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章 聽說是顆不好的痣

手機音量開得不大。

許乘懷疑自己聽錯了,又點了一下。

第二遍聽到一半,他瞥到了遠處樹下的女孩。

一身黑衣,仰頭望著樹冠,頭髮沒綁,狼尾隨風而揚。

【許乘:不是。】

許乘給群裡回了個訊息,隨後收起手機,往那棵槐樹走。

“周又又。”

周雙聞聲回頭。

看清來人那刻,有一瞬間恍惚。

他為何在這?

這也是許乘想問的。

他正要張嘴,周雙右手從衣兜裡抽出,不經意間,兩顆糖果跟著從口袋掉落。

許乘彎腰幫著撿起。

近距離看到糖果包裝那瞬,他愣了下。

墓園的保安剛給他遞的,也是這樣的糖果,只是他沒接。

許乘擰眉望向跟前的人,然而對方神色平靜。

他蠕動的嘴又抿緊。

準備把糖還給她的時候,想起自己剛抽完煙。

怕接下來張嘴全是煙味。

於是他塞給她一顆,另一顆捏在指尖,笑笑問,“分我一顆,行不行?”

周雙說,“你喜歡。”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乘直接拆開來擱嘴裡。

酸酸甜甜,沒有很難吃。

目光往四周掃了一圈。

垃圾桶離得有點遠,許乘懶得走過去,於是將糖果紙揣進了兜裡,到底是開口問了她,“你在這幹嘛?”

周雙目光瞥向別處,“沒幹什麼,隨便走走。”

行,她不說,那這個問題便直接略過。

問點別的。

許乘抬頭,“樹上有鳥窩?”

“?”周雙被問蒙,下意識跟著仰臉,訥訥地搖腦袋,“不知道。”

“那你杵這看半天看什麼。”

周雙:“...”

許乘歪頭望過來,“喜歡看樹?”

周雙一愣,抿唇。

兩人本身站得就近,許乘高她大半個頭,側目的時候,將她臉上或大或小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不否認,那他便當她預設。

許乘笑了聲,“巧了,我也是。”

周雙偏頭,錯愣的眸光對上他細長有神的雙眼。

“別這麼看我,”許乘說,“我沒蒙你,小時候跟我媽去她朋友鄉下住過一段時間,後院的山坡上,就有兩棵百年榕樹,常年枝繁葉茂,我就總喜歡躺在樹下往上看,青青蔥蔥的一片,透著光...挺好看。”

說到最後,他眸光逐漸變淡。

臉側向另一邊,“現在也還喜歡。”

小時候只是單純覺得好看,所以喜歡。

後來覺得,那些光,像極了希望。

周雙愣愣望著他側臉,說不出的心情。

她特別希望剛剛是自己的錯覺。

希望什麼也沒有看到。

沒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落寞。

沒看到他身上忽現的,和自己一樣孤寂的靈魂。

雖然他的一切都和自己沒關係,雖然她不承認他所謂的朋友關係。

可他那麼張揚,那麼高高在上,那麼眾星拱月。

這樣的人,就該是明亮的。

永遠,永遠,別和孤獨沾邊。

周雙眨了下眼睛,才發現他右側眉尾有顆淺褐色的小痣。

許乘良久沒聽聞動靜,於是回過頭來,撞上她直白的視線。

“看什麼?”他問。

“痣。”

“這?”許乘下意識指自己耳骨,以為她也是在驚訝他有著和她相似的耳骨痣。

只不過指完才想起來,自己的是在左邊。

右邊什麼都沒。

“這。”周雙抬手,戳了下自己空空的右側眉尾。

“哦。”許乘應了聲,無所謂地輕笑,“聽說是顆不好的痣。”

周雙不以為然地搖頭,“不會。”

“嗯?”

“這叫喜上眉梢。”她神色還挺認真。

許乘順著問,“誰說的?”

“我。”

噗...他笑出聲。

不錯,冷若冰霜的大姐大,也會說冷笑話安慰人了。

他差點就欣慰地捧過她臉。

好在手抬到一半又收回。

只張嘴說,“周又又,你看我。”

周雙抬眼,“看什麼?”

“喜上眉梢。”許乘說著,綻了個得意又好看的笑。

眉眼彎得,不像當初那個拽她衣領的拽氣少年。

周雙有片刻晃神。

手機不合時宜震了一下。

她拿出來看,是上個月那兩篇投稿的稿費到了賬。

不多,但下個月的伙食和資料費,有著落了。

許乘抬頭看了眼遠處的寺廟,又收回目光問她,“一會準備晃悠去哪裡?”

“沒去哪,回南城。”

“巧了,我也回。”

-

到了路邊。

許乘本來想打車的,看見周雙上了跨城公交。

他也跟著走上去。

這一站是起始站,上車的人也不多。

周雙走到後排,挑了個靠窗位坐下。

許乘坐在她後邊。

一路上,周雙不看手機也不聽歌,只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保持那個坐姿,許久不動。

許乘說了兩句什麼。

可能她在想事情,沒聽見。

於是許乘閉了嘴,低頭看手機。

沈千雪一直試圖加他好友,他點開紅點,然後忽略。

兄弟群裡99+的訊息,多到劃不過來,還有十多條艾特他的。

隨便看了幾眼,無非是些惋惜他沒參加聚會的話,以及問他怎麼這麼巧和周雙同時出現在外地。

許乘覺得沒意思,收起手機,又抬眸看周雙。

片刻,覺得自己有點魔怔,總看她幹嘛。

於是扭頭望向窗外。

跟著她轉了兩趟公交,坐了快倆小時,才回到師附附近。

要不是中途轉車時吃了個飯,這會估計已經餓死。

下了車,周雙直接往出租屋回。

許乘打算去常去的網咖。

恰好跟她一路。

無錯書吧

周雙也不問他為什麼跟自己同路,只安靜地走,彷彿他不存在。

正值午休時間。

靜僻街巷,兩人迎面撞見職高那群人,對面一行五六個。

平頭換了髮色,紫的,忒醜。

許乘剛這麼想。

平頭似乎罵了句什麼,帶著人朝他們這邊來。

許乘思量不到五秒,拉上週雙轉身就跑。

周雙:“?”

周雙被他拽著,宛如趕投胎。

她來師附雖不久,但無論坐在課室還是走在校道,都能聽見關於他的議論聲。

他是風雲人物,靠優渥的家境出名,靠優越的皮囊出名...也靠違規違紀,更靠打架鬧事。

她聽過他以一敵三,甚至敵五,也親眼見過。

那跑什麼?

周雙這麼疑惑,也這麼問出聲,“你不是挺厲害?跑什麼。”

許乘拖著她在小巷子裡穿梭。

跑什麼?

那當然不是怕打不過,怕她受傷而已。

況且當初的事本就與她無關,無辜被捲進來罷了。

真以為他這些天糾纏她是為了讓她幫自己打架啊。

他才沒那麼閻王心腸。

許乘將她拉進一個角落,躲好,小聲說,“再厲害,面對這麼多人,也不可能毫髮無損,我又不傻,逞那能幹嘛,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周雙背貼著牆掙扎一下,想說什麼,許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