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是我自己猜的。”五叔嘆息一聲,似乎心中的那一絲猜測得到了確定。原來,他真的不是沈家人,可沈家卻又對他那樣好。
“好好地,怎麼懷疑起這個了?”老夫人狀若隨意問道。
五叔就站在老夫人面前,唇角扯出一個苦笑,道:“當年沈家有一位族叔去世,可惜卻無兒子送終,我因體弱多病,故而過繼出去,可後來卻發現毫無作用,只好又讓我出家,可是這些年來我身體好得很,沒病沒痛的,哪裡像體弱多病的人?如果出家就能不生病,那天下間全都是出家的人了。”
老夫人目光幽深凝視著眼前年輕的男子,嘆道:“你啊,從小我就說,你是個聰明的,你沒辜負我對你的評價。”頓了頓,她問道:“現在你既然知曉了,可有什麼想法?可想過還俗?”
“不必了。”五叔爽朗一笑,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逼得老夫人將我送去道觀避禍,而且這麼多年來,我也習慣了出家人的生活,還俗反倒不習慣了。”他說到此,略有些期待的目光看向老夫人,道:“那請問老夫人,我來自何處?”
老夫人半闔著眼低下頭,看著自己秋香色的錦緞衣襬,沉默了不知多久,方才沉沉嘆氣,道:“如今,尚不能告知。”
五叔便也料到真相沒這麼容易知道,而且若非他今日提起,老夫人本也不打算說,但他的確相信老夫人,便頷首道:“好吧!那老夫人,可有告訴我的那一天?”
“你很想知道?”老夫人問道。
“還是有些好奇的。”五叔沉悶嘆息中滿是期望。
老夫人想了想,笑道:“好吧!等到了那一天,有一個合適的機會,我會告訴你的。”說到此,她失笑搖頭,道:“原本我的打算是永遠都不告訴你,只不曾想,如今竟然有了轉機,好了,我會告訴你的。”
“好,多謝老夫人。”五叔眼眶已經溼潤。
老夫人看向這個叫了她二十年母親的孩子,嘆道:“你回來一趟不容易,就馬上又是明珠出嫁,待辦完婚宴你再回去吧!”
“好,都聽老夫人的。”五叔懂事答應,道:“那我先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看向這個名義上兒子的背影,無奈搖頭,直到屋內只剩下她一人的時候,她無奈笑道:“真是的,這脾氣,跟他祖父一樣怪,不過……也跟他祖父一樣聰明啊。”
沈蓁蓁在外頭等了許久,見五叔離開後,本以為她可以進去,只丫鬟先進去不久,紫煙就出來道:“老夫人說身上有些不適,想要休息,問四小姐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沈蓁蓁想起方才五叔離去的樣子,料想祖母根本就不是身體不適,而是心裡有事,道:“我送表妹回去了,來跟祖母說一聲,免得祖母擔心罷了,既然祖母身體不適,那我就不去打擾了。”她帶著綠菊往落英院走去,一路上心事重重。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心中的計劃還沒來得及施行,又來一個渾身謎團詭異至極的宋清月,甚至她都懷疑她的表妹被人替換了,方才她送回去的根本就不是宋清月,而是一個假貨。
但看著那一張同樣清冷中帶有一絲高傲的表妹,她又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真是……頭疼。
無錯書吧回到院子,她接過翠兒遞來的燕窩碗,拿著勺子,味同嚼蠟地吃完一碗白燕,將碗交給翠兒,見她出了屋子去,屋內一時間只剩下綠菊這個心腹,她壓低聲音,道:“你去跟宋表妹院子裡的丫鬟多接觸,多打聽一下表妹的情況,不要吝嗇花錢,只要能打聽出訊息,使勁兒的花。”
“小姐,你這是……”綠菊不解問道,可語氣卻又充滿了猶豫。
沈蓁蓁如今一顆心都是古怪的宋清月,兩人在沈家也住了好幾年,這個表妹除了性情孤僻,不喜歡與人來往之外,並沒有任何不對勁兒之處啊,可青樹鎮一行,她心中卻只留下古怪,道:“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好。”綠菊見她不肯說,也不再追問,回屋拿了銀子,便去宋清月的院子與丫鬟們交好。
沈明珠出嫁的時日是越來越近,沈蓁蓁的心也越來越不安寧。
婚禮輪不到她這個堂妹去操辦,母親是沈家的主母,自然由她來操持,而大伯母也心疼女兒,自然是妯娌兩人一同操辦。只沈蓁蓁心中卻始終猜測著宋清月的身份,同時,也在操心那支真正的羊脂白玉牡丹釵是被誰給換掉的。
這天黃昏,沈蓁蓁一人待在屋內嫌悶,便走出屋子,坐到廊上欄杆上。宋清月來的時候看見她安靜地坐著,夕陽灑在她身上,整個人渾身都充滿著寧靜。
“雖說已經是黃昏了,但天氣還熱著呢,表姐怎麼一個人待在外頭?也不怕中暑了。”宋清月一邊道一邊往屋內走。
沈蓁蓁一聽到她聲音,整個身子立即繃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走來,緩緩站起身,道:“表妹來了,快屋裡請。我在屋內待了一天了,直喊悶,所以才出來透透氣而已,多謝表妹擔心了。”
兩人進了屋坐下,宋清月端著茶杯安靜地飲茶,也不說話。沈蓁蓁看向翠兒,道:“你下去看看,前幾天祖母送我的那盆牡丹可澆水了?”
翠兒一向是個聰明伶俐的,這落英院內丫鬟不少,每人各司其職,她又不是管花草澆水的,如今聽到沈蓁蓁的吩咐,自然明白小姐是要支走她,乖乖道:“是。”
宋清月美麗的臉龐上染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光幽深地看向翠兒走出門口的背影,夕陽光從視窗灑進來落了一地。屋內無人說話,安靜的令人心中害怕。她從薄薄的夏衣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遞過去,道:“之前我去清虛觀養病,多虧表姐還記得我,給我送了兩斤血燕,我記著表姐的好呢。”