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佳韻死不道歉，甚至嚷嚷著要跳樓。
熙熙攘攘鬧成一團，警察被迫帶著她先離開醫院了。
趙舟舟等在病房裡，八點的時候，戎意霖打來電話：“馮佳韻被她爸媽送去醫院了。”
“她怎麼了？”
想起馮佳韻離開的時候，大吼大鬧地要跳樓，趙舟舟有些擔心。
“她情緒不穩定，醫生說有自殺傾向。”
“原來是這樣。”
“舟舟，你想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戎意霖諮詢趙舟舟的意見。
“所以查清楚了嗎，是馮佳韻在挑唆何瑜嵐？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電話那邊的戎意霖沉默了。
良久，是戎君澤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她以為我喜歡你。”
短短几個字，趙舟舟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後，趙舟舟無端產生一種屈辱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
論壇造謠，挑唆何瑜嵐找自己麻煩，竟然是因為這樣？
劉溪沐和趙河奕愛得最轟轟烈烈的時候，劉溪沐曾經也為愛殉情。
坐在十八層樓高的陽臺上，威脅著劉溪阮，如果不讓她和趙河奕在一起，她就跳下去。
這些陳年往事，是趙河奕喝醉酒的時候，從口中說出來的。
趙河奕說這些話不是為了回憶兩人的美好愛情曾經多麼悽美壯麗。
而是為了嘲諷劉溪沐：看啊，她劉溪沐沒了趙河奕都活不下去。
“意霖哥。”
趙舟舟沒有去應答戎君澤的話。
“請你幫忙，我不想在學校，再看見馮佳韻。”
很快，戎意霖的聲音傳來：“好。”
掛了電話，趙舟舟將自己縮在床上，被子從頭到腳都蓋得嚴嚴實實。
小時候，趙河奕不回家，劉溪沐早晚打工，趙舟舟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在家裡。
碰到夏天晚上打雷，擊壞電路，家裡漆黑一片，趙舟舟很害怕的時候，就會這樣把被子將自己從頭到尾蓋住。
彷彿這樣，那些臆想中的妖魔鬼怪就不會來傷害自己。
長大一些後，趙舟舟在書本上認識了鴕鳥這種動物。
書上說，當危險來臨的時候，鴕鳥會把頭埋進沙子裡。
以為看不到敵人，敵人就不會傷害自己。
其實傷害還是在的，鴕鳥也還是會被敵人殺死吃掉。
即便知道這樣無用，趙舟舟還是沒辦法不這樣做，除了這樣做之外，她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令漂泊無依的靈魂汲取到安全感。
-
戎意霖選擇週日接趙舟舟出院。
上車的時候，阿辰向趙舟舟恭喜道：“舟舟，恭喜出院。”
“阿辰哥，哪裡有恭喜人家出院的。”
“咦，說得不對嗎？”
阿辰嘟嘟囔囔啟動車子，車子平穩駛離醫院。
“意霖哥，謝謝你。”
“見外了不是。”
戎意霖揉了揉趙舟舟的腦袋：“何瑜嵐她爺爺給她轉校了，還有馮佳韻她自殺了。”
“啊？”
趙舟舟有些驚訝。
“不過沒事，救回來了，就是情緒不穩定，還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不過他爸媽最近沒有精力去學校給她辦理轉校手續。大概得過一段時間。”
“嗯。”
聽到救回來三字，趙舟舟鬆了一口氣。
“舟舟，這件事，君澤也是被受牽連的。”
趙舟舟驀然抬起頭望向戎意霖。
“希望你不要怪他。”
原來，意霖哥是這樣想她的。
趙舟舟搖了搖頭：“我沒有怪他。”
戎意霖鬆了口氣：“那就好，君澤從小……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你們兩個又是同齡人，有話更能說到一起去，我一直都很擔心他交不到朋友。”
“意霖哥，戎君澤他不缺朋友。”
戎君澤俊朗的相貌，拔尖的成績，圓滑的待人處事方式，在學校裡，受老師喜歡，同學喜歡。
從來只聽說誰誰誰喜歡戎君澤，沒聽說誰誰誰討厭戎君澤的。
“我說的是那種交心的朋友。”
趙舟舟不明白戎意霖為什麼會覺得她能和戎君澤成為交心的朋友。
他們連親戚都做得半生不熟。
“對了舟舟，我有個東西給你。”
戎意霖拿出兩張音樂劇的票。
“今天晚上我就要回B市了，送給你吧。”
“是周大！”
紅極一時的偶像，趙舟舟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他根本沒有抵抗力。
“謝謝意霖哥。”
趙舟舟欣喜地接過票，這些天來，總算有個令人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到了戎家，戎章賀與劉溪阮依舊不在。
陳姨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戎君澤坐在沙發上，低頭玩著手機遊戲。
“君澤。”
戎意霖走進客廳，喊了一聲。
“回來了。”
戎君澤抬起頭，應了一聲，目光瞥向趙舟舟：“姐姐也回來了。”
“嗯。”
趙舟舟站在門口，被戎君澤看得莫名有些心虛。
捏了捏口袋裡的兩張音樂票，想起戎意霖說：“君澤好像也很喜歡這位歌手。”
趙舟舟覺得戎意霖就是故意的。
如果他直接把票給戎君澤，自己肯定不會和戎君澤去看音樂會。
但是他先把票給了自己，再提起戎君澤也很喜歡這位歌手。
趙舟舟低下頭：“我先去放一下東西。”
落荒而逃。
逃什麼？
趙舟舟關上房門，有些懊惱自己的慫。
抬眼望見桌上放了一疊筆記資料。
趙舟舟走過去，翻開看了幾頁，是最近一星期的課程筆記，上面的字跡很好認，是戎君澤的。
希望你能和戎君澤成為交心的朋友。
趙舟舟的腦海裡冒出來車上戎意霖和她說的話。
趙舟舟覺得自己也曾被世界善待。
只是那些善意也終究被消磨殆盡。
小時候媽媽忙於工作，隔壁的劉奶奶常常把她帶回家，放學以後，十天裡面有五六天在劉奶奶家吃晚飯，劉奶奶做的碎花裙子，陪伴她度過了好幾個無憂無慮的夏天。
只是後來，童年逐漸被家暴的陰影充斥塞滿。
趙河奕喝醉酒，把碗砸在趙舟舟頭上，趙舟舟的哭泣聲引來圍觀，劉奶奶把她護在懷裡，卻被趙河奕一把推倒在地。
劉奶奶的兩個兒子上門鬧了一場，兩家人徹底撕破臉。
趙舟舟拿出音樂會的門票，放入筆記本中，然後把本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