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牡丹釵,謝臨淵心裡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轉過身去,看向窗外被烈日曬得蔫巴巴的牡丹花,冷聲道:“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我最近越來越想她,想著謝家的大仇,所以將牡丹釵隨身攜帶,以示日夜不忘大仇!”
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般相信善嬤嬤了。柳睿和謝暖被綁架的時候,她根本不在意兩個孩子的性命,反而是一心讓他進考場。在善嬤嬤心中,他能否青雲直上為謝家報仇,勝過所有的一切。
再到沈蓁蓁被永嘉公主追殺,他就越加感覺不對勁兒,回京後他旁敲側擊從兩個孩子口中知道一些話,雖不多,但也足夠令他不再相信善嬤嬤了。
善嬤嬤透著小心的臉龐立即笑容滿面,心滿意足地點頭,只是那雙陰森的眼睛,如同看到兔子,要衝過去將兔子活吃了的餓狼!道:“是啊,為謝家報仇,才是公子的頭等大事,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擾公子了。”
走出屋子的善嬤嬤心情愉悅,經過走廊看向外頭被太陽曬到蔫巴巴的花草也覺得心情好。她搬家收拾東西的時間不見了羊脂白玉牡丹釵,那可是謝家歷代主母才能擁有的信物啊,不是那玉釵有多奢華有多昂貴,而是它代表的含義。
原本她還擔心牡丹釵被公子送給了沈蓁蓁,如今懸在半空的巨石終於是落地了。冷聲道:“你不配得到!”
大啟朝與西越的邊境,幾乎每年都會打戰,雙方誰也攻打不下誰,但為了上頭一眾權貴的野心,這仗依舊是年年都打,不在乎花了好多銀子,也不在乎死了多少人,在那些權貴眼中,黎民百姓的命,還不如能逗他們開心的貓貓狗狗金貴。
又是一場戰役結束,無數傷兵正在帳篷內接受治療,言牧凡只是被砍了一刀,而且沒砍在要害上,故而上了藥包扎後,他便徑直走出帳篷,坐在軍營內一塊石頭上,抬頭看向天上星月。
今晚的天氣非常不錯,沒有一絲絲烏雲遮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能極其清楚地看清,甚至,他感覺自己都能看到月亮裡的桂花樹了。
他嘆了一聲,左右四看,此地距離那一個個燃著燈的帳篷最遠,今日一場大戰後,眾人的精力都已經被消耗完全,偶爾有幾個人在黑夜中經過,也是無精打采罷了。見此,他從懷中緊貼著胸膛肌膚的地方小心翼翼拿出一個青色的荷包,上面繡著並蒂蓮花,那刺繡功夫之高,讓人看著,還以為是真看到了蓮花了。
他粗糙的手溫柔地撫摸著青色荷包,眼前彷彿又看到周小云為他做荷包時的場景,那時候,她是不是很高興啊?高興馬上就要嫁給他了?她送給小云的定情之物並蒂蓮花銀簪已經隨著她永埋黃土,而她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則是手中這個繡了並蒂蓮花的青色荷包。
沈明珠出嫁的時日已經逼近,就在沈蓁蓁一天天地等待中,終於傳回宋清月回來了的訊息。她急忙趕往松鶴堂,畢竟宋清月回來,必須前去拜見祖母。
她搭了件外衣,迫不及待趕到松鶴堂,就聽裡頭傳來一陣陣笑聲,祖母在和一個年輕男人說話,她聽出這聲音是五叔,便走進屋去請安。
無錯書吧五叔原本是祖父妾室所生的幼子,只一生下來就體弱多病,有人說是五叔受不住沈家的貴氣,祖母無奈,只好將五叔過繼給族中。如此一來,五叔名義上便成了她的堂叔。
進了屋子,果見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與祖母聊天。她走過去,目光悄悄瞥向宋清月,見她氣色還算是不錯,與在青樹鎮所見隨時都要一命嗚呼的模樣截然不同。她壓住心中疑惑,走過去行禮,道:“見過祖母,見過五叔。”
“是蓁蓁啊,哎喲,都長這麼大了,是大姑娘了。”五叔笑著搖頭,感嘆歲月,笑道:“老夫人,清月身上不好,沒辦法,只能送到我清虛觀修養,如今人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我見她還是要好好養著,再加之我也許久未回沈家了,想你們的很,便順路一同過來,那我先去見一下二哥,回頭再來給老夫人請安。”
“去吧!是許久不見了。”老夫人感嘆道。
“那告退。”五叔衝老夫人行了禮,又逗了下沈蓁蓁,才大笑著走出屋子。
沈蓁蓁倒也不在意,這個五叔一向如此愛逗弄晚輩,她也習慣了,抬頭仔細打量宋清月,微笑道:“宋表妹回來了就好,後天就是大姐出嫁的好日子呢,正好趕上了給大姐添妝。”
老夫人看向宋清月已然痊癒的模樣,想到她離開沈家是那隨時都要暈倒的虛弱神色,心中一嘆,道:“回來了就好,到底家裡什麼都有,你好好養著身子才是正經。”說到此,老夫人意味深長看她一眼,道:“你比蓁蓁也小不了幾個月,如今明珠出嫁,蓁蓁也定了親事,哎喲,我是閒不了了,得給孫輩們看好未來女婿咯。”
沈蓁蓁聽出祖母話中的深意,她有意要為宋清月說一門親事,也是告訴她,別再一天天地待在院子裡了,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不然那些官夫人誰認識你?怎麼上門給你提親啊?
“勞煩老夫人費心了。”宋清月在沈蓁蓁進門後第一次開口,隨之就是一陣陣的咳嗽,瞧著病似乎並未好全。
沈蓁蓁藉此機會,笑道:“表妹這身子才剛好,又舟車勞頓地從清虛觀回來,怕是身子受不了,我送表妹回院子去,回頭再來給祖母請安。”
“去吧!”老夫人幽深的目光看向沈蓁蓁,道:“待你表妹身子好了,你也帶著她多出去走動走動,多走動才能養好身子啊。”
“是,孫女一定照辦。”沈蓁蓁對於祖母的話是照單全收,並不費力地扶著宋清月走出松鶴堂,一路回到她那個僻靜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