成為洛神衛了。”
“你若敢動雲帆一根手指頭,他們兩個會不會從棺材裡爬出來找你我不知道,不過老夫這裡定然是第一個不答應!”
“我就是嚇嚇他……”
“還有,雲帆的天賦比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配你的女兒綽綽有餘,別總干涉小孩子們的事情。”
話畢,蒼老的聲音再無聲響。
一處毫不起眼的洞府內,老者鶴髮童顏,盤膝而坐,露出一副得意且欣慰的笑容。其身形宛若融於天地之間,就算有人在其身前,也只能得其形,難以感其息。
洛凡一滿頭黑線的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
老者最後那一番話,瞬間讓他後悔做出讓月娘給他開小灶的決定。什麼叫配他的女兒綽綽有餘?什麼叫小孩子們的事情?那可是他的寶貝女兒!
提到自己的女兒,洛凡一深邃的眸光驀然看向地上的紫色敷靈環,一股肅然的殺氣再次翻湧,臉龐的肌肉因憤怒而不停的抽動著。
“來人,備禮血神殿!”
敢動他洛凡一的女兒,就要做好應有的覺悟。
……
中域北方,魔淵山脈外圍。
血魂角鬥場。
老七絕望的坐在十六號鐵籠裡,此時,他的傷勢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
十五道目光如同利劍一般同時射向他,使得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其他十五個籠子裡的人先前的麻木被狂暴的戾氣所取代,一個個猶如惡鬼一般死死的盯著十六號鐵籠裡的黑衣男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七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
角鬥場上,幾個黑衣壯漢正捂著鼻子收拾著地上的碎屍。
一旁的八號籠子裡,一個體型魁梧的壯漢撕心裂肺的笑聲迴盪整個角鬥場,那血淋淋的雙手和衣袍還在滴著血。
嘴角,還掛著一塊碎肉。
……
日落時分,殘陽如血。
“去找!都給我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血堂大殿裡,響起灰髮老者憤怒的咆哮。
……
魔淵山脈外圍的某處河水邊
黑衣少年盤膝而坐,渾身上下的衣物上都是早已結痂的血塊,包括髮絲和臉頰上也全部都是已經結痂的血塊。
許若生昏昏沉沉的注視著眼前數百道半透明的金色奇異符文,圍繞在自己周圍不斷地迴圈流轉,形成一個透明的光罩,將自己包裹在內。
外面,一群體型瘦小的灰色餓狼正在啃食著滿地的人類屍體和一隻失去了兩條前腿的獅子屍體,這一幕看得他心底發寒。
許若生猜測自己應該是在一座小型的法陣裡,而且這個法陣好像有隱匿身形和氣息的神妙。
只是不知道誰這麼好心,用這法陣救了自己一條命。
事實上許若生已經醒了半個時辰了,經過半個時辰的調理,身上的麻木之感已經消失殆盡,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大半,體內魂力充盈。
唯有那拇指大小的血色本命之環相比最初暗淡了幾分,就連吸收魂氣的速度都明顯減慢了許多,這讓許若生心中一陣發寒。
“或許與先前本命之環的突然逆轉有關,當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流逝……”
許若生心中苦悶,這要是傷及了根本,那自己以後的路可就走不長遠了。
無奈嘆息一聲,眼下也沒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看著依舊在啃食屍體的狼群,許若生並沒有立刻跑路的打算,他可沒有自信到憑藉一己之力從狼群中拼殺出去。
眼下唯有按兵不動,有這隱匿氣息和身形的法陣在,一時半會兒他也不擔心狼群會發現自己。
“就是不知道,這法陣還能維持多久。”
另一個讓許若生疑惑的問題是,自從醒來以後,就沒有看到那白衣女子的身影。
“她到底去哪裡了?”
剛開始,許若生還以為白衣女子已經被狼群吞噬了。
可是後來想了想,不是那麼回事,就算被吃得渣都不剩,也該有衣服碎片留下,可是地上除了一些乾涸的血跡,再沒有其它東西。
琢磨了許久,許若生心中逐漸有了一些猜測。
既然有人為自己佈下了隱匿陣法,那麼白衣女子也極有可能已經脫離了危險,或許就是被那個為自己佈置法陣的人救走了。
畢竟,如果是被血魂角鬥場或者其他壞人給抓走了的話,那麼自己也斷然不可能逃過一劫,也不可能安然的在這隱匿法陣中存活。
心中這般想著,許若生也便不再擔心白衣女子的安危。而且冥冥之中,許若生覺得白衣女子還活著。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來自靈魂的共鳴……
“嗷嗚!”
突然,狼群中一頭負責盯梢的狼嚎叫出聲。
只見一群身著黑衣勁裝的大漢朝著這邊趕來,氣勢洶洶。
見此,狼群不敢多做停留,瞬間遠去,消失在林海之中。
它們只是一階妖獸,根本不敢和人類靈脩正面抗衡。
看著這群突如其來的黑衣大漢,許若生心裡咯噔一聲,頓時大氣都不敢喘,心裡祈禱這隱匿法陣能夠多堅持一會兒。
一名黑衣大漢迅速探查一番,而後來到領頭男子身前抱拳道:“五隊長,這些應該就是六隊的人。”
“全都在這裡了?”
“六隊一共十三人,十二具屍體全都在此,另一個……”
“哼呵呵,血弘啊血弘。”領頭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所有人,以此地為中心,方圓百里搜查!”
“是!”
一個時辰後,一眾黑衣大漢再次聚集在此處。
“都沒有線索嗎?”
領頭男子鬱悶的看著這些統一搖頭的大漢,爆了一句粗口,而後帶著眾人離開此地。
直到一群黑衣壯漢離開半個時辰以後,許若生緩緩的呼了一口氣,始終懸著的心這才微微放了下來。
不過眼下已然入夜,在這荒山野林裡,許若生完全不敢亂走,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看著依舊閃耀著光澤的陣紋,許若生的心裡才緩緩安定了些。
“似乎這個法陣很不一般,好像有源源不斷的靈氣從地下湧入法陣,維持著法陣的運轉。”
許若生觀察良久,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只是不知道陣眼在哪裡,出去了以後,這個陣法還會不會存在。”
許若生不敢嘗試,一旦自己邁出陣法,導致法陣消失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片刻,許若生便打消了出去的念頭,準備在這裡面過夜,等天亮以後再做打算。
藉著魂力的滋養,許若生能夠勉強維持肉體凡胎的消耗,不過撓人的飢餓感卻是讓他苦不堪言。
無奈,許若生只能閉目養神,進入內境檢視自己的身體。先前因為本命之環的緣故,並沒有太多心思關注體內的變化。
令他驚訝的是,此時的魂海明顯比之前擴大了一圈。如果把之前的魂海比作一灘湖泊的話,那麼現在的魂海就如同深淵一般深邃。
更讓許若生驚訝的是,那懸浮在本命之環一旁的淡金色魂環竟也發生了一絲變化。淡金色之中游動的那絲白色,儼然變成了黃色,且凝實無比。
“這是百年魂環?”
許若生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淡金色魂環,自己的廢魂環難道還可以升級?
……
第六血堂大殿。
大殿之中,五個分隊的隊長齊齊站立在下方,灰髮老者滿臉陰鬱的坐於高座之上,手中琉璃盞被其生生捏的粉碎。
“發懸賞令,生擒那小畜生者賞金一萬中品靈石,找到屍體者賞金五千中品靈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