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某火車站中,一個不起眼的灰髮女孩縮在角落,怯怯地望著喧囂的人群。
時間一晃就是五天,在這期間,除去正常上課,剩下的時間她都在火車站裡度過。
好心的阿姨給她弄了個簡易床位,讓她不至於躺在地上——因為她有天突然累的倒在長椅上,嚇了周圍的乘客們一大跳。
作為回報,灰羽主動幫忙,接下了打掃衛生的活。
現在是晚上八點鐘,按照火車站的工作安排表,應該打掃一遍大廳了。
她走到拐角,拿起吸塵器,一絲不苟地掃著每個角落。
火車站從來不缺清潔,因此並不髒,差不多十分鐘就能幹完。
不過,正當她經過一座盆栽時,眼睛一動,意外發現假山和花草中有雙明亮到異常的眼睛。
灰羽停下腳步。
是一隻老鼠,但又不太像她印象中的老鼠。
準確地說是它的目光。
老鼠黑胡椒似的眼球定定地望著來往的工作人員,和嚴格的安檢門,灰羽不知為何,從它的眼神裡讀出來一股急切。
它想上車?恐怕沒等上去,就被踩成鼠片了吧。
心裡不禁冒出這樣一個荒唐的念頭。
灰羽轉身打算諮詢下那位阿姨,怎麼處理這隻老鼠。
但剛走沒幾步,就看到那隻老鼠直衝衝地爬向一位打瞌睡的乘客,忽然跳到了他的身上。
然後張口露出尖牙,咬向男人的衣兜。
“……誰!”
乘客朦朧的睡眼猛然睜大,看清身上的神奇生物後,爆出一句粗口,當場跳了段鐳射雨。
“畜生,想找食吃去垃圾桶!媽的,把我的西裝都給咬壞了。”
他罵罵咧咧地拍了拍衣服,把那幾個小小的爪印擦去,順手把半露出來的車票和護照塞回口袋。
看見老鼠就停在不遠處瞪著他,那人走過去就是一腳。
“滾!”
老鼠很快溜進了原先那個盆景裡。
目睹全過程的灰羽感到好笑,同時又覺得很不可思議。它表現出來的種種特性,讓她感覺就像個人一樣。
她沒想太多,放下吸塵器,就急匆匆地跑進了工作人員休息間。
“什麼,有老鼠?”
女人嗑著瓜子,一臉狐疑:“你確定嗎?火車站這種每天打掃的地方,會有老鼠?”
“我確定。而且,我親眼看見它想咬破乘客的衣袋,叼出車票呢。”
“哈哈,你這個笑話很有趣,我真的被你逗笑了。”工作人員對視一笑,並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可突然,
砰!
一聲巨響。
“啊!來人啊!有人受傷了!”
火車站忽然喧鬧起來,幾個乘客用力地捶打著休息室的門:“你們這車站怎麼回事,鋼筋怎麼會從天花板上砸下來?!”
“什麼?您稍等,我看看。”
職工們呼啦啦跑出房間,這才看到,周圍的乘客們自發退到了一旁,心有餘悸地抬頭望著頭頂,生怕會有什麼飛來橫禍。
就在他們讓出來的空地上,一位男性乘客靜靜躺在血泊裡,頭顱被一根手腕粗細的鋼筋砸出來一個大窟窿,血混雜著白花花的東西淌了一地。
“我的天吶!”一個工作人員當場吐了出來,乾嘔著跑到了衛生間。
其他人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紛紛打起警局和醫院的電話,同時安保人員也迅速出動,拉起警戒線,把人群疏散。
“怎麼會有這種安全問題,上個月不是才檢查過嗎?”
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憤怒地對著電話咆哮,不時回頭望望那具逐漸變冷的屍體:“火車全都要延誤,這還算好的!弄出這麼大的事故,負面影響會要了我們的命!你是施工的負責人是吧,很好,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熱鬧的候車大廳,轉眼間已經空無一人。
就連那個經理模樣的,也帶著職工們離開了現場,順帶把大門也給鎖上了。
灰羽還沒從剛才的後勁裡緩過神,捏著打掃衛生的工具,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趕緊走吧……不對,我東西還在休息室裡。”
她走到門口,敲了敲門,發現沒人回應後用力推了推,可大門紋絲不動。
“麻煩了,門被鎖上了。”
灰羽心裡一陣懊惱,空調機略帶涼意的風吹過她的面頰,讓她不由打了個哆嗦。
和死人共處一室,這滋味顯然不爽。
偌大的大廳裡,只剩火車延誤的空洞機械音不斷重複,鮮紅如血的字樣在大螢幕上滾動,讓火車站平添了一絲詭異的氛圍。
灰羽使勁嚥了口唾沫,忽然想起路西法的教導,手猶豫著按到門鎖上,語氣堅決:“開。”
門鎖嘎吱響了一下。
“開!”
嘩啦一聲,大門自動開啟,灰羽立刻跑進去,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背後像是被什麼人注視一樣,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可眼下顧不上那麼多,她背起書包,匆匆鎖門打算離開。
“吱吱。”
一聲不合時宜的老鼠叫聲傳來,灰羽下意識抬頭,就看到那隻老鼠站立在天花板的鋼筋橫樑上,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著屍體。
灰羽心裡咯噔一下,她再次看向屍體,赫然發現鋼筋的斷口處居然有一圈細小的齒痕。
“是它搞的鬼?”
再次抬頭仰望,灰羽的瞳孔頓時一縮。
只見那隻老鼠正平靜地注視著自己,三角形的嘴巴咧開,它居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
耳邊彷彿響起了一道炸雷,灰羽身上瞬間竄起來一堆雞皮疙瘩!
下一瞬,心中警鈴大作。
下意識後退半步,就看到一條同樣的鋼筋,擦著她的面前,鏘地一下砸進了地磚!
“它想殺了我!”
她這才意識到,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老鼠,而是個披著耗子皮的可怕怪物!
那名乘客罵了它兩句,它就痛下殺手,而自己目睹了它作案的過程,想必也被它給盯上了。
果然,
隨著幾道刺耳的啃咬聲,一根根鋼筋勢大力沉地紮了下來。
好不容易躲開,天花板忽然咔咔有聲,整片橫樑都脫落下來,碎片和磚瓦無差別地砸向候車大廳!
“停止!”
喝出停止咒言,幾塊厚重的鋼板被強行停在了半空,待灰羽逃到安全處,便無力地摔在地上,濺起大片灰塵。
噗。
昏暗的光下,一個黑影撲通掉在地上。
老鼠原本矮小的身軀猛的脹起一大塊,毛髮掙扎著鑽回皮下,緊跟著尾巴也縮回體內。
它的腳爪變形成人類手腳的形狀,鼠頭也如一灘橡皮泥,經過短暫的揉捏變化,居然露出一張成年男性的臉!
僅僅幾秒,它就完全變成了個子不高的男性巫師。
“嘔。”他從嗓子眼裡吐出一根黑褐色的木棍,那是他的魔杖。
輕輕一揮,他赤裸的身體就被巫師袍子遮蓋,隨後,他抬眼看向緊貼著牆,一動不動的灰羽,沙啞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了,麻瓜小姐。”
他舉起魔杖,砸碎所有監控後,這才轉過身來,眼如蛇蠍:“阿瓦達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