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兩聲。
落水的季疏緲沒有任何不適，甚至在水中呼吸前所未有地順暢，她被溫暖的水流包裹著，彷彿變回了胎兒回到母親的子宮中、周身都是與體溫相同的羊水。
身體所有的不適，在這剎那間都消失了！
季疏緲的雙腳踩在湖底，在湖中站起身來——腿！不瘸了！完全康復如初了！
這個地下湖泊的水並不深，只到她的胸口。
在她旁邊，譚秋同樣站了起來——在推季疏緲下水的同時，她也跳了下來。
季疏緲發現她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變得……神采飛揚。
季疏緲詫異地開口：“你……”
譚秋驚喜地看著自已的雙手：“有了和腦力匹配的身體。”
不然她這一行，忙碌積極個什麼勁兒。
“祖宗！”湖邊的張文濤驚呼，“什麼水你就敢往裡跳！”
譚秋張開雙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興奮：“這才是真的瑤池！”
整個溶洞有多大，“瑤池”就有多大，張文濤等人在岸上立足的地方不足半米。
胡上將回身摸到堅硬的黑色石壁，而後面計程車兵還能透過“石壁”進來——顯然，這面石壁是單行道，只能進不能出。
譚秋笑著歪頭道：“來都來了，快下來泡泡。”
季疏緲撩起水花，推銷道：“泡一泡，延年益壽；泡一泡，百病全消。”
她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已身輕如燕，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跑一個全程馬拉松也不在話下。
季疏緲的頭號腦殘粉歡呼一聲就要往下跳：“我來啦！”
桐桐忘了自已的安全繩還連在另一個士兵哥哥的身上，那士兵拎起桐桐嚴厲道：“等待命令。”
桐桐不屑地吐了吐舌頭：“略~”
胡上將看著湖水中變得容光煥發的兩個女孩，一鼓作氣跳下水池。
下一秒，胡上將驚詫地從水裡伸出自已的右手——毫無燒傷痕跡，五指健全的手！
胡上將難以置信地握了握嶄新的右手，一雙眼裡滿是震驚。
已經沒有語言和文字能描述此刻的感受和情緒，這天方夜譚的經歷讓活了一個世紀的老人懷疑自已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季疏緲提醒道：“眼睛也泡一泡。”
胡上將摘掉眼罩，將整個頭浸在湖水中——再探出水面時，已經是一雙完整明亮的雙眼。
季疏緲驚呼：“說您四十歲都有人信！”
“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胡上將瞳孔地震，“我來過這裡！”
譚秋輕笑一聲：“腦子進水了，反而有用了。”
胡上將精明的雙眼中迸發出如鷹一般銳利的光芒，孔武有力的聲音在溶洞中迴盪：“所有人！解開安全繩！涉水前進！”
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兵動作整齊劃一地解開安全繩，下餃子似的一個接一個往水裡跳，那些個研究員們也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所有人臉上都是驚疑、激動、狂喜、暢快等多重情緒交織著，互相看著戰友、同伴，震驚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胡上將沉聲道：“所有人都警醒著！不要被衝昏了頭！”
他沉穩的聲音喚醒了所有人的神智。
季疏緲和譚秋將領頭的位置讓給胡上將，退到隊伍中研究員中間去。
“姐姐！”桐桐興奮地抱住季疏緲，“你好了嗎？”
季疏緲揉著她溼漉漉的腦袋：“好了，都好了。”
所有人涉水前進，約莫走了四五十分鐘，一棵巨大的青銅神樹映入眼簾！
形狀和三星堆遺址出土青銅神樹一模一樣，只是枝杈更多，多得數不過來，枝幹更高，高得仰頭看不到盡頭。
桐桐仰著頭感嘆：“啊……好像開心消消樂的藤蔓啊……”
季疏緲：“……”
胡上將要湊上前看個仔細，被譚秋呵止：“別碰！除非想像那個瘋士兵一樣精神錯亂。”
胡上將問：“這是什麼？”
譚秋：“世界樹，記錄著這個世界每一次從刀耕火種、鑽木取火到毀滅整個輪迴的世界樹。”
每一根枝杈，都代表著一個世界。
胡上將嚥了咽口水，不再上前。
譚秋拍了拍桐桐的後背：“去，把那棵樹裡的記憶都存你腦子裡。”
季疏緲：“等等，桐桐她受不了的吧？”
那樣龐雜的記憶，足夠讓任何人精神崩潰、神經錯亂。
譚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見過移動儲存硬碟會自已處理壓縮包的嗎？”
桐桐安慰季疏緲道：“姐姐你放心，我很厲害的，已經可以提取任何物品上殘存的意識和記憶了。”
季疏緲：“……”
妹啊，她在說你妹有腦子啊。
桐桐走上前，爬上青銅神樹的底座，伸出雙手觸控枝幹，她低下頭奇道：“底座上有奇怪的紋路。”
譚秋喃喃道：“啊，我還以為會是壁畫或者全息投影什麼的。”
她說著走上前，透過清澈的湖水觀察底座上的紋路。
季疏緲、胡上將以及張文濤等研究員都忍不住走上前，圍著底座細看研究。
季疏緲看出來了——這紋路記載著神級文明隕落的過程。
譚秋解讀道：“神級文明的神明都是人首蛇身，和傳說中的伏羲女媧一樣，那個時候的地球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當時的地球漂浮在高空之上，不會掉下來也不會飄走，遠遠看上去地球像是包裹了一層水膜。”
“因為這層水膜，導致了內部很強的溫室效應，所以那時候地球上的動物植物都非常巨大，物種也完全不同，山海經中的各種神獸是真實存在的，有蛟龍、饕餮、重明鳥等等都是真實存在的，蛟龍這樣的生物可以藉助巨大水流游到天空上的水層中去。”
“然後，是像神魔大戰一樣的種族戰爭。萊瑟塔才是侵略者，他們帶著火球一樣的武器擊破了地球的水膜，天空中的水落到陸地上變成了海洋——所以世界各地區的神話傳說裡，都有滅世大洪水。”
“戰爭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侵略者被鎖在地心中，而大部分神明在戰爭中失去了記憶。地球的環境已經不再適合人首蛇身的神明生存，倖存的下來、保留能力的神明，將失去記憶的遺民改造成更適合生存環境的雙足直立行走的模樣——也就是現在的人類。”
這大概就是女媧造人的由來。
“而地心的萊瑟塔們也誆騙一部分人類，改變了他們的記憶與外貌，讓他們以為自已是萊瑟塔、是地球的原住民——這就是南照這些人的由來。倖存的神明為了防止地心中的萊瑟塔衝破桎梏，用僅存的力量設定了地球的重啟程式。至此，神明全部隕落，開啟人類文明。”
所有人都呢喃著“太不可思議”了。
季疏緲不解地問：“可是南照那些人，費勁巴拉地製造末世幹什麼？”
譚秋指著最後一幅紋路圖：“這幅，哭泣的人類和越來越強健的萊瑟塔……地心的萊瑟塔，以人類的負面情緒為食物。”
所以地球上要有足夠多的人口，也要有足夠多的災厄產生負面情緒，地心的萊瑟塔才有發動末世大地震的能力。
季疏緲幽幽嘆氣：“啊，科學的盡頭是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