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他們送到了一個看著還算乾淨房間，隨後匆忙離去。
它大體結構和其他房間一模一樣，但明顯比其他人的房子大，屋裡還有暖氣。而且考慮到男女兩人，特意分出小隔間供兩人休息。
鍋灶裡飄來食物的香味，掀開鍋蓋，咕嘟作響的沸水裡躺著一隻燉的軟爛的紅褐色大蹄膀。
灰羽壓抑的心情終於稍稍放鬆，笑嘻嘻地披上原住民的毛皮大衣，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又一圈，活像從鄉下來的沒見識土妹子。
現在差不多下午六點多，用過晚飯後，一通來自安東尼叔叔的電話打了過來。
有了撒謊的經驗，灰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自己現在正蹲在倫敦火車站，準備在那兒過完她的萬聖節。
她特意把自己的處境儘可能描述地糟糕一些，比如工作人員辱罵驅趕，地上到處都是垃圾，寒風凍的她睡不著覺之類。
當然，這是她以前的親身體驗。
聽完這些，安東尼一家人果然如她預料般哈哈大笑起來，難以掩飾地高興。
然後他們便大笑著說，兒子的學校組織旅遊，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不回去了，讓她自己想辦法餓不死就完了。
灰羽撇撇嘴，結束通話電話。
幸好路西法先生願意帶她出去，不然的話她恐怕真要在火車站對付一個禮拜。
她畢竟是外人，安東尼不會允許她擁有家庭的鑰匙，跟錢沾邊的活動都避開她，信任度幾乎為零。
總是不被信任的感覺，讓她很心塞，但她也沒什麼辦法，硬逼著自己麻木也麻木不了，就很難受。
“對了灰羽，啟智完成地如何了？”
路西法忽然開口詢問道。
“啊，我……我好笨，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
灰羽一愣，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她望著自己的手心，埋怨似的告訴路西法，這段時間她嘗試過各種辦法，但都沒辦法找到她心中的“路”，魔力就像石頭似的，一絲不動。
無論是食物、園藝、學習還是其他什麼手段，都砸不出一滴絲水花。
這讓她無比懊惱，有種手握億萬支票卻無法兌現的操蛋感覺。
“彆著急。這樣吧，我先教你些小竅門用著如何？”
灰羽眼睛頓時就發光了。
路西法看到她那副逗人的神態，忍不住微笑起來，他回憶著說道：“能啟智自然是好的，但不啟智也不代表這輩子與魔法無緣，我認識一位強大的巫師，她到死都沒啟智……”
“啊？這也行？”
“對啊，本來就沒人規定必須啟智才能學習魔法，大批的年輕人還不知道自己有巫師潛質，就收到魔法學校的入學邀請了呢。”
路西法半靠在椅背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放緩語氣感慨：“大部分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巫師到底代表什麼，但對他們來說，會魔法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咳咳，話不扯遠，我的意思是，打算教給你一些實用的技巧，好讓你不是那麼……被動吧。”
灰羽感激地點了點頭，一臉期待地乖巧坐好。
路西法伸出四個手指：“眾所周知，魔法本源就是對地、火、水、風四大元素的解構和重塑，透過自己的意志，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
接著他把手掌攤開，黃金、火焰、水滴、旋風，四種元素在手心輪轉，神異非常。
“你學著我的姿勢，試試能不能感應並且調動這些元素。”
灰羽急忙照做。
可閉眼用心感應了足足五分鐘，才失望地睜開眼睛：“感應倒是能感應到，可調動……感覺像是在搬一座山，太難了。”
“好吧。”
路西法並無多少意外的神色，他收回手，輕輕點著太陽穴，似乎在考慮什麼極難的問題。
“唔，其實，路西法先生，如果我真的沒有學魔法的天賦，那就算了吧。”灰羽鼓起勇氣，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倒不是因為這個……”
路西法第一次露出猶豫的表情，好似做出非常大的心理鬥爭後，才終於垂下眼眸，鄭重開口。
“除去四大元素，還有一種驅動魔力的方式。”
他嘆了口氣。
“魔法第一人，也就是讓世界出現魔力的那位奇才，她就像你一樣，能感應但又很難調動四大元素的力量。”
“但正因如此，她開發出了很多新穎的東西，我接下來要說的，正是她的第一個發明，咒言。”
“這是一種用魔力直接對人體增幅，然後對外輸出的禁術，原理就是，用意念把魔力輸送至嘴巴，然後——停止！”
他衝手邊的水杯大喝一聲。
水杯沒有變化。
但當路西法把水杯舉起，並倒扣過來的時候，灰羽驚奇地發現，不但沒有一滴水落下來，就連一個漣漪都沒有。
“水被魔力固定了，它會保持這種狀態，直到受到干擾或者魔力消失。”
他放下水杯，唸了解咒，水面便重又波動起來。
“你試著做一下。”
“好。”灰羽興奮地衝水杯大叫，像箇中二少女。
“誒，水不動了！”
但當她興致勃勃倒扣杯子的時候，水卻灑得到處都是。
“沒關係，第一次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路西法哭笑不得地看著溼透的褲子，只好施法把它弄乾。
“你要在開始前就想清楚，要把什麼固定，這樣好會更簡單。記得多嘗試幾次，熟悉以後就很容易了。”
灰羽揮了揮小拳頭，努力地練習起來。
“哦，對了，停止咒言不是萬能的。你固定的東西越大，消耗的就越多，而且還要考慮魔法抗性。”
他笑著起身：“你試著把我給喊停了。”
“停止！”
路西法看起來毫無變化。
“像隔著一堵牆，我打不穿……”灰羽說出了自己當前的感受。
“當然，我魔抗很高，要是你能喊停我，那你最起碼也得是和我同級別的大巫師。”路西法解釋道，這樣一來，小姑娘很快就懂了。
“也就是說，咒言只對同級別或者低階別生效嗎？”
“悟性不錯。嗯，我打算出門看看，你自己在屋裡研究吧。”路西法活動了下筋骨，提上手杖打算出門。
臨走有不忘提醒灰羽：“咒言也有它的缺點和侷限，不過這點得靠你自己發現了。哦，還有，把鍋裡的飯給吃了。放心，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